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決定

該說的都說了，璃走回自己房間竟比來時輕松得多，腳步依舊虛浮，卻不似剛才艱難。

守在門外的小宮見和虹鈴回來，都作了個皺眉的表向房間里看，璃冷淡一笑，靖軒在里面吧，并不意外。

比起的淡漠，虹鈴卻張的要命，扶進房時甚至在門檻上絆了一下。

房間里的燭算不得明亮，靖軒面無表地坐在椅子里，璃沒有抬眼看他，只是暗含抗拒的恪盡禮數低頭向他福了福，便吩咐虹鈴扶上床躺下，折騰了這許久，真的已經筋疲力盡了。

被置之不理的靖軒倒也沒然大怒，反而輕輕地冷笑一聲，“要出家啊？”他的語氣飽含譏諷，卻冷淡平靜。

“嗯。”背對著他面向床里，應付了一聲。

“很好。也算積德修了。”他諷笑。

閉著眼裹被子，不再理會他。

“我已經上本給皇上，請他把圖哈調到我麾下充作先鋒，他年紀是大了點兒，不過……經驗老道麼。”他呵呵冷笑，功地看僵直了脊背。“嗯，你好好養病吧，選好那個庵堂，我愿意送你一程。”

璃攥被子，他……不過是嚇嚇吧？

他說完也不耽擱，不疾不徐地揚長而去。

虹鈴輕拍自己的口，真是沒想到，原本以為慶王爺知道了格格的決定會雷霆大怒呢，看他在格格病中的態度好像還十分關切，沒想到心冷得這麼快！

“給我倒杯熱茶。”璃有些抖地吩咐，的心突然慌張起來，靖軒的態度讓也始料未及，似乎比他發火更讓覺得危險恐怖。

茶還沒喝下半杯，外面已經響起急促慌的腳步聲，旗鞋的木底疾步踩著青磚發出凌的“嗒嗒”聲，讓人莫名其妙地煩張。

“格格，應如……”還沒等小宮通傳完畢，應如福晉已經闖了進來，臉青蒼，眼睛通紅，看著的表怨恨又氣憤。璃趕下床，應如福晉竟然對著直直跪下，一個響頭磕在冰冷的青磚上。

“哐啷！”璃手上沒來得及遞給虹鈴的茶盅在地上摔得碎。張口結舌地看著淚流滿面卻表冷漠的應如福晉，震驚得忘了去扶起來。

“格格，格格！”應如福晉一聲比一聲高地喊，似詛咒又似哀求，“你放過我們家吧！請您開開恩吧！”

虹鈴輕推了一下已經呆了的璃，這才想起去拉應如福晉起，原本就手腳無力，再加上應如福晉執意跪著，本拉不起，不敢福晉的跪拜，璃只好也對著跪下來。

“福晉……”默默忍耐應如福晉抓得胳膊疼痛不堪的手，決定離開永赫的話在這種況下竟然不知怎麼開口。

“格格，我知道我這樣……作為一個長輩真是可鄙可恥，但就是因為‘您’！”加重的這個敬稱，口氣重得讓璃渾一哆嗦。“我的丈夫一把年紀了要去陣前效力，我的兒子現在被關在天牢大獄……格格，當初我們家應承了老祖宗的意思，就算對您沒恩，也沒虧欠你啊！我的兒子，為了你……”應如福晉的聲音尖厲起來，“就算看在他對你曾經一往深的份上，你別再害他了，別在害我們家了！”

璃渾虛地跌坐在地上……怪不得他會那麼氣定神閑，怪不得他會那麼冷淡篤定，他不用來，不用對多說一個字，就已經把上絕路！

閉上眼，仰天苦笑，淚水凌從面頰上滾落。哭不出聲音，曾是挖空心思想得到的男人……沒想到，當終于屬于他的時候會是這般絕痛苦。

“福晉，璃……知道怎麼做。”沒睜開眼，突然對周遭的一切失去了興趣。覺得自己被好幾個人拉到榻上，不知道應如福晉還說了什麼，什麼時候走的，夜是不是已經深了，天何時會亮。

當再次睜開眼，從門窗里照進來的太過明亮了，明明是個春天的艷天，只是覺得眼睛刺痛。坐在銅鏡前，直直看著鏡中憔悴如鬼的自己，“虹鈴，給我打扮一下。”

一直在旁邊看著的虹鈴被的口氣嚇得骨悚然，撲過來扶住的雙肩，“格格，你千萬別想不開啊！”

“快點兒，我還有事出去。”璃淡笑著催促。

的頭發很容易梳理，又不用戴太多首飾，很快就打理完畢。“去把我那淡藍的袍子拿來，今天我想穿那個。”隨意地說。

虹鈴點頭，快步去了。

璃走出房間，花木在下分外神，笑著在姹紫嫣紅上掠過眼，下人們放置雜務的房間開著門，走進去，輕松地在屜里找到毒老鼠的砒霜。回到房間，滿意地審視鏡中自己一會兒，虹鈴才慌慌張張地拿了包回來。

