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的騎隊洪流在曠野上蔓延,前方是寬闊的沙河,然他們並不停留,直接策馬衝,一片的水聲嘩嘩作響,他們上了岸,又繼續在平原上奔騰,帶著騰騰的殺氣。
這些闖騎約有五千,他們前方用黃旗,兵卒也多穿黃棉甲,後方用白旗,兵卒多穿藍棉甲,卻分別是後營與標營的旗幟與盔甲。
李自在襄建立政權後,有了河南、湖廣幾府之地,還多是富庶的湖廣地方,財帛資增多,使得旗號服飾也規范起來,至核心五營的旗號盔甲可以保證。
定製後,各營旗號盔甲皆隨本,但因為五運說,李自自稱以水德王,服尚藍,地方服帽俱用藍,標營代表了闖軍核心的核心,所以雖然旗用白,纛用黑,甲卻隨藍。
此時在洪流的最前方,分別一桿黃大纛與黑大纛,纛旗上寫著“李”字與“楊”字,旗下一個年輕彪炳的將領,一個儀表堂堂,面深沉的將領。
二人皆不到三十歲,卻是後營製將軍李過,還有投闖後,被任為中營左威武將軍的楊凡。
曹、王兵敗,還有朱仙鎮明軍大敗後,闖軍收降的各營新軍約有三千,在這個基礎上,李闖組建了一個龐大的鳥銃營,士兵共約有五千人,一使用繳獲的犀利東路鳥銃,歸於楊凡帶領,在襄不時練。
這隻鳥銃營,標營的直接管轄,李闖對這軍堊隊寄予厚,兵卒皆如老營不說,還給他們人人配上馬匹,機頗為靈活。
此次李過,楊凡從襄千裡迢迢過來,卻是到睢州去剿滅小袁營,順便收編袁時中的部下。
對袁時中,李自早就不滿了,在他火拚了羅汝才,還有革、左五營等人後,就傳檄袁時中,共邀其南下聯合作戰。然袁時中置之不理不說,還趁他主力遠在湖廣一帶,與府眉來眼去的,頗有招安之念。
在自己派扶庠生劉宗文前去勸告後,他還將劉宗文殺死,更幾次襲擊自己部下,將被俘者送往開封府獻俘,那洋洋得意的樣子,以為自己遠在湖廣,就鞭長不及,奈何他不得?
此時闖軍在經朱仙鎮大勝,招降眾多馬步兵,又收攏了革、左等營的兵馬,更在湖廣所向披靡,屯糧屯兵,已經有馬兵六萬,步卒近三十萬的雄厚兵力。
如此實力在手上,李自豈能容忍袁時中這種狂煽臉面的舉?他決定手,他派出後營部分兵馬,意圖一舉擊破小袁營,將袁時中賊子擒來死,以泄心頭之恨。
為了增加勝算,除這三千騎外,他還派出標營的鳥銃營將楊凡,讓他率領二千銃兵,跟隨李過作戰。
他們五千騎從襄過來,一路奔馳,此時離睢州已經不是很遠。
在過了沙河不久,李過下令略略休息,他看了看天,說道:“離睢州還有兩百裡,我們加趕路,明日便可趕到……那袁老賊沒有毫防備,我等定可出其不意,一鼓將他攻破。”
他眼中閃過冷然的神,李過雖然年輕,卻是經百戰,外號一隻虎,極為勇猛,隨後他看了楊凡一眼,關心的道:“楊大哥銃營沒問題吧,這種長途趕路,銃營的兄弟,能否住?”
楊凡看了看他,微笑道:“無妨,他們騎的都是好馬,衝陣不行,趕路還是沒問題的。”
李過興堊道:“那就好,我們歇息一刻鍾,然後繼續趕路。”
……
第二日上午巳時,老胡正呼呼睡得舒坦,忽然被匆匆進來的孔三用力推醒:“快起來,老掌家鳴鼓了,好象出了大事。”
“什麼事啊?”
老胡睡眼酩酊的問,他翻個邊,還想繼續睡,昨晚袁時中太熱了,而他也被任為小袁營第十五個大掌家之一,一時高興,就多喝了幾杯,眼下還覺有些昏昏沉沉的。
而他的兵馬,也是被安排在東門外小楊莊之邊,靠近一條河,飲水還是便利的。這才投奔的第二天,會有什麼事?難道要開拔哪裡,與什麼賊寇火拚?老胡迷迷糊糊的還想睡。
“好象得到什麼探馬消息,大兵馬正朝睢州過來,氣勢洶洶的,不懷好意樣子。特別他們已經過了惠濟河,離康河不遠,袁時中急派來親隨,我們將兵馬全部拉到康河邊去……”
“什麼?”
