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掌家多年，積威猶在，一張口，鄭氏和魏氏不敢再放聲痛哭。

魏氏噎噎地眼淚，可眼淚越越多。

鄭氏的眼睛也一片紅腫，沙啞著聲音哽咽道:“婆婆，兒媳要去皇莊看二郎。”

魏氏顧不得再眼淚，立刻道:“孫媳也要去。”

太夫人擰起了眉頭，聲音放緩了一些:“你們心憂二郎，我心裡都明白，也能諒。可皇上領著眾皇子還有文臣武將在皇莊，你們豈能冒然前去?萬一怒天，豈不是為二郎為賀家招禍?”

一想到不知傷得如何的兒子，鄭氏一顆心如油煎火烤，咬牙道:“不管如何，兒媳非去不可。”

魏氏也小聲哭道:“孫媳也要去。”

太夫人眉頭擰得更了。

就在此時，丫鬟進來稟報，大皇子妃來了。

大皇子妃賀初，也是在夜半時收到的消息，同樣熬了一夜未眠。天剛蒙蒙亮，就坐馬車來了平國公府。

大皇子妃神同樣憔悴，一雙眼眸泛著。

鄭氏見了兒，頓時悲從中來，攥著大皇子妃的手慟哭不已。

大皇子妃紅著眼眶，輕聲安鄭氏:“母親，二弟忽然出了這等意外，我這個做長姐的，心中亦是難安。我現在便啟程去皇莊。母親不妨隨我同去。”

鄭氏想也不想地說道:“好，我和你一同去。”

隨大皇子妃一同前去，倒是省卻了不麻煩。太夫人也未再阻攔。

魏氏以希冀的目看著大皇子妃:“我也隨大皇子妃一同前去皇莊吧！”

大皇子妃略略蹙眉，輕聲說道:“弟妹心憂夫婿，令人容。只是，母親已隨我前去，你一同去，府中只剩下祖母一人。萬一再有什麼事，該如何是好。”

魏氏啞然無語。

鄭氏混沌不明的頭腦，此時也稍稍清醒了些:“大皇子妃說得沒錯。我去便可，你留在府中。”

的夫婿了重傷，為何不讓去?

魏氏雙目含淚，心裡十分委屈，卻不敢不應。

太夫人看著鄭氏和大皇子妃，不知為何，心裡掠過一莫名的霾。

這樁意外，從頭至尾都著蹊蹺。

賀青山被何人指使，為何以暗箭傷人?第一箭的是賀祈，萬幸賀祈反應迅疾，閃避了過去。第二箭中賀袀，到底是有意，還是無心?

一團黑暗迷霧中，似有一個令人驚駭的猜想蠢蠢。

太夫人深呼吸一口氣，將心裡那個駭人的念頭按捺下去:“大郎和四郎已先去一步，你們要走，現在便出發吧！趁著天黑之前，還能趕到皇莊。”

……

大皇子妃的馬車，華麗又寬敞。車夫得了主子吩咐，揚起馬鞭，拉車的駿馬長嘶一聲，跑得飛快。

馬車一快，難免有些顛簸。

鄭氏心如麻，恨不得立刻飛到賀袀邊。

大皇子妃皺眉頭，低了聲音問道:“母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傷的人不是賀祈，而是賀袀?

到底是哪一環節出了差錯?

鄭氏如吞黃蓮一臉苦:“傳信的親兵，說是賀青山傷了阿鈞。我本不信！可如何，我也不清楚。只有見了你二弟，才能問個明白了。”

大皇子妃神晦暗。

自然擔心賀袀的傷勢。更令憂心如焚的，是多年來的謀算布局功虧一簣。

賀祈安然無事，賀袀卻被傷了臉傷了眼。做一個普通武將，倒也無妨。可這樣的賀袀，再無可能謀奪平國公世子之位。

這個大皇子妃，也失了一大助力。以大皇子為人品，日後，在大皇子府的日子只怕不會太好過。

……

賀大郎賀四郎夜半出發，快馬加鞭，趕在午後到了皇莊。

“大哥，四弟，”賀祈親自迎了出來。

賀祈一直守著賀袀，此時俊臉上神頗見憔悴。

兄弟幾個，不算差。賀大郎是平國公的庶長子，相貌手都很平庸。

相較之下，十三歲的賀四郎聰明伶俐得多，不等賀祈張口發問便道:“昨夜三更府中接到消息，二嬸娘和二嫂驚聞噩耗昏厥不醒。祖母也十分痛心，勉強撐住，吩咐我和大哥前來。”

賀祈目中閃過一複雜的緒，低聲追問:“祖母真的能撐住嗎?”

他最憂心的，就是太夫人了。

賀四郎低聲歎了口氣:“祖母頗見傷心。不過，還能勉強撐得住。我和大哥這就進去看看二哥，問明白緣由，再回去稟明祖母。”

賀祈點點頭，領著賀大郎賀四郎進了屋子。

程錦容和杜提點也在屋。

此時眾人無心寒暄，程錦容的目在賀大郎賀四郎的臉上打了個轉，便收回目。

賀袀此時的慘狀，令人不忍目睹。整張臉，被層層紗布包裹。右眼的紗布上跡點點，有的乾涸，有的鮮紅。

賀大郎看一眼，便紅了眼睛。年的賀四郎，頓時落了淚:“二哥……”

賀祈也紅了眼眶，沙啞的聲音微微哽咽:“二哥緒太過激，一醒來便嘶喊痛呼。從昨天到現在，一直都喝寧神湯藥。”

程錦容瞥了“悲慟難過”的賀祈一眼。

演技湛， 堪稱出神化。

兄弟三個各自傷懷，過了片刻，賀大郎才問起事的緣由。賀祈目中閃過強烈的憎恨，咬牙切齒道:“是賀青山！”

“賀家待他不薄。我自時隨他習武，將他視為半個師父。對他一直信任敬重。此次秋獵，我特意點了他一同前來。”

“萬萬沒料到，他早就包藏禍心。”

“那一日，我和二哥追擊一頭猛虎，速度極快，我們後的親兵都被落下。賀青山搶先一步，藏至暗，然後箭傷人。”

“當時，我們剛殺了猛虎，正是最放松也最疲倦的時候。這突如其來的一箭，我險之又險地避了過去。第二箭飛來，不過是眨眼功夫。二哥仰臉避讓，被箭所傷。”

“賀青山早已被抓住。我一直守在二哥邊，暫時無暇也無心細審。你們既來了，正好去審一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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