知道的死……毫無意義，但是太氣憤了！氣靖軒，更氣命運！想嫁給他的時候，他不答應，忘記他的苦……看著鏡中自己發笑，拼命忍過了，孤苦難捱的冷宮歲月，也忍過了，當暗暗慶幸自己終于忘記了他，終于有了永赫時，他竟然又非要得到！又如此火辣地承他要的痛楚！

無法像他那樣強地控制別人的命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就一直是被控制，被擺布的那個人！就連躲都躲不開！不想尋死，有那麼多次痛苦得想死去的時刻都捱過來了，但除了死才能讓他吃一次癟，竟別無他法！

突然笑起來，發現那麼多苦難并沒把的任全數磨滅。其實，如果不他了，嫁給他也沒什麼不好，他家財萬貫權勢熏天，嫁給他吃好的穿好的。偏不！被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得太氣惱了，怎麼也要出這口氣！

這才是璃格格吧！笑著看鏡中也笑了的自己，仿佛遇見了故友。

靖軒為了方便并沒去承德別業住，宿在行宮的一個偏僻的配殿里，不同于別的宮室，有很多兵士護衛把守。負責通傳的太監去了很久才出來，居然告訴王爺還沒起。

璃挑了下角，他也回敬了些，自小習武，他不可能晏起的。他要等，便等。

整整半個時辰，璃的已經僵直酸痛得快要失去知覺，才被人帶室。他正悠閑地穿著松散的長褂坐在太師椅里喝茶，見臉死白，都干裂地被帶進來，還假意殷勤地讓宮為上茶。

璃沒再向他施禮，沒再避開他的目，直直地看著他的臉，被冰冷的眼看著，他微笑的眼睛里泛起怒意冷冽。

“找我干什麼？選好皈依圣地了？”他冷哼，把手上的茶盅頓在幾上。

“你要我怎樣，我就怎樣。”說。

“我要你怎樣？”他瞇眼看著冷笑，故作不解。

“放了永赫，也別為難他阿瑪，我什麼都聽你的。”一字一字地說，突然有些促狹地想笑，什麼都聽他的？就不！

“嗯——”他看著拉長調子，“是麼？”

“對！”無比痛快地欺騙他，竟為了自己的死亡有種報復的快。

“很好，現在你就跟我去老祖宗那兒親口說出你的決定。”他站起，吩咐宮給他更換正式的袍褂，“哦，對了。”他好像剛想起一件無關要的事，說閑話一樣邊被伺候穿，邊說：“我娶到你以后才能把永赫放出來。你要是尋死了，我就讓他一家給你陪葬。”

膛里的空氣好像突然被全數去，愣了一會兒，無法置信地搖著頭，像是囈語又像是勸服自己：“不會的，你不會這麼胡來的！”

他推開宮，自己扣著扣子，心變好地看著臉灰敗的，“怎麼不會？只要我高興。”

“胡說！”覺得自己最后一擊在他面前全然無效，腦袋開始發熱，強裝出來的冷靜自持土崩瓦解，“永赫的阿瑪也算封疆大吏，又是皇上得用的臣子，于公于私你都不會的！”無法自抑的后退兩步，驚惶地瞪著他。

他穿戴整齊，笑著走過來如般輕掐了下抖的小下，口氣卻冷殘酷，“大清朝就連缺了皇帝都會繼續傳承，更何況小小一個圖哈！璃怪我嗎？”他笑著問，溫得幾乎詭異。

死瞪著他，再也說不出一個字，做出一個表。

“你不該怪我。你該怪那個男人。如果他比我強，能把我關進天牢，要我生就生，要我死就死，你又怎何需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

他一扯的胳膊，被他弄得一個踉蹌跌倒在地，手腳無力得竟然站不起來。

他沒扶，反而抬起的下，看他，“我查了，五天后就是個好日子。”

五天……不想看他，只能閉上自己的眼睛。

當覺得自己再無一抗爭的力量，不得不屈服于他，屈服于命運時，那個曾讓小小雀躍的充滿勇氣的璃也終于斷了與的最后一聯系。又墮于忍耐，墮于絕……過去的璃終于死了個徹底，只留下……一個對命運無奈卻無法反抗的子。

的悲慟激怒了他。

輕微地點了點頭，“好。”越快越好，如果都是注定好的結局，希永赫能些苦。

他咬了下牙，不答應，他恨，答應，他更恨！都是為了那個男人！從十二歲就一直纏著他，怎麼就比不上與永赫相的短短幾個月？！

他太恨了，只能用最刻薄地話來舒緩這憤怒。“我承德的宅子已經他們去收拾了，娶你，不用太費周章，五天足夠布置妥帖。”

還是沒睜眼，毫無的還是只吐出清淡的一個“好。”

“走！”他暴地把從地上拽起來，“自己去和老祖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