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夜晚

火，連綿一片的大火燎得渾劇痛，呼吸變得如此困難，在睡夢中被驚醒，一睜眼……到是火！連床單的一角都燃起了火焰，翻騰的空氣讓眼前的景象都扭曲了。

救命！救救我！

的嗓子已經被嗆啞了，前幾聲發不出音，急得心都要從嗓子里蹦出來了。

救命！救命！

終于喊出來了，聲嘶力竭，但是——沒人來救！一個人絕的陷火海，孤立無援。那種絕，瀕臨死亡的無助……讓的心都迸裂了。知道，沒人會來了，只能靠自己！當克制住恐懼，用已經發了的雙向門外的一線生機奔跑時，那種孤寂的悲哀，只有自己能懂。都看見映著火的星空了，著火燙空氣后面閃爍的星星，得救了！一段火紅的橫梁掉落下來，本能地用胳膊去擋……

疼！無法形容的疼！

救我，誰能救我？！

在恐懼和劇痛中，雖然知道沒有人會來，沒有人能保護，還是凄楚地盼……能有一個人拉一把，能有一個懷抱讓哭泣，能有人呵護已經焦爛的傷口。

沒有……永遠沒有。

渾抖地蜷在院子一角，聞訊趕來的太監總管只是看了一眼，說了聲：“跑出來就好。”沒人理會的痛楚，沒人安的恐懼，所有人都在忙著救火，被忘在那個黑暗的角落瑟瑟發抖。

孤兒……這一刻，最深切地會了這個詞的辛酸。

地抱住自己的雙，整個人最小的一團，眼淚從被燙皮的臉上流過時分外刺痛，下哆嗦得厲害，連牙齒都磕得咯咯有聲，用全部剩余的希，雖然已經微弱得如同死灰里的火星，還是盯著院子門口，希有人來……來救救。希下一個從門里進來的人，是來找的。

救救我……救救我吧！

乞求拯救的，是已經被孤獨，被絕燒穿的心靈。

“璃格格！璃！”

有人抓住了的雙臂，搖晃。的雙眼被熱氣燎灼著看不清，那個盼的，救的人來了嗎？！淚水彌漫，更無法看見那人的容貌。

“著火了！著火了！我很疼！我的胳膊很疼！”哭了，終于有人能聽說出這句話。就算得不到安，得不到保護，能有人聽說出心里的恐懼和苦痛，也很好。

“璃，沒有火！沒有火了！”

死死抓住那人的手，淚水紛，“帶我走！帶我離開這里！”

“你做噩夢了，你睜眼看看，你是安全的！”

安全？哆嗦著收攏眼神去看四周……這是哪兒？一時惶了，看見了幾個面帶驚詫的侍衛，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拿著刀，都在怪異地看。

一凜，慢慢恢復了意識，這是圍場的帳篷……看那個來救的人，卻撞進一雙年輕清澈，帶著同和憐惜的眼睛。火把在他漂亮的眼睛里點綴了幾個點，如同映在深潭里的星星。

好……瞬間沉迷了一會兒，這是永赫的眼睛。

“刺客呢？！”靖軒清冷的聲音剛在帳篷外響起，人已經進來了，只胡穿著短褂，手里還握著長劍。

他面無表地看了眼榻上的永赫和璃，冷笑了一聲。

被他冰冷的眼神一刺，才覺得自己還死死抓著永赫的胳膊，垂下頭，不著痕跡地松開手，永赫卻沒起，依舊皺著眉，若有所思地坐在邊。

“抓到刺客了嗎？”連玉安大姑姑都來了，雖然沒戴首飾，也沒穿正式的袍褂，走進帳篷時還是一整齊風儀端莊。相比之下璃這才驚覺自己只穿了的，頭發披散，滿臉淚痕，狼狽失儀。

“看來……”靖軒冷峭地瞥著低垂著頭的，“本沒什麼刺客，不過是做夢喊。”

“嗐！”玉安大姑姑捶了下手，略有埋怨，“璃格格啊，你可把老祖宗嚇壞了！”

