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容哭笑不得，也無從辯駁解釋，隻得任由杜提點以目打趣。

賀祈似未留意到杜提點打量的目，抑或是留意了也未放在心上。低聲問程錦容:“今日行路一整日，程醫是否疲累?”

程錦容定定心神，微笑著應道:“尚可。”

也隻這閑話一句的時間。

杜提點已邁步而，程錦容隨其後，一同進了屋子。

皇莊裡再如何修建，也不可能建出保和殿那樣的宮殿來。宣和帝的起居之，類似正堂。可容數十人，還算寬敞。

此時的宣和帝，換下龍袍，穿了常服，比平日了一份迫人的天威。顯得稍微親和了一些。

趙公公等一眾侍，站在一旁伺候。

裴璋等前侍衛，也肅立一旁。

程錦容的影一出現，裴璋便默默看了過來。

不過，隻一眼，裴璋便移開目。那張悉的臉龐上的平靜漠然，每見一回，便如一細細的針刺他的膛。

杜提點上前請脈，程錦容站在一旁，安靜無聲。

一屋子都是男子，唯一的，又是這般麗鮮妍，就如春日枝頭的鮮花。綠的醫服也遮掩不住那份麗。

宣和帝不是第一次見程錦容了，卻是第一次留意的麗，難免多看了一眼。

由此也可見，裴皇后的憂心，絕不是無的放矢。程錦容時常在宣和帝面前面，焉能不引起宣和帝的注意?

……

一炷香後，杜提點收回手，起拱手:“皇上脈象尚算平和，無需開方喝藥。”

今日的平安脈，就算請完了。

宣和帝嗯了一聲，隨口道:“看賞！”

杜提點為宣和帝看診多年，時常被厚賞，早已習慣，忙笑著謝恩。

宣和帝又道:“賀校尉，代朕送杜提點一程。”

能得天子命人相送，這可是莫大的榮幸。杜提點寵若驚，連連謝恩。

賀祈的眼中也閃過一笑意。

他在天子邊當值，和程錦容時有見面的機會。

宮中人多口雜。而且，他和程錦容皆是宮中風頭頗勁之人，便是多看一眼多說句話，都會惹來閑言碎語。他在宮中，不得不克制忍。

出宮秋獵，自然比宮中活泛得多。他早就打算好，要尋機會和程錦容說話。

沒想到，到皇莊第一日，這個機會就來了。

賀祈一路送杜提點回了院子。

杜提點心中了然，口中笑道:“皇上令賀校尉送本提點一程，賀校尉委實太客氣了。”直接就送他回院子，打的是什麼主意?

杜提點眼角余瞥一眼徒。

徒雖然年，卻頗為城府。心裡如何做想，無從得知。面上卻是一派坦然。

再看高長英俊過人的賀校尉，也是一臉從容:“我奉皇上之命，送提點大人回來，也是應該的。”

杜提點目中笑意一閃而過，和賀校尉拱手作別，先進了院子。

然後，賀校尉看向程醫，咧一笑，出白亮的牙齒:“我送程醫回院子。”

就這麼幾步路，送什麼送！

程錦容想繃著臉，又忍不住笑了起來，白了賀祈一眼:“那就有勞賀校尉了。”

賀祈厚一笑:“能送程醫，本校尉榮幸之至。”

……

程錦容住的這小院子，是皇莊的西北角，也在最裡面，堪稱幽靜之極。兩個伺候的宮，在見到年英俊的賀校尉時，目中幾乎同時閃出芒。

皇莊裡的宮，年齡多在二十余歲。這個年齡的子，了的矜持，目熱辣而大膽。

如果賀校尉有意，們不介意來個春風一度。

事實上，每年春獵秋獵，宮們私下和前侍衛尋歡的，不在數。

賀祈收斂笑意，神冷漠。

程錦容心中好笑，淡淡吩咐兩人退下。

待那兩個宮人退了出去，賀祈臉上的冷漠瞬間退卻，取而代之的是心有余悸的神，裝模作樣地拭額上不存在的冷汗:“多謝程醫為我解圍。我守如玉十五年，差點功虧一簣。”

程錦容被逗得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原本略顯尷尬沉悶的氣氛，頓時散去。

“守如玉！虧你有你說！”程錦容越想越覺得好笑:“你邊那麼多貌丫鬟，便是功虧一簣，也怪不得這兩個宮吧！”

勳貴公子們，邊有幾個貌解風的丫鬟，再正常不過。哪來的守如玉?

賀祈挑眉一笑:“你這麼說，可就冤枉我了。賀家家訓，十六歲之前，不得沾惹。我一直嚴守家訓，至今還是清白之。”

程錦容:“……”

本該打趣回去。可被那雙含著笑意和無盡深意的眼眸注視著，屋子裡莫名地燥熱了幾分。的耳後也有些發熱。

程錦容略略移開目，清了清嗓子，扯開話題:“你特意來見我，一定是有要事。”

什麼事，也不及和你見面重要。

賀祈深深看了程錦容一眼，很配合地轉移話題:“是。我想問你，你是否真的有把握治好皇上的病癥?”

程錦容淡淡應道:“行醫治病，誰也不敢斷言有十把握。皇上的病癥，我有九九的把握。不過，師父不肯冒也不敢冒這一風險。而且，皇上也信不過我。”

“所以，短期之，我沒有機會為皇上看診。至也要等上一年半載。”

賀祈眉頭了，語氣中出一微不可見的譏諷:“杜提點倒是打的好算盤。”

程錦容沒有明說，可賀祈從字裡行間，已敏銳地猜出了大部分真相。這個杜提點，對天子的病癥束手無策，擺明了是要拿程錦容頂缸。

程錦容扯了扯角，一語雙關地應道:“好算盤，未必能如願。我亦有我的盤算。”

賀祈頓時聞弦歌而知雅意。

看來，程錦容的盤算圖謀還不小。

賀祈凝著程錦容，低聲音:“伴君如伴虎。你一定要謹慎仔細，不要怒皇上。”

程錦容點點頭，猶豫片刻，輕聲提醒:“你也要多加小心。再過幾個月，你就十六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