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前方戰事，闖營的劉宗敏、郝搖旗、袁宗第、李過等人都是臉難看，革、左五營諸人一樣心中打鼓，悍勇如革裡眼，也不敢說自己率軍衝陣，就能衝破明軍的戰陣。(。M)//m 歡迎來到網閱讀//

更別說，革、左各營馬兵的戰力，還不能與闖營相比，至闖營打過一些仗，革、左五營就算馬兵，也通常以流竄為主，放在後世，就是典型的盲流集中營。

前方明軍齊時的猛烈火力，就算遠在這，賀一龍等觀之也皆有心驚跳的覺，好在此次半渡而擊是闖營兵馬，若是自家人馬，恐怕下場更加不妙。

劉宗敏算是闖營中資歷最老，打仗最為勇猛的將領，人稱總哨劉爺，此時卻須發戟張，豹眼圓睜，臉上還青一陣，白一陣。

他喃喃說道:“為什麼，朝廷新軍如此之勇?他們已經疲憊不堪，為什麼還要打下去，他們為何如此堅韌?”

劉宗敏不明白，也不著頭腦，敵寡我眾，糧草不足，一路還被攻擊擾，換別的明軍，早就潰散了，為何曹變蛟麾下，還有如此勇力?如此意志?

此次半渡而擊，也算是流營各人心謀劃，畢竟相對以前小河，這條河水，相對不容易渡過。

己方仗著馬速迅捷，各匯集人馬，先期一步到達陣地，還在對方剛一渡河，就立時攻擊，結果對方過河後，臨戰布陣竟如此之快，還瞬間兇猛的火力，就擊潰了己方半渡而擊的人馬。

看著潰敗回來的人馬，劉宗敏非常的想不通。就算還準備了若乾後續兵馬，但看前方狼狽不堪的馬兵們，這個打算已然流產，繼續上去，只是添油戰。一被明軍擊潰。

李過則臉複雜，此時他在流營中，“一隻虎”威名已經傳得很開，特別在他越發的況下。

他眺河岸那方，喃喃說道:“這便是新軍的戰力吧，現在朝廷很多將帥。都仿效王賊的舜鄉軍編練……現在是靖邊軍了，畢竟與尋常明軍不同啊。”

袁宗第也說道:“戚帥的兵書上曾有說……堂堂之陣，千百人列隊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後……便是眼前這種吧，堂堂之陣。確實與烏合之眾不同！”

看著立住陣腳，還有後方源源不斷過河的明軍，眾賊眉頭皺起，人人皆棘手。

舊日他們對上明軍，

在崇禎十三年後，基本上打得很輕松。

那些本談不上軍隊，吃空餉。喝兵，數量不足，後勤不濟，戰力薄弱，弊端重重。

好不容易到了陣地，列的陣七八糟不說，還往往在一裡外就驚恐不安，遠遠放銃放炮，等騎士馬兵衝到近前，總共也沒打死幾個人馬。當然一衝就散。

就算對上戰力強些的明軍，如猛如虎，孫應元等人，就算不用民耗死他們，數萬馬兵圍上。也不可能打得這麼艱難，義軍戰力的快速提高，與初時輒數萬數十萬人，卻經常被數千明軍擊潰的慘狀，形了鮮明的對比。

然此時對上軍陣嚴整，令行止的新軍，可謂頭疼無比，連拖延腳步都辦不到。

郝搖旗非常不忿，他最喜歡的，便是親自領軍衝陣，手舉大旗鼓舞將士衝鋒，這種敢打敢拚的作風，也讓他取得很多次功，郝搖旗自己也常引以為傲。(。M)

在他看來，朝廷新軍陣地也沒什麼衝不開的，關鍵是要敢打敢拚，不怕死。

他狠狠道:“我義軍數萬騎，就眼睜睜看著他們過河?他們現在才一營人馬……”

“劉爺，賀老掌家，不若我們再衝一衝，集中幾波的人馬，一波衝不開，就多衝幾波，總能將他們趕下河去，好過在這裡窩囊乾看！……驢球子，某願意作為前鋒，親自領軍！”

革、左五營中，革裡眼賀一龍有些意，老回回馬守應乾笑，世王藺養勸道:“大勇兄弟，不要輕舉妄，免得平白折損自家兄弟，各營的兵馬都跟隨咱們多年，這折了，可就不好找了。”

