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容和杜提點已在殿外等候許久。

壽寧公主和元思蘭可以衝進殿，他們師徒只能在殿外等候。杜提點和趙公公頗有幾分私，可趙公公到底何時會通傳稟報，杜提點也不敢肯定。

壽寧公主來了個惡人先告狀，令程錦容徹底陷於不利的境地。

時間一點點過，涼如水的夜風拂過面頰。程錦容的臉龐涼了下來，被怒火沸騰的熱也緩緩平息。

杜提點眉頭皺得極，低低地說道:“錦容，待會兒面聖，你不可枉言語，一定要慎之又慎。”

宣和帝喜怒無常，一怒之下，殺人是常有的事。金鑾殿上，有史言言語過激，怒天子，曾被當廷杖斃。

倒霉的被杖斃的朝廷命，常院使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程錦容一個剛進太醫院半年的低級醫，放在平日，連面聖為自己辯白的資格都沒有。

萬幸，程錦容有保命的資本。宣和帝再暴戾嗜殺，也得顧及程錦容是唯一能治好龍宿疾之人。

程錦容命無礙。只是，要想洗清汙水，也絕不是易事。

程錦容抿角，點了點頭。

就在此時，趙公公終於出來了:“皇上宣召杜提點和程醫進殿。”

杜提點和程錦容對視一眼，齊聲拱手應是。

趙公公能為天子最信任的侍，城府之深，遠非常人能比。面上看不出半分端倪。

程錦容定定心神，也未再多想。隨著杜提點，一同邁步進殿。

……

幾乎是一進殿，程錦容便察覺到了繃而異樣的氣息。

宣和帝龍目含怒，諸位皇子神不一。壽寧公主竟沒多得意歡喜，目閃爍遊移。半跡狼狽不堪的元思蘭，神也有些異樣。

最奇怪的是，賀祈竟跪在天子面前。

這是怎麼回事?

賀祈做了什麼?

是不是和相關……不用多想，定然和有關！

程錦容心中瞬間湧起複雜的滋味，不及深想，和杜提點一同上前拱手行禮:“微臣程錦容，見過皇上，見過皇貴妃娘娘，見過諸位皇子殿下。”

殿一片沉寂。

宣和帝沒有出聲，目沉沉地看著程錦容。

所有人的目，都落在程錦容的上。

無聲無形的威，如泰山臨頂。

程錦容維持著拱手行禮的姿勢，神如何，不得而知。可顯然並未驚懼慌，冷靜鎮定的令人不敢置信。

這是篤定，賀祈一定會救嗎?

賀祈說的那番話，看來不是假話。

宣和帝目閃，終於張口:“平。”

杜提點後背又是一聲冷汗，一邊謝恩起，一邊心裡暗歎。老胳膊老的，哪裡得起這樣的折騰。

程錦容一同謝恩，在起之際，賀祈忽地轉頭看過來。

四目相。

賀祈衝程錦容眨了眨眼。

程錦容微微一怔。

沒來得及細想，賀祈已用深溫的語氣喚道:“錦容，別怕。我已將我們兩人意相許私定終之事稟報給皇上知曉。有我在，不會容任何人往你上潑汙水，損你的名節。”

程錦容:“……”

沒等程錦容反應過來，賀祈又轉回頭，一臉誠懇地對宣和帝說道:“皇上，末將以命前程擔保，錦容今晚定是被人算計陷害，以匕首自保，才誤傷了韃靼太子殿下。懇請皇上給錦容一個辯白的機會。”

宣和帝既是召了程錦容進殿，自要問個清楚明白，略一點頭:“好，朕準了。”

壽寧公主心中愈發驚惶，口而出道:“賀校尉！你口口聲聲說程錦容是清白的。照你這麼說，難道是本公主看錯了?還是心冤枉不！表哥胳膊傷，也是所為。若不是心虛，為何要傷表哥?”

越是心虛，越要表現得理直氣壯。

壽寧公主便是如此，此時神激昂，俏臉通紅，語速極快。

賀祈目微冷，寸步不讓地應了回去:“此辱，莫非不能自保，還要任人欺凌?殿下應該慶幸，今晚末將不在當場！”

最後一句，出森冷的寒意。

壽寧公主被噎了一下，反地看向元思蘭。

現在該怎麼辦?

元思蘭倒是一臉鎮定。就算是心裡震驚慌，也絕不會顯在臉上。

程錦容在最初的震驚後，已回過神來。

這個賀祈……

他應該知道，不會有命之憂。此事鬧開，只是的名節損。他這般而出，以命前程為擔保，和壽寧公主元思蘭正面結下恩怨，也惹怒了二皇子……

如此深厚意，何以為報?

可現在不是撇清的時候，否則，賀祈的一番苦心就白費了。賀祈也會因欺瞞之罪為天子厭棄。

這出戲，必須先唱下去。

……

程錦容上前兩步，在賀祈的邊跪了下來。

這一個舉，令眾人再次震驚啞然。

裴璋心痛如割，用力握右拳。

萬幸此時眾人的注意力都在並肩跪著的一雙“有人”上，無人留意失態的裴璋。

“啟稟皇上，”程錦容先和賀祈“深”對視一眼，然後張了口:“今晚之事，請容微臣道來。”

“微臣在院中看醫書，有宮前來相召。說是徐娘娘子不適。微臣不疑有他，隨那個宮出了院子。”

“沒曾想，那個宮半途時忽然跑遠，韃靼太子殿下忽地現，且言語輕浮。”

“微臣當時便覺不對勁，開了藥箱，以利刃自保。只是，太子殿下手過人。微臣未曾習武，被太子殿下住手腕，利刃落了地。”

“就在此時，公主殿下‘湊巧’來了，張口便怒責微臣，不容微臣辯解。”

“微臣生平從未過這等冤屈。一怒之下，以左手取出上藏著的匕首，傷了太子殿下。微臣行此事時，沒有想過自己會落何等境地。微臣心裡所想的，是此清白，絕不願為任何人辱。”

“誤傷太子殿下，是微臣有錯。此事和賀校尉無半點關系，請皇上責罰微臣一人。微臣甘心領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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