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五年七月中，宣府分巡道北路，獨石城。

此城為宣府鎮長城最北端之關口，也是長城最為險要的關隘之一，看城南裡許的白河中，有一平地凸起，巍然孤立有若一塊奇石，城北數裡外的北柵口，則兩山夾峙，隻容單騎經過。

雄關巍峨，看連綿的長城，在各山嶺蔓延，煙墩一個接著一個只是，長城各，許多地方已然殘破，山嶺也是溜溜的，不說樹木，雜草都，虜馬可以輕松地從各山岡，山坡，了口來。

此時眾將都聚在王鬥邊，在一山嶺上眺，指著一，讚畫秦軼，以滄桑的口氣道:“宣鎮三面皆邊，獨石尤為全鎮之咽，其地出山後，孤懸絕塞，京師之肩背在宣鎮，宣鎮之肩背在獨石。”

他道:“雄峙邊境，易守難攻，此為兵家必爭之地，永樂二十年，祖第三次親征漠北，大軍便由此越過獨石口，進開平，阿魯臺不敢戰，盡棄輜重，逃往北面。”

他歎道:“可惜，宣德五年時，大明失大寧，廢興和，開平孤懸塞外，武侯薛祿多次奏請，大明遂棄地三百余裡，失灤河龍崗之險，此後北虜，便多次從獨石口寇。”

王鬥說道:“便若守江必守淮，守獨石，必守開平。眼下，我師已佔平定堡(後世沽源)，設立各類屯所草場，日後，可順著灤河而行，再複開平舊衛，然後，再北佔應昌，控制附近的草場與沙漠。”

七月十六日，王鬥再領護衛營，靖邊軍各將，從萬全右衛城，經野狐嶺，巡視塞外興和所，沙城等。

塞外溫差很大，甚至再過段時間，就要打霜，而且紫外線很強，所以眾人，都穿上了厚厚的秋冬，騎著健馬。

野狐嶺山勢高峻，風力猛烈，雁飛過此，遇風輒墮，是後世萬全縣與張北縣的界，也是壩上與壩下的分界點，更是農耕與遊牧的分界線，因林高草茂，古時野狐群，所以被稱之為野狐嶺。

眾人上野狐嶺，高史銀策馬慨:“不見野狐，只見黃羊也，打一頭，烤來吃。”

中午，眾人大快朵頤，皆食高史銀來的黃羊，指著面前諸峰，秦軼歎道:“此嶺，盡見中國之興廢，吉思汗伐金時，金兵號四十萬，列陣野狐嶺北，大敗，銳盡喪。”

“國朝滅大元，元順帝攜文武後妃棄城而逃，過野狐嶺，奔元上都。洪武三年，征虜左副將軍李文忠公，以十萬人出野狐嶺，大敗殘元，擒國公帖裡赤以下六十人。永樂年間，祖數次駕親征漠北，便從野狐嶺往返。”

他歎道:“宣德邊後，宣德五年至嘉靖三十八年，北虜大規模寇，就有三十八次，從此北顧，寒煙衰草，中原之風自此隔絕矣。”

高史銀哈哈大笑:“雖然我也是讀書人，不過卻沒有秦讚畫如此多愁善，這進進退退很正常，這不，我漢軍不又出塞了?”

眾騎在山谷山道上穿行，不時可見野出沒，出了山口，眼前一亮。

疏林、柳叢、草地，還有河水蜿蜒，湖泊，一片片的樺樹，楓樹，很多樹葉，已然慢慢呈現金黃，中攜著火紅，金葉輝，疊翠流金！

覺，就象看到油畫。

這裡，氣溫也低了點，似乎平均溫度，降低不，雖還未秋，猶有高不勝寒的覺。

幕府，在這裡設立屯堡與草場，主要，就是圍繞原興和所城，沙城，還有沙城西北的海子設立。

眾多的流民移來這裡，種植小麥、大豆、甜菜等，且這裡草原廣闊，水草，還有眾多畜場設立，皮、食等加工廠，也一個個設立。

沿途過去，集的屯民正在乾活，這些新屯堡，主要是采取營田製，類似一個個大農場，屯民們，就象雇工，每月獲得口糧食，工錢鹽茶等。

不過，擁有自己的田地，是中國之民千百年的期盼，目前營田製，都屬於過度階段，最終，還是會分田到戶。

當然，日後他們部分方組織也不變，畢竟，單人獨戶，可能有興修水利，對抗災害的能力嗎?

