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賀大郎賀四郎“遇刺”後，賀祈出行，邊隨行的侍衛從十余個增加至五十余個。今晚也不例外。

踢踏的馬蹄聲，清晰地傳馬車，傳進程錦容賀祈的耳中。

在這樣的形下，想說些私的話，顯然是不太可能了。

程錦容想了想，輕聲道:“太夫人鬱氣疾，雖無大礙，卻也要心調養。免得落下病。”

賀祈目一暗，點點頭:“我知道了。”

前世祖母就是積鬱疾，最終病逝。這也了賀祈生平最大的憾和抱恨。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以代之。如果可以，他絕不願傷害祖母半分。可他既是對付鄭氏母子，注定了會令祖母傷心難過。

世事兩難全。

程錦容從未見過賀祈如此低落消沉，心裡暗歎一聲。下意識地手握住賀祈的手，想給予他一點安。

剛到他的手背，程錦容便後悔了，想回手。賀祈反應何等迅疾，已翻了手腕，的手已落他的掌心。

他的手指修長有力，掌心有常年習武磨出的薄薄的繭。

的手指同樣纖長，卻細致得多。

程錦容頗有些窘迫，用力回手。

任憑如何用力，賀祈巋然不，輕輕松松地便將的手牢牢握在手心。甚至以掌心薄繭輕輕挲的手背。

程錦容:“……”

程錦容面上發燙，耳後發熱，狠狠地瞪了賀祈一眼:“快些放開！”

此時馬車裡沒有鏡子，所以，也不知此時的自己面如桃花黑眸閃著粲然的芒，是何等的麗人。

這麼久了，他終於真正靠近了。

賀祈如何舍得放手，厚著臉皮當做沒聽見，甚至靠近了一些，聲音有些低啞:“你說什麼?我沒聽見。”

程錦容:“……”

兩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對。

他的目裡，閃著幽暗的火苗。

的心跳，驟然加快。

此時已是初冬，馬車外寒風凜冽。馬車放置了銀霜炭盆，沒有半分涼意，暖融融的。可這短短片刻，馬車裡的溫度分明又高了許多。

不然，他眼中的火苗為何越燃越旺?的面頰為何越來越熱?

……

就在此時，馬車忽地輕輕顛簸了一下。

程錦容一個沒提防，未曾坐穩，子慣地往前傾。

賀祈反應極快，手扶住程錦容。

不過，賀祈並未趁機摟住或是輕薄孟浪，在穩住之後，便松了手，正襟危坐，堪稱坐懷不的柳下惠。

程錦容心弦似被輕輕撥了一下，抬眼看向賀祈。

賀祈衝程錦容眨眨眼，低聲笑道:“放心，我們兩人在人前做戲，私下裡我也不會肆意唐突。”

兩相悅，才是世上最好的事。

我不會肆意輕薄，更不會勉強你。

你值得所有的等待和尊重。

程錦容心頭一陣悸。不願再和賀祈對視，很快移開目。賀祈也未乘勝追擊。馬車裡再次回復了安靜。

這份安靜，既不尷尬也不凝滯，甚至令人心安又溫暖。

過了許久，程錦容才張口打破沉默:“你何時回宮當值?”

這是在問賀祈，還要多久能將“刺客”一事置妥當。

賀祈眸一閃，低聲道:“那些刺客，皆是死士。刑部查了數日，也查不出他們的份來歷。這一樁命案，隻得暫時了結。不出五日，我便能回宮了。”

將一切都歸咎於仇家刺殺，最好不過。

對賀祈來說，這也是最好的結果。他和賀袀之間的爭鬥，到底不是什麼名譽彩之事。絕不能傳出平國公府。

程錦容心中了然，輕聲問道:“二夫人和賀二公子現在如何了?”

賀祈目中閃過哂然的冷意，淡淡道:“二哥面容傷，至將養數月。二嬸娘一心照顧二哥，想來也沒心過問府中諸事了。”

太夫人不願家醜外揚，所以要下此事。可這絕不代表，太夫人會輕輕放過鄭氏母子。責罰是免不了的。

程錦容嗯了一聲，不再多問。

……

馬車在程府門外停了下來。

賀祈先下馬車，在程錦容下馬車之際，手扶了扶程錦容的胳膊。

這一親昵的舉，落趙氏和程景宏程景安程錦宜的眼底。

趙氏差點誒喲一聲，面上滿是笑意。

程景安和程錦宜對視一眼，各自眉弄眼地笑了。在他們看來，賀三公子對程錦容一片心意，程錦容被打是遲早的事。

程景宏略有些不滿地瞥了賀祈一眼。

這些時日，程錦容先是伴駕隨行，接著在宮中當值，不過，和賀祈的事早已傳回了程家。

平國公府接二連三的遇刺命案，靜鬧得太大，也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賀祈和程錦容之事，一時倒是無人提及了。不過，對程家來說，這可是一樁大喜事！

趙氏笑著上前相迎:“錦容，你可總算有空閑回來了。”又熱地和賀祈寒暄:“多謝賀三公子特意送錦容回府。”

賀祈笑道:“錦容離宮後，先去平國公府探祖母。我送錦容回來，也是應該的。賀家近來事務繁多，離不得人，我不便久留，先告辭了。”

平國公府出了這麼多事，眼下確實離不得賀祈。

趙氏沒有多留， 笑著送走了賀祈。

一轉眼，就見程景安和程錦宜已圍到了程錦容邊問長問短:“容堂妹，你和賀三公子真的要定親了?”

“容堂姐，那一日在皇莊裡，到底出了什麼事?爹回來不肯細說，含含糊糊地，隻說是賀三公子救了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程景宏瞪了程景安程錦宜一眼:“行了，你們兩個都消停些。讓容堂妹先進府歇上一歇。”

說笑間，眾人一同進府。

說來話長。

程錦容知道回來之後，免不了要被仔細問詢，早有準備。壽寧公主和元思蘭聯手陷害之事，輕描淡寫幾句帶過。重點放在了後半段，詳細描述了賀祈如何而出救一事。

程景安程景宜好忽悠，程景宏卻不好糊弄，皺著眉頭說道:“壽寧公主一定心中記恨於你，以後怕是還有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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