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上的鄒林氏慢慢睜開了眼睛,映眼簾的是顧大小姐清麗的臉龐。
“姨母,”顧明珠道,“你休息一會兒再說話。”
鄒林氏點點頭,將目落在鄒襄臉上,鄒襄臉上滿是淚水,但他倔強地抿著不肯哭出聲來。
鄒林氏再將目放遠,看到了站在不遠的崔禎,所以方才并非是噩夢,而是擔憂的事真了。
崔禎看著珠珠將銀針收好,又將用黃酒化開的藥喂給了鄒林氏,然后特意將炕邊的位置讓給了鄒襄。
今日的珠珠委實讓崔禎覺得驚訝,從前他以為珠珠那般弱,以后都需要別人的照顧,卻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恰恰是珠珠幫了他。
珠珠能做到的事,他卻做不到。
沉靜了片刻之后,鄒林氏著鄒襄:“你真的去殺人了?”
鄒襄點了點頭。
鄒林氏滿臉失揮起手,只聽“啪”地一聲,結結實實地打在鄒襄臉上,鄒林氏又抬起手,這次沒有揮向鄒襄就垂了下去,不知是因為力還是舍不得。
“母親,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小小的鄒襄垂著頭,脊背彎起,一團。
鄒林氏因為重病變得蠟黃的臉,此時更為難看。
“姨母,”顧明珠道,“這怨不得鄒襄,這其中也有您的錯。”
鄒林氏驚詫地看向顧明珠。
顧明珠道:“您按照自己的想法,將事實告訴鄒襄,又為他選擇了日后的路,但您沒想過鄒襄心里如何思量?他沒有了母親,再失去了您這樣也養母,剩下的就是在心頭的仇恨,您還能要求他怎麼做?
他不過是個孩子,對他來說重要的只有邊的親人,親人沒了,他再報了仇,他也就可以安心地與您一起走了。”
鄒林氏沒想過鄒襄會這樣思量,怔怔地著鄒襄,抖的手落在鄒襄手背上,膛劇烈起伏,半晌才哽咽地道:“襄哥兒你是這樣想的?你怎麼那麼傻,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死以后,你好好在顧家,侯爺、夫人會給你一口飯吃,等你長大了就能有自己的家,你怎麼不聽呢?”
“我不想,”鄒襄道,“活著沒什麼用,我與母親一起走。”
鄒林氏呼吸似是都停滯了,半晌才哭出聲:“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忘了你母親如何將你生下來的?為了你拼了命,你卻說活著沒什麼用,你這個豎子我打死你算了。”
鄒林氏雖然這樣說,卻沒有再打鄒襄一下,反而將鄒襄的手握得越來越。
崔禎靜靜地看著鄒林氏和鄒襄,他努力地回想在哪里見過鄒林氏,直到現在他約約想出個大概。
崔禎等鄒林氏哭聲小了一些才道:“族姨母幫我母親在陜西管著一宅子。”
鄒林氏了臉上的淚水,點點頭道:“侯爺想起來了。”
崔禎眉頭微微皺起,他看向鄒襄:“我記得我與母親一起回林氏族中時,在那宅子里住過。”
那時張氏小產,母親心中不快,于是從林氏族中選幾個丫頭來給他做妾室,他開始不肯,推拒了幾次,后來耐不住母親一遍遍地在耳邊說道,他也就收了個丫頭,他依稀記得那丫頭生得很溫婉,頗懂禮數,還算是得他的心。ァ新ヤ~⑧~1~中文網ωωω.χ~⒏~1zщ.còм
母親將那丫頭帶回了京城,他知曉張氏會安排妥當,也就沒有再理會這件事,直接回去了大同,再后來,他匆匆忙忙回了一趟京城,聽說了妾室孫姨娘懷了孕,一個丫頭伺候不周讓孫姨娘小產了,孫姨娘將那丫頭打了一頓,那丫頭驚懼中自己上了吊,尸被人抬出去埋了。
難道鄒襄是孫姨娘的孩子?不對啊,他許久沒去后院,但孫姨娘還好端端地在侯府之中。
這時候鄒林氏的聲音響起來:“侯爺想不起來是誰了吧?姚清,我那年跌斷了,多虧清丫頭在邊侍奉,我很喜歡,誰知道你母親來了族中,看準了清丫頭,說的段好,好生養,就算生不了兒子,生個兒為侯府沖沖喜也是好的,我自以為在你母親面前能說上話,卻被你母親怪罪,說我不懂得恩,枉待我如此好,既然是我看中的人,還能薄待不?
