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朝中慣例，邊軍武將不能攜家眷去任上。一來，邊關安寧特別要。二來也是朝廷防止邊軍武將生出二心的舉措。

倒是各地駐軍將領，就活泛了許多。像裴璋裴玨兄弟赴任，都帶上了自己的妻子。

武將的宿命，多是戰死沙場馬革裹。像賀凜賀淞兄弟兩個這般，能平安致仕告老的，頗為有。

賀袀在軍中過幾次重傷，最嚴重的一回，一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全靠著程救治和自己求生意志強烈，才撐了下來。

魏氏這些年不知為丈夫流過多淚。

程錦宜悄悄領著兒去了固原鎮。魏氏口中不說，心裡著實羨慕。

這其中，當然有程錦容的面。這等不合規矩的事，朝廷睜一眼閉一眼。一旦追究較真起來，程錦宜就得領著孩子回京。

此次程錦容回京，魏氏就了心思。

賀袀離京近二十年，魏氏現在想起丈夫，連面容都有些模糊了。一聽聞能去邊關和丈夫相聚，魏氏瞬間紅了眼，熱淚頓時湧了出來。

程錦容心中也有些酸，走上前，握住魏氏的手:“二嫂，你熬了這些年，如今全哥兒娶妻生子，你有了二品誥命，也算熬出頭來了。好日子就在眼下，二嫂可別哭了。”

魏氏哽咽著應了一聲，用帕子了眼淚，低聲道:“三弟妹說的是。這些年，我沒覺得辛苦。只是，我心中一直牽掛著夫婿。我也盼著能再見他一面。”

“有三弟妹替我在前說，我能去邊關見一見他。便是立刻合眼，我也死而無憾了。”

魏氏緒實在激，說著又哭了一場。

程錦容安住魏氏後，又對太夫人說起了進宮小住一事。

太夫人早有預料，很是爽快地應了。

太后相召，哪有不去的道理。再者，這等榮耀面，別人求都求不來。

賀朝賀一同進宮當差，賀曜在上書房裡讀書，這難道是因為賀祈嗎?大楚這麼多公侯勳貴，賀家比別人家強的，是因為有一個深得太后天子青睞的孫媳。

……

接下來幾日，程錦容特意去了一趟江府，又去了一趟公主府。

去江府，見的自然是裴繡。

表姐妹數年未見，年時的那點心結隔閡，早已消失不見。頗有些故人重逢的喜悅。

不過，幾句話沒說，裴繡就了原形:“孩子們的婚期都定下了。我可得先和你說好了，婉婉嫁過去之後，你這個做婆婆的可別刁難。也別讓立什麼規矩。”

程錦容啞然失笑:“這話說的，難道我會是那等刁難刻薄兒媳的惡婆婆不！”又笑著揶揄:“虧得婉婉日後嫁得是賀家。換了別的人家，只看你這樣的嶽母，做婿做婆婆的也得頭痛。”

裴繡氣樂了:“我看你是見不得我高興。”

兩人說笑一番，話題很自然地轉到了裴璋裴玨的上。

“大哥二弟這幾年做駐軍統領，當差當得頗為勤勉用心。”

裴繡輕聲歎道:“我這麼多年沒見他們，隻憑著書信來往。也不知他們到底如何了，心裡著實惦記。”

程錦容默然片刻，才道:“裴家能有今時今日，也是他們以命搏出來的。好在孩子們都在宮中讀書，也都是知禮懂事的好孩子。”

提起娘家侄兒侄，裴繡眉頭舒展開來，笑著說道:“可不是麼?阿念兄弟三個不必說，讀書習武都很勤。阿思更是聰慧沉穩，在宮中陪伴太后娘娘，深得娘娘喜。”

程錦容笑著讚道:“是啊，阿思才十三歲，比十五六歲的姑娘家更沉穩更懂事。有這樣的兒，

是裴璋夫妻的福分。”“以後，不知是誰家的兒郎有這樣的福氣，能娶阿思做媳婦。”

裴繡瞥了程錦容一眼，一句“你知不知道阿思阿念的名字是怎麼來的”差點就要說出口。

總算長了年歲，比往日沉得住氣，這句話到底還是咽了回去。

程錦容似察覺到了裴繡複雜的心思，看了裴繡一眼，扯開話題:“婉婉既是在家中，將出來我見上一見。”

裴繡還不太樂意:“等嫁進賀家門了，你日日都能看見。”

程錦容笑著白了一眼:“我便不是未來婆婆，也是婉婉的表姑母。這麼多年沒見了，想見一面你倒不樂意了。”

說笑幾句後，裴繡才令人將江婉婉了出來。

程錦容一見江婉婉，心裡說不出的喜， 拉著江婉婉的手誇了又誇:“婉婉真是出落得麗出眾，又溫婉約。”

兒子的眼果然是一等一的好。

江婉婉抿一笑，有些靦腆:“表姑母看我，自是樣樣都好的。”

聲音也格外和悅耳。

程錦容轉頭對裴繡說道:“以我看，婉婉半點不像你年的時候。”

裴繡:“……”

裴繡又被氣笑了:“你生了這一張，天生就是來克我的。”

程錦容眨眨眼，笑得十分開懷。

程錦容在江家待了半日，和未來兒媳江婉婉也說了小半日的話。

江婉婉文靜向些，不過，並不忸怩。未來婆婆主示好親近，心中熱乎乎的，聲細語地陪著程錦容閑話。

程錦容知道江婉婉喜歡做繡活，笑著說道:“有喜歡的事，自是好事。便如我學醫，我不必靠這個賺銀子養活自己。只是因為我喜歡行醫。而且，我也能以我的醫治病救人。”

“你這般喜歡紅，以後倒是可以開個繡莊。”

江婉婉笑著嗯了一聲。

程錦容又對裴繡說道:“你年的時候，除了脾氣厲害，其他都不。婉婉比你強多了。”

裴繡:“……”

程錦容走後，裴繡對兒說道:“婉婉，你未來婆婆，今日你也見著了，不必擔心。這個人，心腸，對小輩也十分和氣。日後你嫁了過去，對恭敬些。反正過不了多久，就要去邊關過日子。你頭上沒有公婆，也能輕松自在些。”

江婉婉小聲說道:“我覺得表姑母好的。”

裴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