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每日都有當值的太醫。

椒房殿的宮去宣太醫，杜提點立刻道:“我這就去椒房殿。”

無端昏厥，不是等閑小事。

杜提點目一掃，點了兩位醫高明的太醫一同前去。然後，又令人去太醫院署，召程錦容立刻進宮。

傳令的醫不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太醫院署:“程醫，提點大人急召你進宮。”

卻未明言是為了何事。

這也是進宮看診的規矩。宮中到底是哪位貴人病了，是何病癥，一律不能傳出宮外。被傳召的醫，只能聽令進宮，不能張口打探。否則，便以窺伺宮廷罪責論。

程錦容剛背太醫院的院規，知道不能多問，點點頭應下。

程錦容一走，一眾醫低聲議論。

“程醫來了沒幾日，這已經是進宮第二回了。我進太醫院都兩年了，整日還在藥材房裡，連出診都還沒到。人和人真是不能比。”

“你就別在那兒酸了。我進太醫院五年了，都還沒進過宮。”

“提點大人對程醫真是青睞有加！”

“后宮中嬪妃娘娘眾多，有些疾，醫看診更方便。提點大人召程醫進宮，一定有提點大人的道理。”

“都快閉！宮中之事，豈能隨口議。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不！”

醫們很快各自閉。

常林趁著眾人低語的時候，悄悄溜了出去。

一盞茶後，常林到了大伯父常山養傷之，低聲將杜提點急召程錦容進宮之事說了出來:“……提點大人召程錦容進了宮，到底所為何事，我就不知道了。”

常山右眼的淤青消退了一些，總算勉強能睜眼了，聞言冷哼一聲，眼中閃過憤怒的寒:“這個杜老匹夫！”

程錦容昨日隨杜提點進宮為裴皇后看診，不是什麼。今日雖然遮遮掩掩，想來和裴皇后也不了乾系。

這個老匹夫！

常山恨得咬牙切齒，隻恨不能立刻進宮。

常林有些不安地說道:“萬一皇后娘娘習慣了讓程錦容請脈，就是大伯父傷養好了，只怕也……”

常山目中閃過奇異的芒:“我為娘娘看診十余年，有功勞也有苦勞。一個黃丫頭，焉能搶得走我的差事！”

常山的語氣異常篤定。

常林聽在耳中，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怪異。不過，他深知大伯父的脾氣，不敢再多討嫌:“大伯父說的是。”

……

馬車一路疾行，到了宮門外。

領路的醫手持杜提點腰牌，守門的侍不敢怠慢，立刻開了宮門。醫也不吭聲，一路領著程錦容去了椒房殿。

程錦容證實了心裡的猜測，並未覺得輕松，一顆心倏忽沉了下來。

果然是裴皇后出了事！

昨日還好端端的，今天為何急召太醫?

踏進椒房殿，兩個悉的影映眼簾。

兩人俱穿著前侍衛的玄武服，材皆高大英武，聽到腳步聲，一同轉過來。然後，一個眼中閃過異彩，一個神略顯僵。

“程姑娘！”

“容表妹！”

程錦容心急如焚，沒有和賀祈裴璋寒暄的心，略一點頭示意，便從兩人邊走過。

賀祈知道程錦容此時的焦灼不安，打了聲招呼之後，便未吭聲。倒是裴璋，追上前兩步:“容表妹，母親在寢室裡陪著皇后娘娘……”

永安侯夫人！

一定是說了什麼！刺激到了敏脆弱的裴皇后！

程錦容目中閃過憎惡，停下腳步，回頭看了裴璋一眼。

那一眼裡，滿是冰冷和厭惡。

裴璋:“……”

裴璋心如針刺，什麼都說不出口了。眼睜睜地看著程錦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

到了裴皇后的寢宮外，程錦容定定心神，對守門的宮客氣地說道:“提點大人召我前來，煩請為我通傳一聲，就說程醫應召而來。”

宮應了一聲，進去通傳，片刻後，領著程錦容進了寢宮.

裴皇后閉目躺在塌上，杜提點正凝神為裴皇后施針。兩位醫都在一旁。二皇子六皇子壽寧公主，皆是一臉憂。

除此之外，鄭皇貴妃魏賢妃顧淑妃等人也在一旁候著。

永安侯夫人沒資格站得太近，神晦暗不安地站在角落，目不時落在塌上。

程錦容一面，頓時惹來眾人側目。

鄭皇貴妃心裡冷哼一聲，輕飄飄地掃了一眼，便收回目。

倒是六皇子，紅著眼喊了一聲“程表姐”。

程錦容安地看了六皇子一眼，然後衝眾人拱手行禮:“微臣程錦容，見過二皇子六皇子殿下，見過壽寧公主，見過諸位娘娘。”

行完禮，才去了塌邊。

裴皇后面白如紙，呼吸微弱。

杜提點俯低頭，為裴皇后施針急救。

細長的金針，刺裴皇后的頭部和脖頸，明晃晃的看得人心慌。

程錦容眼眶一熱，用盡全的自製力，才將眼角的熱意退。輕聲說道:“提點大人，我也會針灸。若有不便施針之，提點大人吩咐我手便是。”

這正是杜提點召程錦容進宮的原因。

金針刺，頭臉無妨，有些位，得了裳才能施針。太醫院裡既有醫，為裴皇后施針自然便利得多。

十余針下去，裴皇后還是沒醒。

杜提點站起來，拱手恭聲:“皇后娘娘要施針，請諸位殿下和娘娘們暫時回避。等娘娘醒了，再進來不遲。”

二皇子六皇子一眾嬪妃都退了出去。

壽寧公主是裴皇后的兒，留下倒是無妨。可壽寧公主並沒有留下的意思，很快也退出了寢室外。

程錦容忽地張口:“請永安侯夫人一並退出去。”

連舅母也不喊了。

永安侯夫人既無底氣也沒勇氣在此時和程錦容作口舌之爭，悻悻退了出去。

裴皇后不能彈，程錦容拿來剪刀，在需要施針的位將服剪開。杜提點和另兩位醫各自轉過。

杜提點張口下令，程錦容依著杜提點的吩咐，一一落針。

一個時辰後，裴皇后終於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