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人龍裂著大直笑:“當然記得，督臣的教誨，末將時刻不敢或忘。”

孫傳庭淡淡道:“幾次逃跑，也是本督的教誨?”

賀人龍臉上青氣一閃而過，他強笑道:“這……這個……呵呵，也是賊勢太大……咳咳……末將知道錯了，末將一定會將功補過，回報陛下……”

孫傳庭看著他，冷笑道:“這麼說，你是知罪了?”

賀人龍道:“知罪知罪，末將知罪，末將一定改正，請督臣給末將這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孫傳庭淡淡道:“你知罪就好，本督也不需你改，因為你本改不了！”

他深深瞟了賀人龍一眼，似乎要將他的樣勞勞記在心上，他猛的站起來，厲聲喝道:“來了，將罪臣賀人龍推出去，斬了！”

賀人龍道:“好……”

堂前幾個壯的士兵，猛地撲上來，將賀人龍按倒在地，打落他的頭盔，摘去他的弓箭佩劍，然後長的繩索在他上繞個幾圈，麻麻，立時將他捆得象粽，將他拖著，就往堂外拉去。

這下兔起鶻落，事態變幻之快讓人不敢置信，直到自己被往外扯時，賀人龍才回醒是怎麼回事，原來孫傳庭不是與自己演戲，而是來真的。

他非常不願意相信眼前所見，然事實就是這麼殘酷，前所未有的駭然恐懼湧上心頭，他口呵呵了幾聲，最後化為一道淒厲的呼喊:“冤枉！”

“冤枉！”

賀人龍慘烈的聲音在堂回，堂眾將一樣臉大變，難以形容的驚恐浮現各人心頭。

特別固原總兵鄭家棟，臨洮總兵牛虎更是全哆嗦，他們一咬牙，就想跪下求，然孫傳庭憤怒的聲音已在堂回，蓋過了賀人龍的淒厲呼:“冤枉?”

他惡狠狠道:“開縣噪歸，猛帥以孤軍失利而獻、曹二賊出柙，迄今毒無窮！遇敵棄帥先潰，致使新安、永寧連喪二督，賀人龍，你冤之何在?你死有余辜！”

他咆哮道:“不必多言，拖出去斬了！”

在眾將栗，賀人龍神猙獰扭曲，被幾個士兵若死狗似的一直拖出去。

他材壯，開始還拚命的掙扎，雙腳胡踢，更不斷的破口大罵。隨著越是出去，他的猙獰面又現出萬分驚恐，最後更發出大聲的嚎:“不……不要殺我！”

“不要……”

賀人龍發出的淒厲聲，似乎整座西安城都能聽到，他拚命的嘶吼:“饒命，饒命……督臣，饒了末將命吧……”

最後，賀人龍被拖到行轅門口，被強迫跪到地上，他腦昏昏沉沉，似乎聽到廣場上喧鬧的聲音:“是大帥，大帥……”

“孫傳庭要殺大帥，兄弟們，跟孫賊拚了……”

“救下賀帥。”

然後又似乎聽到近旁的聲音:“預備， 舉銃。”

一排又一排的銃聲響起，夾著陣陣的哭爹喊娘，這聲音似近若遠，賀人龍聽到，又似乎沒聽到。後腳步聲響起，虎爺捧著尚方寶劍淡淡過來，他彈了彈劍，說道:“尚方劍不若吾之長刀順手。”

嗆啷一聲龍，他拔出尚方寶劍，賀人龍披頭散發跪著，似乎這一瞬間，往事一一閃過心頭，萬歷年時初為武進士，積功步步升為參將、副將、總兵，也跟了很多人，陳奇瑜、鄭崇儉、孫傳庭、楊嗣昌……

因作戰悍勇，人呼“賀瘋”，似乎早年，自己隻一心殺賊，然什麼時候變了?兵多將廣的時候吧，更權位了，一心隻想保存自己的兵馬，自己的實力，為此，不斷的臨陣逃，害死武將無數也毫無愧疚之心。

也以為自己強軍在手，一直就可以安然無恙，呵呵……

他最後想:“結果數萬兵馬，還是救不了某之命……”

虎爺冷漠的掃過賀人龍的脖頸，尚方寶劍猛的劈下，一顆頭顱滾落地上，花片片，很快掩沒在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