老胡大吃一驚,立時睡意全無,沒想到剛來投,就有兵馬來犯……也好,此戰若立了功,自己在小袁營中排名,便可往上提了提了。
當下他一咕嚕爬起來,大道:“立時點齊兵馬,都隨胡爺我出戰!”
孔三對練兵一向抓得很,巡山軍早早就起來練了,唯有新近投靠那些破天部下還有些疲賴,不過總集堊合還算快速。當下二千兵馬,在老胡與孔三帶領下,快速往康河那邊趕去。
一路就見糟糟的兵馬不斷,從各往康河匯集而去,他們個個罵罵咧咧,隊形全無,很多人還打著哈欠,相互詢問怎麼回事。
顯然各大掌家得到老掌家突然命令,個個都不著頭腦,不知出了什麼事。
到了南關這邊,匯合的人馬更多,源源不斷從各方匯集過來,人馬嘶,只是喊著整隊的聲音,此時老胡也看到了袁時中,一副惱怒非常的樣子,看到老胡,他點了點頭,罵道:“七孫,都隨價們來。”
已經越多的大掌家到達,當下一豪的漢子詢問,卻是七掌家,也算袁時中的腹心之一,他說道:“袁爺,出什麼事了,這麼急招俺們兵馬?”
袁時中恨恨道:“闖賊發兵了,要滅殺價們。”
這話說得眾人臉一變,連老胡都是心中一凜,李自在他們心中可是龐然大,好在袁時中隨後道:“他們來的人馬不多,只有四、五千的樣子,價們不怕他們。”
他們這些流寇,對報向來有敏銳的天份,營地附近,探馬前後左右就會散得很開,袁時中也是突然得到探馬的回報,才急擊鼓招兵,招各大掌家迎戰。
各大掌家松了口氣,連老胡都是放下心來,小袁營可是號稱十萬,李闖不過來了四五千人,確實不用怕,大不了此戰後再跑遠些,李闖遠在湖廣,又能對他們如何?當下老胡高道:“殺千刀的闖賊,膽敢跑到睢州來……袁爺,有什麼吩咐隻管下來,俺老胡都聽老掌家您的。”
袁時中很高興:“好價們有福同,有難同當,殺跑闖賊,肯然不會虧待價兄弟們……”
當下他們浩浩,往康河那邊過去,一馬兵奔在最前,後方是越多拿著木拿著長矛,拿著糞叉、鐵耙的“步兵”們,人越匯越多,確實觀之頗有威勢。
還未趕到康河,就見前方地平線煙塵衝天,隨後見馬兵的水蔓延而來,最後蹄聲如雷,那種擊打地面的威勢,讓小袁營這邊無數人變同樣是馬兵,已方馬隊比起闖營馬隊這差距……
袁時中臉晴不定,不過他也是打老仗之人,當機立斷說道:“各家立刻派自己營盤弓箭兵,火兵到河邊去,守住各河口,他們馬兵兇又怎地?”
各家正合心意,馬隊兇悍在衝擊力,已方以步卒將他們擋在河邊,消磨他們的實力與銳氣,他們馬隊再兇又能如何?
當下各家調兵遣將,將自己麾下擅之人,紛紛調到河邊去,特別老關村這一片,更是重點布防對象。該河流平緩,兩岸坡地更緩,還有一座石橋,闖兵若是渡河,肯定會選擇這一方。
事實也如他們所想,闖營大馬隊後方,便有一些哨騎先行奔來,沿著老關村河流對岸奔馳,看他們選擇渡河之地也是此。
而在老胡,孔三等人眼中,那些岸對面闖營馬兵個個騎非常湛,比起小袁營,還有自己部下銳甚多,雙方馬隊拚,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袁時中以步對騎,依據地勢,確實是會打仗之人。
在眾人的等待眼中,闖營人馬終於騰騰奔到老關村河對岸不遠,就見一片的人馬噴出白氣,還有旌旗飄揚,凜凜殺氣,讓人見之膽戰心寒。
見這邊布防,意圖隔河對峙,他們也不急,就見一部分著藍甲人下馬列陣,竟都是火銃兵,讓小袁營這邊看得大跌眼鏡,什麼時候,火銃兵也人人有馬了?
