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武將,理當為天子盡忠,為國朝效死。
前世的賀祈,這樣的教育長大,理所當然地以為武將就該領兵打仗。
直至去了邊關,親眼目睹千上萬的將士和百姓因戰而死,親經歷了戰場廝殺的殘忍。
他看著邊忠心的侍衛一個個死去。
他揚刀殺人,不是為了戰功,而是為了守護百姓。
若百姓安樂富足,他寧可不做英勇蓋世的武將。
在武將們心中,好武好戰的宣和帝是一個好皇帝。因為他重武輕文,對武將們格外偏,為了養兵養將,每年不惜加重百姓賦稅。每年國庫的稅賦,有大半都被用來養軍。
可對飽戰爭之苦的大楚百姓們來說,宣和帝是個窮兵黷武的暴君。
每家每戶,皆要服兵役。打仗會不停地死人,要補充兵力,就得不停征兵。十三四歲的年郎,尚未長,就被征伍。年未過五旬的男子,也被視為青壯,同樣要被征為士兵。
了軍營,要服滿二十年兵役。事實上,真正能在軍營裡熬過二十年的之又。每征一個士兵,就意味著一場生離死別。
京城裡兵力充足,勳貴們生活優渥富足。給人造了大楚國泰民安的假象。
事實卻是,京城之外戰頻頻。良田無人耕種,漸荒田。百姓們被繁重的稅賦得活不下去,又不願被征兵,越來越多的人逃離家鄉,或潛深山做戶,或集結為民匪作。
大楚不息民心渙散,在宣和帝死後,邊關被韃靼鐵騎踏破。坐在龍椅上的年輕的宣德帝被嚇破了膽,竟割讓半壁江山,安茍活。
這一切的由,皆因宣武帝宣和帝父子的好戰。
現在的大楚朝,不起再有一個勇武好戰的儲君了。
賀祈抬頭,目掠過目中閃著芒的大皇子和躍躍試的二皇子,掠過滿臉興的四皇子五皇子,最終,落在俊秀斯文的六皇子臉上。
……
軍鼓再次響起。
鎮遠侯敲了一通軍鼓,令三百多年郎散開,各自尋第一場的對手。可容十萬士兵的演武場,再怎麼折騰也足夠。
一百多對年郎,手中各自拿著木質的長刀或長劍或長槍,怒喊一聲,開始對陣廝殺。
和賀祈對陣的年,正是之前奚落嘲笑賀祈的其中一個。年手持長槍,嗷嗷喊著衝了過來。賀祈迅疾閃避讓,右猛地踹中年的部。
年被踹飛幾米,重重落了地,當即吐了口,起都起不來了。
一招製敵!手中長刀也未!
忙著比試的年們無暇留意這邊的靜,坐在高臺上觀戰的眾人卻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容。
衛國公看了冷厲如長刀出鞘的黑年一眼,笑著讚道:“好!”
宣和帝滿目讚許欣賞,笑著問道:“這個年是誰?”
平西侯看著大展神威的外甥,面上閃過驕傲自得:“這是末將外甥,平國公府的賀三郎!”
永安侯悄然擰起眉頭,神凝重起來。
裴璋天賦出眾,自習武,手過人。他對自己的兒子,當然極有信心。可這個賀祈……手中握著長刀,目銳利如刀,如天降殺神!
第二場,賀祈依然沒長刀,又是一招克敵!倒在地下的對手,也無再戰之力。
第三場,第四場……
直至第十場過後,賀祈才了手中長刀。木質的長刀凌厲無匹,帶著令人心驚的凜冽殺氣。對面同樣持刀的年,竭盡全力,也隻擋了三招,就被劈落手中長刀。
二十場後,場上退出比試的年已有一半。要麼是負了傷,要麼是力不支,難以維持。葉凌雲和鄭清淮也都退出了比試。
倒是朱啟玨,頗有些屢敗屢戰的神,竟還能支撐得住。
同樣勝了二十場的裴璋,原本也該是被眾人矚目的那一個。
可賀祈,猶如一柄絕世利刃,芒大盛,所向披靡。幾乎吸引了高臺上所有武將的目。
站得筆直的前侍衛們,不能在聖駕前。不過,此時眾人都在看演武場,悄悄低語數句倒是無妨。
“往日只聽聞賀三是個橫行無忌的紈絝!原來竟有這等手能耐!”
“可不是麼?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你們說,賀三比起賀校尉來,孰高孰低?”
“呵呵!這還用比嗎?”
“都說賀校尉是賀家最出的兒郎,原來都是吹捧過譽之詞!”
“噓!小點聲!可別被賀校尉聽見了。”
賀袀用盡全的自製力,才未失態。
他用力地握著腰間長刀的刀柄,目死死地盯著演武場裡大展神威的賀祈。
……
宣和帝目中異彩連連,張口讚道:“好!好一個賀三郎!不愧是平國公嫡子!”
衛國公等人,亦讚不絕口。
永安侯心中再不是滋味,此時也不能流在臉上, 張口附和道:“賀三郎年紀輕輕,就有這等手,真是後生可畏。”
這話說的。
平西侯和永安侯素來不對盤,不怎麼客氣地呵呵一笑:“依我看,就是你親自下場,也未必是三郎對手。”
永安侯:“……”
永安侯被猛地中痛,饒是心機深沉,臉也微微一變。
公侯是世襲的爵位。唯有永安侯,是因天子舅兄和從龍之功得以晉。論手和打仗的本事,永安侯不及平西侯鎮遠侯晉寧侯,論聲,又不及三公。
不過,永安侯府依然聲勢愈隆,甚至有四侯之首的架勢。
平西侯是耿直的武將做派,看不慣永安侯惺惺作態,時常出言譏諷。
永安侯也不是好惹的善茬,很快笑著回擊:“那個額頭青腫的,就是你的子朱二公子吧!傷這樣,還不肯退出比試,毫未墮平西侯府的威風!”
平西侯被氣得青了臉,霍地起:“皇上,末將看著手,想和永安侯下場練練手!請皇上恩準!”
宣和帝自己勇武好戰,對好戰的武將格外欣賞喜,笑著首肯。
永安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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