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三說道:“是時候去投小袁營了。”
老胡舞著自己馬鞭的手停下來,良久,他說道:“為什麼去投小袁營,現在不是很好嗎?我們寨中原有口三千多,現人馬更多,大可自己在大安寨乾一番大事業,何必去仰人鼻息?”
孔三瞟了他一眼,眼中厲芒一閃而過:“胡寨主,你還真做土匪做上癮了?別忘了我們的任務是什麼!沒有報部的支持,大安寨能有現在的局面?”
黃偉傑也是搖頭:“現在寨子看起來勢頭好,其實只是虛幻,還可說危機四伏。破天只是小角,不說整個河南,便是在開封府,如破天這樣賊寇有多,我們打得過來嗎?”
他說道:“今日這番靜,想必會四面八方傳出去,介時更引人關注。別的不說,現大營在睢州的小袁營肯定會注意上我們,他們會有什麼想法,是臥蹋之側,豈容他人酣睡,還是招攏我們?這些都要考慮。”
他說道:“不說到時小袁營來攻,就是遇到大一點的流寇,我們寨子都是覆滅的下場,息息刻刻就被打回原形。該找一個靠山了,依計劃,小袁營就是首先選擇。”
孔三道:“還事不宜遲,已經有報,前不久闖賊已在扶縣設了都尉,表示闖賊勢力,已經延遲到開封府來。我等兵馬還不足讓闖賊放在眼裡,必須混小袁營,找機會拉部分兵馬過來。”
他平靜的說道:“河南這塊地方,已經沒有桃源之地了,我們大安寨一切也是假象,唯有滅了所有流賊,最終世間才會太平!”
他眼中閃過狂熱的神:“這天下已然病膏肓,只有大將軍才能救之,只是現在我都護府力有不逮我等需靜待時機,等待大將軍最終發兵的那一日。”
黃偉傑用力點頭,神向往老胡舉起雙手,他連聲道:“好好好,兩位爺,我你們爹好了。別再跟我說大道理了,一說俺老胡就頭痛,你們怎麼說,俺就怎麼做,好了吧?”
孔三揍了他一拳:“你小子,油舌!”
黃偉傑也是莞爾,老胡嘿嘿傻笑老實說二人除了講大道理,余者地方對他還是不錯的,更讓他胡天德當大寨主,實在是講義氣。
他決定了不管以後自己什麼地位,在小袁營或是闖軍中混得如何,二人永遠都是他的二寨主,三寨主,管他的練兵與後勤,他則空出手來,帶著兄弟們威風征戰。
看三位寨主前方鬧騰後方巡山軍各人也是相視而笑,三位寨主中,其實各人還是喜歡大寨主為多,不過二寨主,三寨主也不可缺乏。二寨主練了一手好兵,兄弟們才能常常打勝仗。
三寨主手眼通天,負責寨中輜重,兄弟們才不會缺食,無後顧之憂的出去打仗。
他們鬧騰著回到自己的寨子大安寨西面鄰渦水,河上有一道浮橋急之時,這道浮橋可以撤了,保證西面安然無事,需要注意的,是余者幾面。
不過這也是防備小的匪盜,若黑幾萬人,十幾萬的民來攻,什麼寨子都不可能守住。
兵馬剛到河邊,立時守哨的人員就發現了,銅鑼咣咣的作響,然後寨中男老都湧出來迎接,一片的歡喜聲音……
三天后,三人站在寨牆西門上,本寨雖大,但外觀其實頗為破爛,寨的東南角,東北角,都有塌陷之,用一些樹桿做拒馬槍,鹿角什麼堵上。寨的東面,有一座古廟,現隻余殘垣斷壁。
除了寨子西面開有一個門,余者門牆一樣堵塞,這是為了安全防護著想。還有寨子周邊的空地,除了西面靠河那方,同樣四周挖得坑坑窪窪,周邊大小坑無數,不是超過萬人的賊人攻寨,填這些坑,就要累死他們。
寨子周邊平地上的荒草還全部燒,一旦有匪賊近,或是大人群經過,寨牆上了的守衛,就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隨後發出警報。