你母親拉著清丫頭說了許多話,清丫頭竟然被說得了心,我知道清丫頭的心思,家鄉在大同,父親就是在韃靼侵時死于戰中,欽佩侯爺您,覺得侯爺您是個英豪,答應只要侯爺喜歡,愿意去京中。
那姨娘可是好做的?我盼著這事不的,沒想侯爺那晚吃了酒,偏留下了清丫頭。
后來清丫頭跟著你母親去了京城,我再見到時,大著肚子,手腳滿是凍瘡,一路乞討著回了陜西,由于之前了傷,又如此奔波,幾乎耗盡了全的氣,已經奄奄一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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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清丫頭講在京中的經歷,這才知道您的夫人張氏,空有賢良名聲在外,實則是個心狠手辣的角,清丫頭說被人幫襯也算是死里逃生,再也不會回侯府,更不讓的孩兒被侯府知曉,否則必然逃不過張夫人的毒手,我這才將安置在鄉下,又請郎中前去給清丫頭診治,可……太遲了,清丫頭太過虛弱,生下孩子沒出月子就去了。”
鄒林氏說著看向鄒襄:“清丫頭去了后,我托人養著襄哥兒,又依著清丫頭的意思,沒有告訴任何人襄哥兒的父親到底是誰,從人伢子手中轉了一圈,將襄哥兒正式接到我邊。”
鄒林氏想到清丫頭的經歷,再次抬起頭來:“侯爺是不是也想知道清丫頭是如何死里逃生的?那要從張夫人那歹毒的計謀說起,若非清丫頭親經歷,真的很難想象,UU看書 www.uukanshu.com您的夫人張氏居然那般厲害。”
崔禎眼睛一,腦海中卻是張氏溫婉的模樣,他沒有打斷鄒林氏的話,讓鄒林氏繼續說下去。
鄒林氏道:“清丫頭隨著你母親到了侯府之后,張夫人將清丫頭過去仔細問了清丫頭的世,張夫人看似十分可憐清丫頭,還與清丫頭說,等侯爺您從大同回來就抬做妾室,侯爺不在府中時不聲不響地收了,不免讓委屈,好歹清丫頭也是林家帶來的人,要讓其他妾室知曉清丫頭與旁人不同。新81中文網更新最快 電腦端:https://www.@x81zw@@
張夫人見清丫頭伶俐,就讓清丫頭前去照顧孫姨娘。清丫頭說,孫姨娘懷相不好,是因為有人夜里扮鬼驚嚇孫姨娘。
清丫頭親眼看到那扮鬼之人跑去了趙姨娘院子里,這種事非同小可,清丫頭就悄悄稟告給了張夫人,張夫人讓清丫頭不要說出來,如果下次再看到了扮鬼之人,就前去稟告。”
鄒林氏說到這里微微停頓了片刻,抬起眼睛看向崔禎:“清丫頭照張夫人的意思做了,張夫人帶著人大干戈前去孫姨娘院子里抓人,果然在孫姨娘院子里發現了一件白長袍,侯爺可知這樁事?”
崔禎點點頭,只不過他知道的與鄒林氏說的不同,他聽母親說是那丫頭得了他一次寵幸,還沒被抬為姨娘就在后宅興風作浪,陷害孫姨娘,讓孫姨娘被母親嫌棄,被打發去了家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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