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招了三老爺的長隨甄安問話，只問出那婉姨娘是楚瀟閣的清倌人，三老爺去了幾回就把贖，養了外室。

這事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上層貴族們私下里玩樂，民不舉不究。

可事壞就壞在因為三夫人帶著兒去捉/，三老爺逛青/樓的事傳得滿城風雨。

史一個折子遞上去，三老爺這芝麻大的閑職就被革了。

三老爺了個白丁，三夫人也了三太太。

看著跪了滿地的人，老夫人氣得手直抖：“來人，給我把這賤人拖下去打死了事！”

“老爺——”婉姨娘小臉煞白，惶恐的喊著看向三老爺。

三老爺眼中閃過心疼，竟一改往日的懦弱，鼓起勇氣道：“娘，您就看在那未出生的孫兒份上，饒了婉娘吧。”

老夫人啐了一聲：“畜生，你還敢開口！”

可到底沒再說把人拖下去。

兩個婆子架著婉姨娘不。

婉姨娘忽然嗯的一聲，捂著肚子緩緩蹲下去。

“婉娘！”三老爺嚇了一跳，忙撲了過去。

素來潑辣的三夫人今日有種反常的安靜，幾乎是冷笑著看著三老爺的舉。

甄妍臉一直是白的，和甄妙一起跪在三夫人旁邊。

“罷了，把帶下去找個大夫看看，在生產前，別讓出房門一步。”老夫人擺擺手。

見婉姨娘要被帶下去，甄妍直了子，接著重重磕了一個頭：“祖母，請容孫說幾句話。”

老夫人看一眼：“二丫頭，你可知自己犯下了大錯？”

甄妍抬起頭來，聲音像冰晶一樣：“妍兒知道，妍兒一時糊涂，害了父親母親，也害了妹妹，更令伯府蒙，所以祖母無論怎麼置妍兒，妍兒都心甘愿。只是有一句話妍兒不得不說。”

“什麼話？”

甄妍抿了，一字一頓道：“婉姨娘不能留！”

“什麼！孽障，你知不知道在說什麼！”三老爺火冒三丈，幾乎是跳了起來。

老夫人抄起小桌子上的碟子就砸過去。

碟子砸偏了，切薄薄一片的西瓜卻糊了三老爺滿頭滿臉。

“你給我跪下！”老夫人厲聲道。

對老夫人的話三老爺不敢不聽，一雙眼卻死盯著甄妍。

甄妍仿佛沒有察覺三老爺的目，繼續道：“祖母，原本孫以為婉姨娘是清白人家的兒，這才帶回了府。誰想是，是……這樣的份，進我們伯府的門，還要生兒育，是要滿京城的人都笑話麼？”

說到這里極為輕蔑的掃了婉姨娘一眼：“更何況，這樣的份，孩子到底是不是父親的還未可知……”

“老夫人，妾跟著老爺時還是清清白白的，姑娘這樣污妾，妾愿一死以證清白！”婉姨娘說著掙扎開婆子的束縛，一頭向墻壁撞去。

兩個婆子自然不敢讓撞墻，忙死死攔住。

甄妍冷笑一聲：“祖母，無論如何，孫絕不要一個從青/樓子肚中爬出來的弟妹，若是如此，孫也沒臉嫁到侍郎府，愿青燈古佛一輩子！”

“你！”三老爺恨不得把兒的堵上，一副要殺人的樣子。

在甄妙記憶里，三老爺一直有些懦弱，被潑辣的三夫人管得死死的，這樣橫眉怒目的樣子還是頭一次見。

再瞥一眼哭得梨花帶雨的婉姨娘，果然每一朵小白花的前，都有一個自以為是的大英雄護著麼？

“娘，是媳婦蠢鈍，媳婦自請下堂，只求您好好照顧媳婦的三個兒，別把二丫頭的胡言語放在心上。”三夫人眼神都是灰暗的，重重磕了一個頭。

老夫人變了臉：“胡鬧，你們一個個的，還嫌鬧得不夠麼！”

甄妙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呃，事有點復雜，得好好捋一捋。

這貨一思考，就煩了老病，把手握拳頭放在邊當豬蹄啃著。

老夫人那眼風正四下掃著，見到甄妙那模樣口一滯，斥道：“四丫頭！”

甄妙忙往前湊了湊：“祖母，孫有件事不懂。”

“呃？”老夫人挑挑眉。

“祖母，如果孫把您最喜歡的花瓶打碎了或者丟掉了，您很生氣，會氣得要打死孫或者把孫趕出家門麼？”

老夫人氣笑了：“當然不會，你這丫頭怎麼這麼問，一個花瓶而已，祖母再稀罕也就是個件，還能為了它這樣罰你麼？若是如此，祖母什麼人了，不但讓旁人脊梁骨，就是列祖列宗在地下也要怪祖母刻薄啊！”

甄妙看了三老爺一眼，滿是不解：“所以孫才納悶啊。妾通買賣，貨耳，因為，姐姐要青燈古佛，母親要自請下堂，這樣的麻煩人，為何不賣掉呢？難道腹中的孩兒，比大哥、二姐還要稀罕麼？”

這樣就事論事，輕飄飄的說出來，卻理直氣壯的讓人說不出話來。

老夫人心中一凜，忽然想通了。

不錯，建安伯府雖然男丁稀，先不說婉姨娘腹中是男是，就算是男丁又如何，一個子所生的孩子，白白拖累了其他孫子孫。

人丁興旺，是為了互相扶持，好讓家族更加繁盛，可是這個孩子的出生帶來的只會是恥辱和斗，是家的源！

“帶下去吧。”老夫人想看著家族枝繁葉茂的天到底被理智過，看一眼王嬤嬤。

王嬤嬤會意：“是。”

“娘，不能啊，婉娘腹中的是兒子的骨，您的孫兒啊！”三老爺摟著婉姨娘。

老夫人不為所：“浩哥兒、妍兒、妙兒才是你的骨。”

“老爺，老爺救救妾啊——”婉姨娘哭得再婉轉哀怨也沒頂用，被拖了出去。

三老爺心疼的臉鐵青，終究沒敢忤逆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的置下來，三老爺請了家法被足，三夫人同樣被足，甄妍和甄妙則被罰去跪祠堂。

夜間祠堂冷，姐妹二人靠得極近。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自從跪下就一直沉默著的甄妍，忽然道。

甄妙眨了眨眼。

甄妍似乎想尋個宣泄的途徑，自顧自的說下去：“是我，是我多提醒了娘，娘這才盯著父親，還是我自作聰明要去跟著娘，還把你帶了去，結果把事弄的不可收拾，還連累了你的名聲。呵呵，我只想著娘容易沖，卻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以為自己能解決一切——”

見甄妍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整個人都似魘住了，甄妙忙抓住的手：“二姐，你才比我大兩歲呢，已經好厲害了。有心算無心，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呀。”

甄妍回過神來，眼中閃過冷，喃喃道：“不錯，你說是誰在算計我們伯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