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里的鐵匠給猴子和憨牛特意打制了一套連腳鐐銬，中間有三尺長的鐵鏈子，一人腳上套著一個扣環，還用鉚釘鉚死，所以兩個人無論干什麼都需要在一起。

憨牛已經三四天沒有笑容了，不是因為屁疼，或者腦袋疼，亦或是因為沒飯吃，而是因為那天猴子在給自己拿鹽水洗屁的時候被人圍觀了。

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流著鼻涕，張著嘻嘻哈哈的看著自己的屁，各種廢話從來就沒有斷絕過，更過份的是里面還有幾個穿著花衫子的小姑娘，躲在一邊竊竊私語。

從頭到尾，憨牛就沒有到自己的屁有多疼，他恨不得立刻穿起子，寧愿屁爛掉也在所不惜，可是執拗的猴子是堅持著把最后一個傷口清洗完才幫他提上子，可是這個時候憨牛已經完全麻木了。

人最要臉面的是什麼年齡階段？云崢會毫不猶豫的告訴你就是十三四歲的時候，作為老師他太了解這些孩子的心思了，年紀不大還死要面子，剛剛有了一點自己的尊嚴和看法，這個時候，辱遠比罰來的要命。

憨牛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他其實真的不在乎點傷，皮糙厚的點傷轉眼間就會好。但是這一次將屁暴在天化日之下對他的打擊就不是三兩天能恢復過來的，他現在只有一個心思，那就是快跑，跑得遠遠的，跑到一個沒有人見過自己屁的世界，他才能重新拾起自己的驕傲，可是自己腳上的鐵鏈子卻讓他沒有任何辦法離開豆沙寨。

晚飯出奇的盛，雪白的米飯，一缽子青菜，還有一碗羅卜燉，猴子發現蹲在他邊吃飯的云二碗里也是這兩樣子菜。如果說有區別，那就是云二的碗里還有一個剝好的煮蛋。

“你想吃蛋嗎？”云二拿筷子挑著蛋問猴子。

“不想吃！”猴子回答的斬釘截鐵，一片子牛就讓憨牛連最喜歡的吃飯這種事都沒有多興趣，再來一個蛋，兄弟倆還是抹了脖子比較干凈。

蘿卜燉好吃的要命，猴子從來沒有想過菜會這麼好吃。

云二惋惜的收回在筷子上的蛋一小口，一小口的咬著，嘟囔著對猴子說：“我大哥不喜歡吃蛋，我也不喜歡，可是他著我一天要吃兩個蛋，說是這樣才能長得快一些，我其實一點都不愿意長大，你們喜歡長大嗎？”

猴子放下一粒米都不剩的飯碗，想了想之后點頭說：“我非常的希長大，非常的希，這樣我就有能力吃飽肚子，再也不欺負。”

云二左右看看，沒看見云大和臘，飛速的把自己飯碗里的米飯和青菜還有半個蛋倒進猴子的飯碗里，沖著猴子眼睛，然后就大聲的喊臘，說自己吃完了，要喝湯。

臘從家里出來疑的看看云二的飯碗，又警惕的看看猴子溜溜的飯碗，這才舀了一碗湯端給了云二，想了想，又給猴子和憨牛一人也裝了一碗。

憨牛吃了半個蛋，還在回味自己剛才吃的味，不記得上一會吃蛋是什麼時候，總之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晚上睡覺也不是在天里，而是到正兒八經的竹樓里睡，毯子和墊子也不缺，雖說下是金黃的稻草，可是大家都鋪稻草這沒什麼好奇怪的。

自從醒來就沒見過張大虎，不過這個名字好像是假的，因為猴子聽見別的孩子都喊那個干凈的孩子做云二，以此類推，他大哥該做云大才對。

聽說云大在養傷，臉腫的沒辦法見人，寨子里的人還幫他請了正骨的大夫，看樣子憨牛的那一拳并不好。

躺在松的干草上，猴子瞅著窗戶外面的月亮發愣，多長時間沒有誰的這樣舒坦了？即使腳上還戴著鐐銬，他依然覺得全上下都松快。

這里的人不會殺自己和憨牛，猴子能覺的出來，從醒來的那一刻起，猴子就知道，因為他的心沒有到危險，所以才會讓憨牛接云二的牛干，自己是強盜，把人家打壞了，點懲罰他覺得這是天經地義。

迷迷糊糊地睡到半夜，憨牛一個激靈就坐了起來，輕輕地推一下猴子，猴子迷的睜開眼睛，只見憨牛的眼睛似乎在發，警惕的豎起耳朵聽外面的靜，又機敏朝窗戶外面看看，悄悄地對猴子說：“咱們跑吧，他們竟然沒人看著我們，快點跑。”

猴子沒有辦法說自己不愿意跑的話，見憨牛一臉的堅決，只好隨著自己的兄弟子走，只有自己明白憨牛這是多麼不愿意再留在這個寨子里，哪怕能吃飽肚子。

兩個人抓著鐵鏈子深一腳淺一腳的沿著山坡往外走，還好今夜的月極為明亮，所以還能在草葉之中看清楚路途。

正在寨子里守夜看守綢布的蒼耳早就看見了這兩個鬼鬼祟祟的影，撓著腦袋問旁邊不斷擺弄鋸子的瘸子：”他們兩個不好好睡覺要干什麼？“

瘸子瞅了那邊一眼，繼續擺弄自己的鋸子，不耐煩的說：“還能干什麼，害怕咱們把他們送砍頭，想逃跑唄。”

“云大沒打算送啊，他說家里兩個小廝，打算把野子磨掉之后當下人的，在云家當下人沒那麼差吧，臘不是過的比寨子里的閨還要好？”

“他們又不知道，所以就想跑。”瘸子仔細的給自己的鋸子抹上油，收了起來。

“跑的話，為什麼不走大門？那片地方到都是防野豬的陷阱，掉進去怎麼辦？”

“掉進去就掉進去，掉進去之后就在里面睡一宿，天亮了再去撈他們。”瘸子覺得跟蒼耳說話很費勁，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就抱著胳膊靠在柱子上養神。

猴子和憨牛兩個人掉進陷進的慘聲都沒有讓他睜一下眼睛，蒼耳呲著牙打了個冷戰，這個時候陷阱里面有一尺多深的臟水，山里面的夜晚，可不像白天那麼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