左金王賀錦、改世王劉希堯也道需要謹慎，他們作為各營的掌盤子，老掌家，得為手下兄弟著想，況且，新軍戰陣犀利，火力強悍是明擺著的事，強攻是沒有益的。

此時農民軍各各營，各頭目之間稱呼並不一樣，有的稱掌盤子，下設總管、掌家或管隊，有的分若乾哨，設大領哨、領哨、大哨頭和哨總等職，還有稱呼老管隊的，下分小管隊與管隊。

很大部分營頭，頭目則稱老掌家，下分大掌家與小掌家，革、左五營便是如此。

他們說要謹慎，郝搖旗也沒辦法，此時各營相對獨立，各頭目間相互並不節製，也無領導關系，革、左五營雖以闖營為尊，但並不是說，闖營各人，就可以命令革、左諸人了。

各營時分時合，各自為戰，就是聯合，相互關系也非常松散，有事皆以協商為主，眼下戰場有騎四萬多，革、左五營佔了好大部分，革、左五營各人不同意，郝搖旗就乾瞪眼。

闖營各將中，也沒多人讚同郝搖旗的意見，畢竟新軍戰力明擺著，還是這種威力強勁的火銃戰陣。

當年之舜鄉軍，就是以這種銃炮戰陣起家，新軍編練後，學得最功的，便是這種陣列，最易集中東路火的威力，義軍先期也攻打過數次，每次都翦羽而歸，各人恐懼心頭。

劉宗敏隻皺眉看著明軍那邊，因商山之事，他對郝搖旗其實頗有心結，就算郝搖旗極力證明自己對闖營的忠誠，也很難改變其心中印象。

郝搖旗的話，劉宗敏並不怎麼理會，他眺河邊。明軍一營人馬擊潰己方人馬後，列八列在岸邊嚴守，那種氣勢，讓他暗暗心悸，很顯然的。就算采納郝搖旗的意見，己方也討不了好去。

他說道:“讓兵過河吧，這種火之陣，若攻，隻白白折損自家兄弟，不過他們畢竟還要行軍。過會肯定會再列那種疏陣，到時便按先前方略，集中三萬騎猛攻！”

事實證明對上新軍大方陣，還有火銃戰陣己方討不了好，不過曹變蛟的疏陣，劉宗敏等人並沒有見識過威力。不試探下，豈能甘心?

他們數萬人馬，若連拖延兵行軍腳步都做不到，到時又如何面對闖王?

劉宗敏之言，得到革、左五營大力支持，眾人決定，還是按先前協議。待兵展開疏陣後，集中兵力，分幾個波次的猛烈進攻，務必拖住兵腳步，等待到己方主力的到達。

眾人的決定讓郝搖旗惱怒，他暗暗心想:“仗不敢打，又怎麼攔住小曹?疏陣，就那麼好打?”

……

孫副將率領新軍在對岸立住陣腳，曹變蛟抓住機會，立時下令剩余的玉田鎮新軍過河。

同時中軍也快速修複那座毀壞的木橋。將軍中架梁馬攜帶的簡易梯子搭在兩頭，再砍伐下一些樹木，還有一些木板鋪上，甚至軍中某些拒馬也拆下派上用場，如此小心一些。通行軍中輜重騾馬不是問題。

源源不斷的大軍過河而去，將對岸陣地控制得更加穩固，曹變蛟率領余下的騎兵在後押陣，同時在大軍渡河後，負責回收那些梯子木板，以備下次使用。

軍中傷兵也與輜重從橋上通過，他們相扶攙扶，蹣跚而行，便是見慣生死，看到這些傷兵，曹變蛟也不免黯然。

當初二鎮南下，共有步騎一萬多，除了初時逃離的，眼下更已經死傷不。

傷的還好，或許還有機會回到家鄉，那些陣亡的，一些都找不到，能找到的，也無力運回家，隻得就地掩埋，將冠收羅，回去建個冠塚。

“都是忠勇將士，不能讓他們曝荒野，如有可能，日後還須將將士骨尋回，香火供奉。”

曹變蛟心暗暗想著。

此時土為安觀念嚴重，便是敵方，若能收斂對方骨，不論何人，也要讚一聲仁義之師。

惡毒的舉止，便是挫骨揚灰，惡毒的詛咒，就是咒罵對方骨無存。

曹變蛟曾聽說，永寧侯王鬥，到現在，已經將在外陣亡士兵的骨盡數尋回，埋在舜鄉堡的釜山之上，山下便是褒忠祠，每日祭拜之人如雲，將士英靈日日香火祭祀，這也是靖邊軍強悍戰力的保證之一。

自己做得還不夠多啊。

曹變蛟慨，越是學習，他越發覺自己不足。

而且，他發現新軍補充並不容易，也不知道王鬥是怎麼兵力越打越多的。

同時兵力越打越多的還有闖賊，每次被兵剿得只剩數騎逃跑，結果席卷回來聲勢更加浩大，不就是賊眾幾十萬，上百萬，大明這是怎麼了?

