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容三個字耳。

裴皇后全一，腦中有瞬間的空白。

是不是聽錯了?

是思念過度，心中時常念著一個名字，所以將別人的名字聽了錦容?

裴皇后子了片刻，竟沒勇氣轉回頭。

站在裴皇后側的青黛和菘藍，齊齊變了臉，目倏忽落在穿著綠服的上，心中驚駭不已。

是程錦容！

怎麼會是程錦容！

不是在程家待得好好的嗎?怎麼會穿著醫的服，怎麼會出現在椒房殿?此事侯爺和夫人知不知道?

們現在該怎麼辦?

裴皇后沒張口，杜提點和程錦容便不能起，依然安靜地跪著。

程錦容略略抬眼，看著靜坐窗前微不已的孱弱背影，鼻間湧起強烈的酸。

娘，你回頭，你看我一眼。我是你的錦容。

……

異樣的沉默和繃氣氛，杜提點如何察覺不到?

杜提點這些年出宮中，為宣和帝看診伺疾。進椒房殿的次數寥寥無幾，一共只有兩回。都是宣和帝宿疾突然發作，不及挪，召他進椒房殿。對於這位常年養病孱弱的裴皇后，杜提點也隻遠遠見過幾回。

這還是杜提點第一次離裴皇后這麼近。

心疾嚴重的婦人，不願見任何外人。看來，他今日換了常院使前來，令裴皇后不適了。

杜提點定定心神，聲音緩慢和:“常院使不慎傷，不能進宮請脈。微臣今日代常院使前來請脈，請皇后娘娘恩準。”

如果裴皇后實在不願他靠近，他也只能暫且告退了。

裴皇后還在輕，慢慢轉過來。

杜提點立刻低頭垂眼。

程錦容的作卻正好相反，略略抬起頭，目和裴皇后在空中相。

裴皇后的劇烈地抖了一下，淚水幾乎瞬間湧進了眼眶。

看了無數回的畫像，兒的面容早已深深印進了的心田。就是閉著眼睛，也能清晰地描繪出兒的眉眼。

也因此，一眼就認出了跪著行禮的麗，就是的兒程錦容。

這一刻，想不到為何程錦容忽然出現在眼前，也不清楚程錦容怎麼會穿上醫的服，心裡只有無盡的喜悅和酸楚。

癡癡地看著兒，屏住呼吸，連眼都舍不得眨一下。水在眼眶裡來回滾，卻未掉落。

程錦容看著目中泛著水的裴皇后，鼻間滿是酸。

前世，嫁給裴璋後，隨永安侯夫人進宮覲見裴皇后。裴皇后見了，淚盈雙目，淚中含笑。

那時的，寵若驚之余，暗暗想著皇后娘娘患了心疾，說話行事果然有些奇怪。

此時，才知相見卻不能相認的滋味。

程錦容深呼吸一口氣，輕聲張口:“這些年，錦容在裴家長大，承皇后娘娘厚，時有厚賞。錦容念娘娘的恩德，一直想進宮親口向娘娘道謝。”

“今年太醫院考試，錦容報名參加，拿了三場第一，考進了太醫院。今日提點大人進宮請脈，錦容僥幸跟著一同進宮。終於得見娘娘真，心中不甚歡喜。錦容給娘娘磕頭！”

然後，端端正正地磕了三個頭。

裴皇后沒有彈，也未阻止程錦容磕頭。

已完全沉浸在母相見的巨大喜悅中。

青黛和菘藍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惶惶不安地換了一個眼神。就連城府頗深的菘藍，此時也慌了手腳。

杜提點雖然老邁，卻絕不是思緒混沌之人。聽了程錦容這一席話，杜提點心裡也有些詫異。

看來，程錦容之前說的那些話並無虛假。對裴皇后確實有孺慕之。

到底是嫡親的姨母。

杜提點咳嗽一聲，張口說道:“老臣要為皇后娘娘請平安脈，娘娘恩準。”

裴皇后終於回過神來:“好，有勞杜提點。杜提點快些起！”然後，又聲道:“錦容，你也起過來。”

程錦容咽下間的酸楚，輕聲應下，謝了恩典後起。隨著杜提點一同上前。

……

離得近了，程錦容的形面容也愈發清晰地映裴皇后的眼簾。

程錦容的容貌，肖似父親程。那雙明亮的黑眸，角輕抿時的堅定，略略挑眉時的神采飛揚。和年時的程幾乎如出一轍。

裴皇后看著程錦容，淚水幾乎又要奪眶而出。

杜提點倒是沒起疑。患了心疾的婦人，緒脆弱敏易變，落淚哭泣是常有之事，還有些會格外狂躁，會不自覺地傷人。

裴皇后這樣的癥狀，都屬正常。

不過，杜提點還是溫聲提醒:“請娘娘平心靜氣，老臣方可為娘娘診脈。”

裴皇后略一點頭。 可心緒澎湃激越，如何按捺得下?如何能平心靜氣?脈象不穩，忽快忽慢，時而激越時而微弱，簡直是必然的。

杜提點一診脈，就知怎麼回事，心裡暗暗歎口氣。片刻後，衝程錦容點頭示意。

程錦容今日進宮，背著杜提點平日用慣的藥箱。打開藥箱，取出紙筆，攤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杜提點起去寫藥方。

程錦容回到了裴皇后的邊，輕聲道:“皇后娘娘，錦容學醫多年，對心疾之癥頗有研究。今日鬥膽進言，還娘娘首肯。”

皇后娘娘哪有不肯之理?簡直是千肯萬肯。

裴皇后不假思索地點頭:“你想說什麼，隻管道來。”

青黛菘藍:“……”

杜提點筆下一頓，抬頭看了一眼。

這個程錦容，初次進宮，膽量倒是不小。竟敢越過他這個提點，直接向皇后娘娘“進言”。

他倒要聽聽，程錦容要說什麼。

程錦容聲說道:“患了心疾之人，要多出去走。娘娘不喜見外人，不妨多去花園裡轉上一轉。曬曬太，賞一賞春景，嗅一嗅花草清香，娘娘的心也會開闊些。”

“一日三頓湯藥，要按時都喝下。每日飯食，也別太清淡了。多進些甜食，能令娘娘心愉悅一些。”

“所有令娘娘不快的人和事，娘娘盡量別想，多想一想值得高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