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夫人咬牙怒道:“我沒嫌棄程家門第低微，也未介意拋頭面行醫，竟不願嫁給阿璋！”

“這個程錦容！真是可惱可恨之極！”

永安侯冷冷道:“事已至此，說這些廢話還有何用。急了，將裴皇后的告訴程家人，告訴程。難道我還能滅了程家滿門不?”

永安侯夫人被噎得啞口無言。

“這件事，暫且不告訴阿璋。”永安侯的聲音再次響起:“阿璋問及親事，就說程不願兒早嫁，要等兩年再論婚嫁。他想等，就等上兩年。他不願等，就為他另擇名門閨秀為妻。”

永安侯夫人又是一驚，抬頭看著神冷的永安侯，心裡湧起陣陣寒意。種種念頭在腦海中閃過，到了邊的話，不知為何竟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過了片刻，永安侯夫人才點點頭應下:“是。侯爺放心，妾一定會瞞下此事，不讓阿璋察覺。”

永安侯沉著臉離去。

永安侯離去後，永安侯夫人站了許久。

不知過了多久，永安侯夫人才慢慢回過神來。用袖子，一點一點地將臉上的淚水乾淨。

永安侯對親妹妹尚且下得了毒手！對這個妻子，又有幾分意?如今，因程錦容的一番話，竟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疑心上了！

為了母子平安，有再多的驚懼怨懟也得默默忍。

……

裴璋以前是皇子伴讀，每日傍晚時分就能回府。如今裴璋領了差事，做起了前侍衛，白日要當值。晚上也要班當值。

今晚，正逢裴璋當值，一夜未回。

永安侯夫人翻來覆去，幾乎徹夜未眠。

待到天亮時，裴璋回來了。永安侯夫人雙目紅腫形容憔悴，哪裡敢以這副模樣見裴璋。命丫鬟白薇出去攔下裴璋。

“夫人昨日有些不適，昨夜睡下，一直還沒醒。”白薇歉然笑道:“請公子自去歇下，等夫人醒了，再見公子不遲。”

裴璋一夜當值，既疲倦又困乏，也未堅持，點點頭應下。

睡了半日，裴璋起去見永安侯夫人。

一見面，裴璋一愣:“母親，你的面怎麼這般難看?”

永安侯夫人臉上敷了厚厚的脂，饒是如此，也遮不住面上的晦暗憔悴。不過，半日過來，眼下的紅腫總算消退，看不出哭過的痕跡了。

“昨日我不慎吹了風，頭有些作痛。”永安侯夫人皺著眉頭，一副虛弱的模樣:“待會兒，我就打發人去請大夫來看診便是。”

裴璋說了幾句關切的話:“母親多保重，有什麼事，打發下人去做，別累著自己的。”

就連裴璋自己，都覺得這些話乾的，毫無真意切之。

永安侯夫人聽在耳中，心裡更不是滋味。

自那一日過後，母子兩人到底生了隔閡。再不複往日的親。

永安侯夫人心裡滿是苦，打起神說道:“阿璋，昨日，你程姑父來信了。”

裴璋的眼中瞬間迸發出芒，聲音急切而激:“姑父是不是應下親事了?母親什麼時候去程家提親?”

永安侯夫人將昨日商量好的說辭搬了出來:“你姑父不願兒早嫁，暫時未應。說是要過兩年再議親。你若隻中意錦容，就要等上兩年。不然，我……”

“我等！”裴璋不假思索地打斷永安侯夫人:“不管多久，我都等！”

永安侯夫人:“……”

永安侯冷涼薄，也不是什麼熱忱之人，怎麼倒生出一個種來了?

永安侯夫人忍著悶氣，笑著哄裴璋:“好好好，你想等，都由著你便是。”

裴璋今年十六，等兩年再娶妻也不算遲。

當然不是娶程錦容。

兩年後，程錦容是否活在世間，還尚未可知。

裴璋似未聽出永安侯夫人的言不由衷，抑或是假裝什麼都沒聽出來，笑著道謝:“多謝母親。”

永安侯夫人很快扯開話題:“阿璋，你這幾日當值，是不是頗為疲累?”

……

前侍衛，顧名思義，其實就是天子親兵。

在宮中，所有文武將都不能帶兵。唯有前侍衛可以腰掛長刀或寶劍。由此可見前侍衛地位之特殊。

前侍衛皆出將門，年齡從十五歲到三十歲不等。這也是習武之人神力最佳的年齡。過了三旬，便要被送去軍營裡做武將了。

一千前侍衛，分為三班，流當值。不論何時，天子側總有幾百前侍衛。

前侍衛們其實沒什麼手的機會。不過，在天子邊當值，也絕不是輕松容易的事。一站就是大半日，隨時要注意儀容面。

值夜的前侍衛，更是辛苦。要守在天子的寢宮外，巡邏值夜。隨時要保持警覺。在值夜時，不能打瞌睡。一旦打了瞌睡被逮住，就要挨罰五十板子。

一頓板子下來，揍得人皮開綻，且丟人現眼之極。

這樣的錯誤，犯第二回，就會被攆出宮。

正因如此，眾前侍衛在夜間當值時，皆十分謹慎。

裴璋張口應道:“確實有些疲累。不過，我年輕力盛，能撐得住。母親不必憂心。”

永安侯夫人嗯了一聲，想了想，又低聲叮囑:“你如今和賀三郎一同當值， 在皇上眼皮底下，萬萬不可生出事端。”

提起賀祈，裴璋的目冷了下來，淡淡道:“我知道輕重。”

前侍衛大選，賀祈連勝六十六場，得了天子青睞，被封為六品的昭武校尉。有賀祈珠玉在前，他這個勝了六十五場的第二名，頓時黯然無。

那一日的落敗，也了裴璋心裡的傷疤。

為前侍衛，每日班當值。賀祈深宣和帝喜，他也同樣是前紅人。兩人時常被召一同伴駕，見面是常有的事。

眼中釘中刺時常在眼前晃悠，得強行忍下翻臉揍人的衝，對彼此來說，都不是易事。

不過，正如永安侯夫人所言。

在天子邊當值，是榮耀面，也是束縛。不能枉生事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