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夫人臉上出現了久違的笑容，好似終于能夠得見青天了似的。

而擋在面前的那厚重的烏云，讓厭煩的東西，就是這個……豁著命生下的親兒子。

崔禎面不改，眼前這母慈子孝的場面，他似是連眉也沒一下，更沒有去接林太夫人話的意思，只是淡淡地吩咐管事：“太夫人病還沒好，小心著了風寒，將太夫人送進屋子里。”

林太夫人眉眼之間的笑意頓時去得干干凈凈，一把攥住崔渭的手臂，尖厲地呵斥：“崔禎你就這樣盼著我死嗎？我看你們誰敢。”

崔禎站在那里，姿筆如同山岳，震懾著這府中所有的人，管事帶著幾個婆子走上前。

“大哥，”崔渭不敢置信，臉上竟然閃過一抹脆弱，“眼見就要到新歲了……母親有錯但也了罰，對外面也算有了個代，現在關起門來，讓母親走走又能如何？家中不是軍營，大哥不要這樣不顧份。”

崔渭的話并沒有讓崔禎半點搖，他抬起眼睛看向管事：“還在等什麼？”

婆子上前攙扶住了林太夫人的手臂。

崔渭見狀就向崔禎跪下去：“大哥。”

見到崔渭這樣一跪，林太夫人更是呼天喊地大起來：“你這是要死你母親和弟弟啊！外面人還當你是什麼常勝將軍，其實就是個黑心的畜生。渭哥兒你起來，你不用跪他，我不認他這個兒子，從今往后你也沒有大哥。

我們母子兩個搬出去，我們不是要仰他鼻息才能活著。”

“母親可以走，”崔禎冷冷地道，“只不過踏出定寧侯府大門，只有兩可去，要麼是關押眷的大牢，要麼是崔氏的家庵，母親想好了去，兒子親自送母親。”

崔禎凜冽的目落在林太夫人上，林太夫人不打了個冷，相信這個大兒說得出就能做得出，自然不想去家庵或大牢。

林太夫人咬著牙盯著崔禎：“好，好，我不走，我就留在這里，親眼看著你定寧侯還能威風到幾時。”

說完這話，林太夫人深深地了崔渭一眼，目中飽含了一個母親慈、關切之。

崔禎輕輕地攥了一下手指。

林太夫人被帶回屋子，張夫人也讓人扶著走了出來，

崔禎看了一眼張氏：“天冷了不必出來，進屋養著吧！”

張氏月事還沒來，這幾天張氏就連走路都不敢邁大步子，只等著再過幾日請郎中進府診脈。

崔禎雖然也盼著嫡長子出生，卻沒有將神花在宅中，但每天回來看到張氏那種又是期盼又是張的神，不也被，對待張氏也就多了幾分溫和。

張夫人向崔禎行禮，崔禎不再多說話，轉頭看向崔渭：“跟我去書房里。”

張夫人目送崔禎和崔渭離開，崔渭向前走了兩步，特意轉過頭似是在瞧被帶走的林太夫人，那視線卻在不經意間落在了張夫人上，片刻之后才收回目。

等到兄弟兩個的影消失在長廊盡頭，張夫人帶著人往宅走去，還以為侯爺對上了心，今日一看還是這般，從頭到尾給的不過就是個背影。

崔禎與尋常男子不同，他的心又冷又，嫁進來這麼久，想了許多法子，他好似都不怎麼歡喜。

“知道侯爺從哪里回來嗎？”張夫人問向邊的管事媽媽。

管事媽媽道：“侯爺從京外莊子上回來直接就去了懷遠侯府。”

懷遠侯府到底有什麼好，讓崔禎能這樣牽掛，之前崔禎聽到介紹譚家給荷花胡同時的神還記得清清楚楚。

在崔禎心中姨母一家竟比親生母親還重要。

張夫人吩咐管事媽媽：“一會兒侯爺從書房出來，就將侯爺請去正屋，我有急事想要問侯爺。”

……

崔禎和崔渭進了書房。

崔渭剛坐下來就覺到一道威嚴的目落在他上，崔渭抬起頭毫不畏懼地迎了上去。

崔禎沉著臉道：“你去山西做什麼了？”

崔渭不徐不疾地開口：“兵部查出陳維城私撥軍資給永平府，我就想起這些年我們大同軍資始終捉襟見肘，大哥不是也懷疑大同有人安眼線，弟弟就覺得借著這件事，定要將那些眼線抓出來。

大哥在家中養傷不宜出面，弟弟就越俎代庖去山西仔細查了一遍，將這些年兵部撥發的兵械賬目拿去衙門里核對。”

說完這話，崔渭停頓了片刻：“多虧仔細查查，還真的被我發現了問題，大同衛所的陳副將有個遠房的侄兒在懷王府做事，陳副將說他的侄兒陳嘉幾次來勸說他投靠懷王府。”

崔禎聽到這里皺起眉頭：“陳嘉？”

崔渭頷首：“就是懷王邊的管事。”

崔禎道：“陳嘉還說了些什麼？”

崔渭眼睛明亮：“陳嘉還說如果陳副將肯投靠，懷王府會助陳副將立下功勛。”

崔禎自然知曉這話的意思，助武將立下功勛，不了要提供軍械和兵馬，就像林寺真的天兵一樣。

崔渭道：“有了陳副將這些話，府衙就可以審問陳嘉，那陳嘉管著懷王府的府庫，懷王府網羅人手做的件兒都放在府庫中。”

崔禎思量片刻，抬起眼睛著崔渭：“衙門到懷王府查過那些府庫，并沒有發現端倪，刑部懷疑懷王事先將件兒藏匿起來，如果陳嘉能夠招認一二，助府衙查清案子，你還真是立下了大功。”

崔渭臉上的笑容微僵，變得有些惶恐：“大哥該不會怪罪我吧？我沒有事先向大哥稟告是怕萬一查不清楚，反而連累大哥，現在一切明了，要說功勞自然也是大哥的，我不會取半分，只要朝廷能讓大哥重新領兵，我也就安心了。”

崔禎著崔渭臉上那赤誠的神，半晌才道：“事是你辦的，功勞自然也是你的，我跟你說過，如今我只想在家中養傷，兵權既然出去了，絕不會再尋借口收回。”

“大哥，”崔渭驚愕，“你這是在與朝廷賭氣，還是不肯原諒我？我想要娶珠珠到底有什麼不對，值得你這樣大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