風小了一陣，逐漸又大了起來，曹變蛟策馬立在一顆枯樹旁，枯葉從四面八方搖落而下，然後被風吹得到飛舞。

看這些枯葉在風中獵獵作響，曹變蛟突然心中一，覺得自己便若這些枯葉，飄搖、無定，不知要戰鬥到什麼時候，自己與這隻軍隊命運又會如何。

四周冷肅荒涼，曹變蛟忽然有一種孤單淒涼的覺，但他心中立時一個聲音湧現，雖千萬人，吾往矣！我不會放棄！

他策駿馬，衝河水，進對岸陣地，他的親衛及旗手，高舉曹字帥旗，跟隨。

“萬勝！”

“萬勝！”

曹變蛟的大旗到達對岸，引起士兵們如的歡呼，慶賀又一個勝利，同時向引領他們勝利的人致意，曹變蛟舉起自己的馬槊，回應士兵們致敬，他大喝道:“大明萬歲！”

士兵們更熱烈的響應，他們歡呼著，將林般的槍銃旌旗層層舉起。

激的軍歌匯海洋。

“豈曰無?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歌聲中，遵化鎮孫副將大聲向曹變蛟稟報，渡河之戰，殺死殺傷數百流賊人馬，死傷馬匹留作軍糧，孫副將詢問，一些傷未死賊軍怎麼理。

曹變蛟看著這方陣地，橫七豎八都是死傷的流賊馬兵，一些中彈的人被鉛彈打中，痛苦的躺在地上n，一些人更一直發出撕心裂肺的嚎。

曹變蛟神一冷:“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盡數殺了！”

很快陣地上或低低的n，或撕心裂肺的聲都不見了，在仍然激昂的歌聲中，曹變蛟下令變陣，以凹凸陣行軍。

他冷眼看去，前方數裡，集的賊騎已然雲集，除了周邊小遊騎，怕圍困自己的數萬馬賊盡數匯集在那，等會怕有一場大戰，然自己何懼之有?

軍歌中，軍陣再次前行，數十小方陣連接的戰線，就像海浪，向前方連綿不絕湧去。

此戰，由楊凡領新軍營在前，孫副將在後，除了中間的騎兵與輜重，還有塘馬不斷奔騰在各小陣之間，凹凸陣給了局部靈活權力，但旗號也傳遞不了很多複雜的戰，曹變蛟下令用塘馬傳令。

眾軍行進，他們腳步有力，整齊，伴隨鼓樂聲音。

新軍鼓樂，鼓點重重，激昂鋩鑼隨之，間中篳篥(管樂一種，兼笛簫之利)悠揚輕快，使人行軍有熱澎湃之，而且富有節奏，讓人走得更有力氣。

這是跟靖邊軍學的，明軍中的陣列，很多都是戰鼓敲一下，陣列行走十步，靖邊軍與各鎮新軍則是腳步不停。

整齊的陣列腳步，充滿力量，也讓士兵們覺得旁都是袍澤兄弟，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們有依靠，豈曰無?與子同袍！

雙方不斷接近，接近。

流營這邊， 看著前方不斷來的明軍軍陣，眾人神各異。

劉宗敏以手遮額，擋住午後的，他看向那個已經有些悉的戰陣，他們兵的反，恍若晃的波鱗芒，他們的陣型，堅定，嚴整，確實是勁敵。

還有那奇怪的疏陣。

先前擾，雖有小進試探，然不能查出這種陣形的特點，眼下就要大舉攻擊，又會如何?

然，沒得選擇了。

環顧左右，盡是層層的馬兵騎士，各類旗號不到盡頭。

流營各人互視一眼，都是點頭。

劉宗敏猛然拔出自己兵，厲聲喝道:“此戰，有進無退，前者返顧，後者殺之……”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力。手機用戶請到an.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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