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一怔。
顧家將三爺這樣抬過來抬過去,三爺不要面子的啊?
這被人知曉,還怎麼做這個欽差?他得跟林夫人說道說道,魏家丟了臉面,不能沒了氣節。
初九直了腰板站在林夫人面前,字正腔圓:“恐怕來不及,還是我背吧!”
看著小廝彎腰將魏元諶背負在肩膀上,一溜煙地去了客房,林夫人松口氣,立即吩咐下人:“還愣著做什麼?肩輿拿下去。”
顧家這小院子本就不大,沒想到鬧出這麼多事。
林夫人一邊嘆氣一邊向堂屋走去。
來的是林太夫人的弟媳,林家長房長子林寺真的妻室,去年剛剛封了恭人,娘家姓趙,平日里都被做趙恭人。
林寺真早早就在軍中任職,卻一直不得重用,直到前些年在肅州衛打了個勝仗,之后又靠著軍功一步步晉升,手下有一只無堅不摧的騎兵,在陜西行都司聲名大噪,今年林寺真又被授了明威將軍。
就連皇上都夸贊,肅州有這樣的名將之后,朕很是放心。
其實皇帝口中的林家的名將,并非林寺真這一支,而是林夫人的祖父,那位老將軍才是戎馬一生沒有敗績。
可惜林夫人的祖父在外征戰時被營中副將出賣,讓韃靼人綁了家眷,妻室和三個兒子被殺,只奪回了最小的兒子,林老將軍自覺對不起正妻,再也沒有續弦,一心一意將小兒子養人。
林老將軍的小兒子,就是林夫人的父親林祁承,林祁承年看著母親和幾個哥哥被殺,留下了心結,不愿意子承父業出軍營,干脆就在陜西買了地,過自己安穩的日子。
林老將軍也是個豁達的人,沒有對林祁承提諸多要求,放任兒子安穩度日,若林氏族中有子弟出類拔萃,他都會加以教導,林太夫人的父親就是得益于林老將軍的舉薦才能進軍營。
所以林太夫人的父親林祈明雖是林老將軍的族侄,卻都被說是真正接了林老將軍缽之人。
現在林祈明雖然已經不在了,但長嫁給了勛貴,長子林寺真在陜西行都司有了聲,次子也進了軍中任職,這一脈在林氏族中的地位,早就超過了林夫人的父親。
這些事顧明珠早就了,剛剛從這里醒過來,還不能行,每天就躺在床上聽家里人說話,漸漸捋清了家中所有關系,知曉母親和林太夫人是族姐妹的時候,也和驚訝,竟然會這麼巧。
外祖父經過大事,淡泊名利,大部分時間都在莊子里行走,顧明珠去陜西時,白天跟外祖父在莊子上轉悠,晚上就跟族中的孩子們一起聽外祖父講故事,雖然同一個故事每次講的結果都不同,但大家都喜歡聽。
還有的小舅舅,里頗有一番抱負,要等待時機仕,雖然現在還是天天幫著外祖父和泥,但家里上上下下都很和睦。
顧明珠坐在椅子上晃著腳,看著趙恭人和的兩個兒子,林潤生十七歲,林潤芝八歲,林大爺據說騎不錯,林二爺據說三歲啟蒙堪比神。
趙恭人看著顧明珠襦下那雙大腳,不微微皺起眉頭,頗為關切地道:“珠珠,病怎麼樣?可好些了。”
不等林夫人說話,趙恭人從管事手中接過幾本書放在桌子上:“我給珠珠拿了幾本書,都是林家族中孩子們看的,珠珠不能一直這樣玩下去,該學的還是要學起來。”
每次都要來這一套,看起來關切珠珠,其實關切中滿是諷刺,林夫人道:“嫂子知曉,珠珠用不著這些。”
趙恭人卻不生氣:“我看你是小看珠珠了,珠珠上不肯說,心中卻有數得很,子雖然孩子氣,不妨礙學文識字,就算艱難點,學了將來總會有用,族中長輩都很關切你和珠珠……”
趙恭人說到這里再次看向顧明珠的腳:“珠珠不可這樣任意,子要知禮數,尤其是在賓客面前,舅母這是為了你好。”
顧明珠聽不懂趙恭人的話,依舊我行我素,那翠的繡鞋就像小荷尖尖,一會兒出水面,一會兒又沉下去,繡鞋上的珍珠就是荷葉上的圓圓的水珠……
趙恭人看了一會兒只覺得頭暈眼花,喜歡將邊所有事都修整的妥妥帖帖的,家中的幾個兒哪個敢這樣放肆,如今看著珠珠,口就難免膩煩,本來要說的話,到了邊就像是被卡住了似的。
趙恭人端起茶來喝,茶的味道不太好,簡直難以下咽,看向林夫人,林夫人正在向屋外張。
趙恭人口不一滯,娘家人風塵仆仆趕到太原府,林夫人卻像是魂不守舍似的,竟沒有半點要跟親熱的意思。
林夫人在瞧林潤生,這孩子行過禮之后就去前面忙碌,說是要將從族中帶的東西拿下來,現在不怕別的,就怕林潤生撞見魏三爺,希林潤生不要到走。
趙恭人將茶放下,想及了今日來的目的,放下手里的茶碗:“夫人怎麼沒在崔家祖宅?是否與大姐有了什麼隔閡?”
趙恭人里的大姐自然就是林太夫人。
林夫人與趙恭人四目相對:“嫂子可去過了崔家?見到了長姐?”
趙恭人點點頭。
林夫人道:“那嫂子應該知道,我們都才從莊子上回來,我懷著孕又帶著珠珠,在莊子上了不小的驚嚇,自然要歇一歇。”
趙恭人嘆口氣:“我也不是埋怨你,這時候該為長姐想想,崔家現在不容易,長姐也被人夫家族中怪罪,現在還有人揪著崔家不放,想要借這樁案子拖崔家下水……”
林夫人看著趙恭人:“嫂子說的是誰?”
“還有誰,”趙恭人抿了抿,“那位欽差啊。”
顧明珠邊聽邊從腰間拿出一塊飴果放在里,舅母急著來顧家,就是要說魏大人的壞話啊?
如果說魏大人就在這里,不知舅母會不會說得更多些?
林夫人不聲,心里卻有種當面說人壞話的覺。
趙恭人道:“我匆忙趕過來,也是想要提醒你,不要上了魏家的當,魏家看似是在查案,其實在公報私仇,要與太子爺為難。
韓知府已經招認貪墨,魏家還抓不放,非要審出點什麼似的,你心里要有個思量,萬一找到你頭上,你不可說什麼。”
林夫人心中一沉,趙恭人這是在崔家聽說了什麼。
趙恭人接著道:“你仔細想想,魏家為何要與你走?那可是外戚,他圖的是什麼?”別人上魏家,還能思量是否能結親,顧家……也沒那個命。
趙恭人的話剛說完,就看到管事匆匆進院子:“夫人,恭人,不好了,大爺讓馬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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