目前來說，因為有規定，乾活認真者，可優先獲得歸化籍與漢籍，優先分得田地，各屯堡實行營田還是有效的，也有利於開荒種田，推廣馬耕等。

這些屯堡，不但屯田，周邊，還有屬於他們的畜場，鴨場，菜園等，不要小看他們的力，此次出征塞外，滿套兒等一些老屯堡，就可支援前線眾多的糧食，還有豬牛、蔬菜、木料、棺木、擔架、水果等等。

大大減，從口運送資的力度。

“大將軍，各屯堡設立初來看，營田製，恢復農產，屯田開墾，是升常有效的，只是人心如此，最終按戶分田，此為必然。”

民政司大使張貴，此時也隨在王鬥旁，他慨地說道。

秦軼也道:“確實，國朝初，便設營田司，數年之，糧米滿倉，養百萬軍不費民一粒。”

“只是，這些墾軍，營田所獲全部，不比屯軍，納一定數額糧米，余者全歸自己所有。日久下來，地無實畝，軍無實籍，征無實租，弱者賠累，強者侵奪，甚至將墾軍月糧扣充租稅，致使軍伍缺額，兵農兩失。最終，還是按軍戶分田，納一部子粒，當然，現在衛所也衰敗了。”

王鬥歎了口氣:“是啊，總沒有十全十之，任何事，日積月累，總有弊端。”

他想起後世的建設兵團，初期也是朝氣蓬，貢獻極大，然慢慢的，一樣經營不善，虧損嚴重，甚至減員厲害，有的師，甚至缺員達三分之一以上，建制嚴重不全。

就算日後各屯堡分田到戶後，一樣的，人有懶有勤，有經營不善，稅糧難以納之人，放眼古今中外，世界各國，就沒有可以解決此種之良方。

犬相聞，馬匹嘶鳴，眼前各堡景，朝氣蓬苑。

圍在各屯堡周邊，還有一些小村寨，或幾戶，或十幾戶，幾十戶的聚在一起，這些村寨，來源複雜，有退伍軍士功勳田與草場，也有商民設的屯田畜場等。

他們的建築，也充分發揚廣大人民群眾的智慧，有傳統的木柵圍牆型，更多的，是那種大門往，屋牆朝外，多戶聚在一片，類似四合院那種建築群。

當然，有所不同，因為屋牆上，開有一個個孔，一個個小窗，居民們，可以用鳥銃從此對外擊。

這樣的建築，居住與防一，都不用建圍牆，保險點，可在牆下挖一圈壕，幾十個婦孺在，持著鳥銃，都可以將幾百個塞外馬賊，還有一些來犯部落等，打得狼狽回逃。

畢竟，他們沒有火炮，在塞外居住的商民，都辦有持銃證，個個購買了犀利的鳥銃，還有威勁子藥，來犯敵人的弓箭，哪是他們鳥銃的對手?

大門，也是在兩棟房屋之間，這，就有五個火力點，兩個還是側擊，如果賊寇破了大門的話。

更別說，各村寨間，都相互支援，馬賊等一來，軍堡屯堡也會出兵。

更乾脆的，還看到類似客家人土樓樣式的建築，更是防強大，也越來越到塞外商民的歡迎。

沙城西北不遠，有一海子，後世稱安固裡淖湖，此時卻昂昆鬧兒海。

觀此海，籬、鵝、鴻、雁之類滿其中，遠如人，立者、坐者、行者，白者如雪，黑者如墨，或馳騎逐之即飛起，人去旋下，翩躚回翔於水次。

再往西北去，又有一海子，當地人稱漢腦兒海，明初時，曾設察罕腦兒衛，不明白該海子，後來怎麼變漢腦兒，有種詛咒漢人的意思，所以王鬥統統改名，昂昆鬧兒海稱滅胡海，漢腦兒海稱靖胡海口

秦軼道:“開平，曾為元之上都，沙城，元之中都，聞觀史書，此最宜牧馬，今日觀此，方知塞外風景，往日讀書但紙上見，未若今日親見爾。”

兩個海子邊，已皆建軍堡，設立地方守備，護衛南面范圍的各大小屯堡，以靖邊軍乙等營流駐守。

眼下的靖邊軍中，好戰風氣非常濃厚，人人都想出戰野戰，若讓他們長期駐守，失去立功的機會，不免令軍士不滿，所以流駐守，是最好不過。

而這些部隊，就算在地方，平日除了練，就是練，並不參與屯田等各方事務。

如有戰事， 當地守備，也可調轄下屯堡村寨等兵力。

站在湖邊，看這裡天鵝、大雁、野兔、麅子、狐貍等飛禽走無數，王鬥心旌搖曳，塞外景，自有不同。

指向西面，王鬥道:“此去西邊，有集寧海子，可複設山衛，若又佔歸化城，控制山一線，再設開平衛，漠南一線，各據點相連，便形一個完整的防系，這片土地，又複歸我漢家所有。”

高史銀搖頭晃腦道:“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婦無……哈哈……”

眾將都是振，控制漠南，宣大北疆再無威脅，源源不斷的移民，就可以湧到這裡。

溫方亮皺眉道:“山之北，寒冷乾燥，荒漠，漢民難以施展耕稼長技。聞聽山西端，外間也是連綿沙漠戈壁，一直延到西域，不宜農耕，也不便放牧。中原歷代，北陲也是到達山適可就止，難道我靖邊軍，也隻佔據山便止?”

韓朝道:“以軍務來看，山北去，人煙斷絕，沙漠戈壁荒涼不，佔據漠南，漢兵南以北上，胡兒同樣不便南下牧馬。”

王鬥微笑道:“不然，北地之價，貴比黃金，以後你們就會明白。”『本文字由破曉更新組 @ 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