……
此時老關村這邊,河邊匯集的弓箭手,三眼銃手,鳥銃手等小袁營各家兵約有二千多人,然後他們後,是一的長矛、刀盾兵,意圖等會衝過河去搏。
再便是小袁營各家馬隊,匯集在一起,後方兩邊,則是糟糟的民,人數眾多,而且還有不斷的人得到消息,正朝這邊趕來匯合。
孔三帶著巡山軍鳥銃隊,弓箭隊也聚在兵人群中,他們刀盾長矛兵,則在己方兵後不遠,孔三皺眉看著對岸,對面匯集列隊的闖營火銃兵,總給他一種怪異悉的覺,似乎在哪見過。
很快的,他看對岸闖兵銃兵列整齊四列,每列約有五百人,又聽一聲號令,立時見他們踏著鼓點,持銃似乎如牆而來。
那種令行止,那種整齊劃一讓人看得膽寒,孔三更是吃驚,什麼時候,闖賊有如此銳的銃兵了?而且他們的銃……
他心有所覺之時,這邊小袁營各人已是目瞪口呆,很多人吞著唾,隻張的握著自己武。這康河其實也不寬,不到百步,這方黑人群著,然卻沒有一個人覺得有安全,人人心驚恐懼。
很快對面闖軍步卒就到走到岸邊,看他們整齊來樣子,這邊之人再也忍不住了,還未等中軍號令,一聲銃響,就有人忍不住開銃。
袁時中怒罵聲中,就聽火大作,這方的鳥銃,三眼銃手,一古腦兒將自己銃彈全打出去了。
白煙大作中,還有箭矢的嗖嗖聲響,這方的弓箭手,也忍不住出他們的箭矢。他們染,便是巡山軍的鳥銃隊與弓箭隊,也是拚命的放銃箭,連孔三都無力製止。
終於,等這方一切停止,然後硝煙散去,看那些闖軍銃手,還在對岸邊整齊列陣,倒地的人寥寥,這邊的一陣好打,似乎對他們沒有任何影響。
然後孔三聽到對岸一陣尖利的天鵝聲,他厲聲喝道:“趴下!”
他猛地從馬背上撲下,就聽對岸一陣震耳聾的排銃聲音,那方集的銃焰數之不清,濃的白煙從對岸騰起,這方的人群中,無數的花濺起,一大波兵尖著倒下。
“叭!”
極短時間後,對岸又是尖利的天鵝聲響,又是整齊猛然的排銃聲音,隨著銃聲,這方又倒下一大片,哭聲驚天地,東路火的威力,讓他們中彈後痛不生。
便是措手不及的巡山軍兵們,都是翻滾了好多個,有幾個就摔倒在孔三腳下,淒厲的慘,他們流出的,甚至濺到孔三臉上。
“趴下!”
對岸又再來一陣尖銳的天鵝聲音,孔三伏在地上,聲嘶力竭的著。
他前方的巡山軍戰士,有的趴下,有的大著,忍不住往後逃去,如此兇猛的火力打擊,是他們前所未有聽過遇過的,很多人在對面排銃後,短短時間,被打得崩潰了。
又是震耳聾的排銃聲音,第三排的銃兵,衝對岸那些如無頭蒼蠅一般竄的混人群扣板機,他們銃口大的硝煙噴出,很多人又在逃跑的時候,被這邊的火銃擊倒。
然後那邊哭喊震天,數不清的小袁營人馬,如炸窩似的往後方逃去,裹脅著後方的步隊與馬隊,也是混後退。
看著那邊的逃跑人群,這方原是新軍銃手的闖兵們,眼中出冷酷的神,他們在投降流賊後,很多人心中信念失去,變得暴好殺起來。
楊凡站在四排銃兵之後,神冷漠的看著,三次排,對岸小袁營崩潰在他意料之中,而那些人人頭,也是他立功的資本。
前方戰果,李過這邊看得真切,他對旁左果毅將軍張能笑道:“銃營確是犀利,有這些人馬加,我義軍如虎添翼!”
張能笑道:“話是這樣說,但要擴大戰果,最終還要靠我們馬隊!”
李道嘿嘿一笑:“不錯!”
嗆啷一聲,他拔出自己的馬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