河南已經一鍋粥了,頻繁的天災人禍,兵火連連,造無數群結隊的民流民,他們到蹣跚行走,沿途不斷留下,然後睜著紅的雙眼,收羅尋找一切可以吃喝的東西。
世中,最可怕的還是人,特別紅眼的人,如這樣較為穩定的寨子,素來也是民們鼓噪攻擊的對象,以大安寨的武力,若附近有超過五千人以上的流民經過,都不敢隨便掉以輕心。
超過萬人以上的流民,他們首領若開口“借糧”,能給一點糧食打發走,還是打發走好了,否則黑流民圍住寨子,不說他們能否攻擊下的問題,寨子的人,也不要進行任何活了,寨外的一切,也會被他們破壞。
從大安寨立寨到現今,大民圍攻也不是一次兩次,一些塌陷的寨牆,就是他們造的,寨東面的古廟附近,也有好一大片的墳崗,每到晚上,就鬼火飄忽,森恐怖的。
不過讓三人自豪的是,大安寨在通許這一片,算是桃源之地了。
寨中各人,雖然衫襤褸,穿著破爛,但至沒有死人,寨丁丁當當,盡是打鐵的聲音,充滿生氣。寨西面沿著河邊,還頗種了不麥子,還有豆子,與一些蔬菜等。
現在大安寨況,男丁出去打仗搶掠,婦與一些老弱,則是種田,打製兵等等。
然除了兵打製,寨子主要收,其實還是靠巡山軍出去攻戰,雖然大安寨周邊田地極多,然敢種嗎?
放眼去,周邊都是廣闊的平原,不缺乏良田之地,只是不看西邊二十裡外的縣城,東、南、北三面幾十裡,可有還存活的村落?而原先這一片,大小村莊是多啊?犬相聞之地,皆廢墟了。
一流民到流,每月大安寨視線都可以見幾波敢停下來種地,沒有高厚堡寨依靠者,只有死路一條啊。
所以以大安寨的武力也隻敢在寨子附近種點糧食,遠了,再好的田地,也放棄了。
看著荒涼的大地,還有聽著寨中的笑鬧聲,夾著孩們的嘻戲聲音,以老胡的沒心沒肺,也有點朝不保夕的沉重,害怕有一天寨子覆沒,自己一切心都完了。
“有沒有覺得現河南各地頗象漢末?大魚吃小魚各方攻伐火拚,直到拚出最終勝的那一個,這地方才會真正太平?”
黃偉傑忽然幽幽的說了聲。
老胡來了興趣:“是說劉備,曹、孫權幾個大豪傑?”
孔三冷笑一聲:“豪傑?或許吧然他們拚來拚去,最終拚得天下丁口十不存一,漢人元氣大傷,最後便宜了五胡。一將功萬骨枯,將是風了,就不知墳地上的枯骨,會有什麼想法。”
老胡嗯了一聲:“看來天下有本事的人太多也不是好事若隻存一個曹,或是劉備、孫權,可能就不會那麼慘……當然,這對後世說書的人是好事,死的人越多越慘,他們吸引的茶客越多,得的賞錢更多,哈哈……”
他們下了寨牆走著,一直出了寨門八條等親衛遠遠跟著,又聽老胡不滿的聲音:“……我說老子搞個寨夫人怎麼了?現巡山軍小兵兵都有暖床的婆娘,我們為大寨主,卻要自己解決,這象話嗎?”
幾天前回寨子後論功行賞,俘虜來的人們各方分分,還余下不,皆充為“生意”資源,且現基本上每個普通的士卒都有婆姨,只有三位寨主還是。
部下是,覺得如此為兄弟著想的寨主真是見,好吃好喝好玩的都先照顧兄弟們,老胡卻是不滿,為大寨主,寨夫人都沒一個,實在是臉上無啊。
孔三斜眼相睨:“怎麼,家中的弟妹忘了,想在河南生發芽了?當初真不該讓你來河南,看樣子還樂不思蜀了。”
“大寨主,二寨主,三寨主……”
一群上衫爛得象麻袋的婦從河那邊嘻嘻哈哈過來,邊還有一些孩跳鬧著。經過老胡等邊時,們皆是尊敬的招呼,大寨主等真是好人,自己能在大安寨生存活命,是自己的福份。
老胡凸肚,他背著手,威嚴的回應這些婦的招呼:“嗯。”
他臉一板,在眾婦異樣的目中,對孔三喝道:“匈奴未滅,何以家為?孔爺,你勸我聚妻納妾,這實在是不應該啊……寨中雖余不子,然那是買賣貨源,本寨主豈可壞了規矩?此事休得再提!”