璃疑地抬眼頭看，恍有所悟，“我又尖了？！”征詢地看向永赫，永赫不以為然地微笑點頭，毫無責備之意。

懊惱地長出一口氣，自從那場火災后，就總是夢中尖，自己住的時候還沒什麼，現在就大麻煩了，驚了值夜的人不說，估計周圍幾座帳篷的主子都被嚇醒了。

“璃格格，你要是沒事了就去老祖宗那兒問聲安吧，老人家半夜聽見那麼凄厲的喊，嚇得渾哆嗦，以為你被刺客傷著了！王爺，你也去皇上那兒說一聲，剛才還派人來問是怎麼了，皇上也嚇得夠嗆，以為老祖宗出了什麼事。你們，”玉安皺眉說，向發呆的侍衛們掃了一眼，“也都趕出去，半夜闖進格格的帳篷什麼樣子！都去和被嚇著的主子們說一聲，都安心睡了吧。”

侍衛們悻悻地退了出去，面有不甘之，也不是他們想闖進來的，聽見格格喊得那麼慘，以為出人命了呢！功沒立上，還落了一頓埋怨，冤枉！

璃知道，雖然大姑姑沒直接說，但對惹得麻煩很是生氣，以前總是教導的申嬤嬤告老出宮了，玉安姑姑原本就不喜歡，現在……更討厭了吧。

靖軒也煩厭地挑簾出去了，永赫拍了拍的肩頭，“今晚我值夜，你有事就我吧。”

璃點點頭，向激地笑了笑。

向老祖宗請安謝罪后，璃從帳殿里退了出來，著滿天星斗嘆了口氣，不敢再睡，生怕再來這麼一次，估計全營地的人都要被嚇醒。

永赫帶著一隊侍衛在主帳周圍巡視了一圈，有人詢問就略應付幾句，璃等他走近，抱歉地向他福，都怪，給他也添了很多麻煩。

“不睡了？”永赫揮手示意后的侍衛繼續巡查，自己引著走近小火堆，上面吊著水壺，他讓坐下，小心翼翼地倒了杯水給，“小心燙。”

璃坐下，還是有些尷尬，他不嫌反而對很好，讓更過意不去了。

他挨著坐下，似乎很明白不去睡覺的苦衷，“是不是安寧殿著火了以后你就總這樣了？”他大咧咧地問，并不像其他人，或嘲諷或晦，坦自然反而讓很輕松地點了點頭。他剛進京多久，也知道的這麼詳細了？看來壞事果然傳千里的，默默笑了笑。

“沒事的，過一陣子就好了。我小時候也在睡覺時被嚇過，然后也總這樣，長大慢慢就好了。”

璃笑著點點頭，喜歡和永赫聊天，雖然認識不久，已經發現他還像個大孩子般真摯熱忱，至他的心里沒那麼多彎彎繞，他想笑的時候就笑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你從小在關外長大？”璃努力地找一個話題。

“嗯。”永赫笑起來，好看的彎出弧度，出白白的牙齒，笑容明朗清澈，讓已經過分沉重的心好像被和暖的風吹過。

這個男人……要是永遠也不長大就好了。

竟然在他的笑容里瞬間這樣喟嘆。等他長大了，就會變了，變……皺了下眉，跳過那個不愿意想的名字，即便變梓郁那樣，也很可惜，也不會有這麼純真的笑容了。

永赫大概也覺得如果沉默了會很尷尬，就和說一些關外的風，見慢慢垂下雙肩，他擔心地說：“你累了吧？”不等阻攔，他已經差遣下人抱來幾個厚氈疊高高的一垛，讓靠著。因為沒有依靠，氈垛經不住分量，總會歪塌下來，他干脆坐到另一邊頂住氈堆，呵呵地笑著，“你靠吧，這回不會倒了。”

璃安心地靠在氈毯上，上披著薄被，默默地看著深幽的星空，好久了……沒覺到這般踏實。雖然只是暫時的依靠，也告誡自己不要沉迷，但今夜太累了，就這麼靠著……一會兒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