幾乎是聲嗓扭曲的一聲慘喝,薛蒙猛地向師昧那邊撲去,但來不及了,華碧楠猶如閻羅降世,死神臨,自半空疾掠,猛地從後頭掐住了師昧的脖子。

“師昧！”

“師明淨！”

死生之巔的長老也好,薛蒙也好，紛紛聞之回首，華碧楠已帶著師昧劍臨風,升到半空之中，在那一皓然當空的明月之下，冷眼看著下麵做一團的眾人。

薛蒙都快瘋了,踩著龍城直追而上,卻在半途被華碧楠甩出的殺人蜂得無可前行，應接不暇,隻得又退回地麵,踉蹌落下。

華碧楠製著師昧的脖頸,那隻戴著靈蛇指環的細長手指慢慢過對方的嚨,忽然“錚！”的一聲,靈蛇指環上竄出一道長刺，閃著凜凜寒。

“瞳療極其難修。”華碧楠慢條斯理地,“這位友年紀輕輕，又非孤月夜門下徒,居然能使用得如此得心應手,想來也是賦異稟。”

他這般舉，地麵上打鬥的諸人誰還能注意不到？

一時間薛正雍也好，墨燃也好，甚至連結界前的楚晚寧都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師昧被華碧楠所擒拿。

墨燃的瞳眸猝然收攏，盛怒焦急之下，見鬼猩紅起，竟是將黃嘯月等十餘人生生震退數丈，有幾個倒黴的甚至直接被擊下了招魂臺斷崖邊，茫茫雲海，掉下去連回聲都不會有，就被吞沒了。

“華碧楠！你放開他！”

師昧臉蒼白，低頭看著墨燃，看著薛蒙。

他抿了抿，最後：“去幫師尊，不用管我。”

“師昧！”

楚晚寧在法陣前，亦是麵如白紙，一雙抵著陣眼的手不住痙攣抖，手背上青筋暴突，一顆心已懸至嚨口。

師昧的目轉過來了，落在了他的上，眼裏竟有了一淒楚。

“師尊……”

“這麽巧啊。”華碧楠愣了一下，隨即微笑起來，“我這隨手一抓，抓到的居然是楚宗師的徒弟麽？”

楚晚寧：“……”

“那也難怪年紀，便已學有所了。”華碧楠倒是不吝讚譽，“這麽好的徒弟，當師尊的，難道不心疼？”

“華碧楠，你若傷他，他日我定要你償還！”

“言下之意就是今日宗師打算袖手不管？”華碧楠微笑著，附耳對師昧道，“聽到了嗎，救你，亦或是封印法陣，他選擇後者。”

師昧闔目，微，卻不作言語。

華碧楠朗聲笑道：“這樣一來，我倒真有些心疼這位友了，拜了個師尊，倒是把大義看得比徒弟的命更重要，師明淨，你當真人憐憫。”

周遭是獵獵風聲，良久無人作答。

許是因為命懸一線，師昧在這片岑寂中，緩緩睜開雙目，他：“師尊，對不起。”

“……”

“我知道……你們都記得，從前我因一己私，做過一些事。那些事，我至今仍不清楚是對是錯……我其實不配當師尊的徒弟吧，很多時候，我都做不到舍生取義大義凜然……”

“師昧……”

高臺之上，薛蒙聽他這樣，不由地想到了楚晚寧死那一夜，懷罪令他們前往地府救師，而師昧卻略有踟躕，沒有很快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