他一甩袖,怒哼聲中,揚長而去。
孔三與黃偉傑面面相覷,皆是不約而同搖頭。
……
又三天后,已到了三月,俘虜剩下的幾百婦孺也“賣了”,換回了一批鐵與火藥,還有一部分糧食,孔三再提起投小袁營之事,認為時機到了。
三人坐著商議,現在他們大安寨有馬兵近五百,還有步兵一千五百人,如此龐大的一力量,介時去投小袁營,肯定會重,正好在那方營發展。
老胡皺眉:“寨子不要了?兵馬都帶走,寨中余下的人怎麼辦?”
他念念不忘自己在大安寨的風,這裡更有自己無數的心,要他放棄,是不可忍的。
孔三道:“寨子當然要!我們的計劃,留百騎馬隊在寨中,還有步卒五百人,單守寨的話,還是夠了。”
他說道:“新近投靠的那破天部下一百騎,還有俘獲的五百男丁,全部帶走,這些人是不穩定因素,不能留在大安寨。不過這些人帶著去投小袁營,卻可增加我們的聲勢。”
老胡沉:“這樣說,我們帶去的馬隊有近四百人,還有步卒一千五百人,嗯,不錯。”
他說道:“不過寨子總需要人守留吧?”
黃偉傑道:“我會留在寨中,為你們打造兵,收羅資,算作你們的娘家。也讓巡山軍的妻小,有一個安之。你們則作為寨子的外援,若有事,還可拉來小袁營的兵馬過來支援。”
孔三道:“鳥銃隊暫時要留下一隊,我會計劃在留守的人員中,再訓練兩隊鳥銃兵出來。然後你們帶去的鳥銃隊,可以配上馬匹。”
當下就這樣決定,三位寨主尋思如何與小袁營聯系上。
那袁時中本為縣人,崇禎十三年在開州聚眾作,十四年渡過黃河轉戰河南、南直隸等,流非常大,兵馬起伏也大,有時幾萬,有時十萬,有時二十萬。
此時基本徘徊在歸德府與南直隸豪州等,特別現更以睢州為老營所在。
這袁時中也算傳奇人,眾流寇中,紀律頗好,不濫殺人,時人記載:“開州賊袁時中,由考渡河而南,往來梁宋之間,不殺人,不掠婦,亦群盜中之一奇也。”
聽說袁時中獻營啟發,眼下還有意招安,正與歸德府知府眉來眼去。
孔三等已得到報,那獻營孫可,李定國二人,已經向總督馬士英投誠了,朝廷大喜,任孫可為壽州總兵,李定國副總兵,原在壽州的劉良佐調到徐州去任總兵,袁時中未免不心。
而且聞袁時中為人豪爽,格寬厚,投奔小袁營,目前看是一個好招。
三人正想著如何投靠,忽聞堂外親衛來報,寨外來了一群頭戴半青半紅氈帽的人,問帶頭那人,卻是小袁營的信使。
三人相顧而喜,真是瞌睡就來個枕頭。
原來巡山軍打敗了破天后,名聲大振,便是在睢州的袁時中都有聽聞名聲,起了招攬之心。
一個郎有,一個妾有意,雙方順理章的勾搭上了……
……
睢州為歸德府西面名城,明初時屬開封府,嘉靖二十四年六月屬歸德府,南有無憂寺塔、聖壽寺塔,西有賢良祠,東南有袁家山,別墅、池林、山榭,逶迤十余裡,名花石,極一時之勝,傳為兵部尚書袁可立所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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