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渭一路回到屋子里，雨水澆了他上的長袍，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就像在他心中燃起了一簇火苗。

平日里那溫和的臉上完全被鷙的神籠罩，張夫人悲傷的神浮現在他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早知會有今日，當年他不手幫忙，張夫人也就不會嫁給大哥，崔渭一拳重重地打在桌案上。

“嘭”地一聲，翅木的小案頓時開裂，一條長長的裂痕貫穿首尾。

……

懷遠侯府中，外面的雨下得急，崔禎也就不著急回家，他起與顧崇義走進書房中喝茶敘話。

林夫人讓人送糕點進去，盤子剛剛放下，就聽外面傳來顧明珠的聲音。

“楊媽媽小心，路很。”

林夫人不莞爾一笑，不知道珠珠又在做什麼，現在不但不用別人照顧著，還囑咐起別人來了。

崔禎順著聲音看過去，合上了手中的傘遞給了邊的下人，然后一蹦一跳地到了林夫人邊，將手里的斗篷披在林夫人肩膀上。

林夫人滿臉的笑容，又是歡喜又是心疼：“這麼大的雨，不是讓你留在屋子里嗎？怎麼倒跑出來了，你瞧瞧和鞋子都了，這是秋雨淋了要寒。”

楊媽媽氣吁吁地趕到，早知道就不去書房中了，本是去照顧大小姐，哪知道因此讓大小姐跑了出來。

顧明珠笑著看向屋子里，瞧見下人正要奉茶，立即快步走過去將茶盞端給顧崇義和崔禎。

瞧著珠珠這樣懂事，林夫人更是欣，向顧明珠招手：“好了，讓你爹爹和大哥說話，母親帶著你回屋里換服。”

顧明珠應了一聲，走回林夫人邊，挽起了林夫人的手臂，母兩個向后院走去。

直到那歡笑的說話聲徹底聽不到了，崔禎才回過神來端起了桌子上的茶盅，也許過了不了多久，定寧侯府也會熱鬧起來。

崔禎看向顧崇義：“我去刑部衙門的時候，看到都察院的人在大牢里進出，那袁知行是僉都史，他與五城兵馬司勾結謀利，都察院上下不員手中只怕都不干凈，雖然不一定就能一舉查出設局之人，能夠整飭都察院和五城兵馬司也是好事，否則將來必禍患。”

顧崇義點頭：“都察院本該為百表率，上到彈劾百，下到巡視庫、鹽政、漕運、關稅，若是被人收買，必然撼超綱，那袁知行進都察院十多年，到底都做了些什麼，一時之間也無法一一查明，雖然將他下了大牢，恐怕還會有禍。”這些年各方明里暗里斗個不停，看似能夠制衡各方的勢力，卻也是變相縱容結黨，這才讓人有機可乘。

崔禎道：“不知道申家有沒有牽扯其中。”

顧崇義也有這樣的疑問，申首輔的弟弟是都察院副都史，如今在云南巡，都察院左都史何綬資質平平，這兩年幾次被皇上訓斥，都說申同懷將會接任左都史，右都史照例應由兵部尚書兼任，要不是如今的兵部尚書譚定方上頭銜太多，早就將右都史加授于他。

當年魏尚書還不就是兼任了都察院右都史之職，后來因為都察院的事務在朝堂上爭辯，與皇上鬧了個不痛快，皇上以魏從晟政務繁忙顧及不暇為由革了魏從晟右都史。

過去了這麼多年，都察院被查，查問此案的還是魏家人，朝廷上下都在議論此事，魏元諶的職自然無法與他父親魏從晟相比，卻讓人有種魏家人再度還朝的覺。

皇上大約也有這樣的顧慮，才會讓刑部喬嵩手此案，最終這樁案子結果會如何，現在還無法預料。

魏家到底是深不可測啊，顧崇義想著腦海中卻又不合時宜地浮現出魏二老爺拉扯他子那一幕。

這也就是在魏家，才沒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崔禎眼看著顧崇義的目變得深遠，不知道顧崇義在想些什麼，只在一旁等著顧崇義回過神來。

崔禎道：“姨父有心事？”

“無妨，”顧崇義道，“可能是最近朝堂上的事太多。”不是朝堂上的事，魏家那東西也時時刻刻前來搗，鬧得他不勝心煩，剛剛想要兩天清福，魏從智就又出現在他面前，拉著他扯東扯西。

顧崇義抿了一口茶看向崔禎：“那日你在朝堂上請罪，禮部的員是事先安排好的？”

“不是，”崔禎沉聲道，“我猜是懷王。”

顧崇義微微皺眉：“那你心中如何思量？”

崔禎眼眸更深沉幾分：“UＵ看書 www.uukanshu.coｍ如今我沒有了職，更不會向任何人示好，若懷王爺明示我也會婉言拒絕。”

顧崇義頗有些欣：“你能這樣想自然好。”

下人上前續茶。

難得天氣不好，顧崇義準備多留崔禎一會兒，就看到管事來回話：“崔二爺來了。”

崔禎眉頭微蹙，就看到崔渭讓人領著進了門。

崔渭一臉笑容先上前向顧崇義和崔禎行了禮才道：“早知道大哥來探姨父、姨母，我也跟著一同前來。”

顧崇義還沒說話，崔禎先站起向顧崇義告辭：“天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姨父早些歇著，改日我們兄弟再前來。”

崔渭的笑容僵在臉上。

顧崇義也沒料到崔禎就準備離開。

“大哥怎麼這般著急，”崔渭沒有像往常一樣順著崔禎的意思，“我連話還沒來得及與姨父說，大哥就要走。”

崔禎靜靜地站在那里，這是一雙眼眸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勢，定定地著崔渭：“我想起來家中還有事，你先與我回去將事置好。”崔渭趕在這時候冒著大雨前來，定是有別的意圖。

崔渭依舊沒有挪腳步。

屋子里的氣氛有些奇怪，顧崇義放下了手中的茶盅。

靜謐之中，一陣腳步聲傳來，似是有人在長廊里奔跑。

崔渭向外看了一眼，立即瞧見纖弱的影，臉上浮起笑容：“珠珠來了，剛好我有東西要送給珠珠。”

崔渭說著就要迎出門去，卻在這時崔禎向前邁了一步，擋在了崔渭面前。

兄弟兩個四目相對，崔渭的笑容漸漸僵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