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昶，是顧曦的胞兄。

李家之所以千方百計為李端求娶顧曦，就是因為顧昶。

他天資聰慧，年名，母親早逝，對唯一的胞妹非常地照顧，前世的李家因此也得了他的庇護，謀了不的好。

鬱棠曾經遠遠地見過他一面。

是在顧曦長子周歲的抓周宴上。

顧昶好像是到淮安辦事，悄悄來臨安探顧曦。

他高高的材，俊的面容，矜持的笑容，看上去親切又和藹，可是沒有笑意的眼眸卻藏著冷淡和疏離，並不是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是個好接甚至是好相的人。

據說，那是他第一次來臨安。

沒想到，今生顧昶會在這個時候踏足臨安城。

不過，他為什麼來拜訪裴宴?

前世，他悄悄地來，又悄悄地走，在李家不過駐足了兩個時辰，除了和李家的人應酬了幾句，就抱著顧曦的長子一直在和顧曦聊天。

鬱棠看了裴宴一眼。

裴宴是個非常敏銳的人。

他吩咐阿茗:“把帖子給我看看。”

阿茗忙將手中的名帖遞給了裴宴。

裴宴一面看著名帖，一面道:“說吧，你想說什麼?”

鬱棠眨了眨眼睛，過了一會才知道裴宴這是在跟說話。

看了父親和大堂兄一眼。

鬱文正眼地著，鬱遠則朝著眨眨眼睛。

鬱棠心裡糟糟地，一時間不知道跟裴宴說些什麼。

裴宴也沒有催，合上名帖給了阿茗，道:“去跟阿滿說一聲，讓他準備準備。”

阿茗應聲而去。

裴宴的目落在了鬱棠的上。

鬱棠訕訕然地笑，頗有些不自在地輕聲道:“您，您認識顧大爺啊?”

“顧大爺?”裴宴目困。

鬱棠不解。

裴宴道:“顧朝是二房的嫡長子，論齒行六。可他比長房的子都要小七、八歲，他有文名，顧家的大老爺就開玩笑般的稱他為顧家的大爺，可在外面，別人卻要恭恭敬敬地稱他一聲顧六爺。”說到最後，他“哦“了一聲，道，“顧昶字朝，你應該也聽說過吧?”

沒聽說過。

也就是說，大爺這稱呼，是顧家獨有的。

鬱棠窘然，不知道該怎麼說好。

裴宴不滿地冷哼了一聲。

鬱遠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一副視死而歸的模樣，鬱棠一看就知道不好。

這個大堂兄，有時候太耿直了，某些時候就容易吃虧。

忙拽了拽大堂兄的襟，趕在鬱遠開口說話之前道:“三老爺，這件事是我不對。我，我氣李家做事太狠毒了，把李家乾的事告訴了顧家……”

裴宴目瞪口呆。

他不由仔細地重又打量鬱棠。

一雙大大的杏眼睜得圓溜溜地，黑白分明幾乎看得到他的影子，看上有多真誠就有多真誠。

偏偏私底下卻去告狀！

做出了這樣的事不是應該心虛或是慌張嗎?

倒好，大大方方地，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那剛才認什麼錯?

裴宴不又冷哼了一聲，道:“你真覺得自己不對?”

鬱棠不作聲了。

覺得沒什麼做得不對的。

道歉，只是前世在李家養的習慣。不管是對是錯，先道歉，讓對方消消氣，然後再視況看是就這樣息事寧人還是和對方據理力爭。

沒有人說話，周遭突然變得安靜起來，氣氛也越來越凝重。

鬱文看看裴宴，再看看鬱棠，剛要開口為兒解圍，就聽見鬱遠聲氣地道:“他們家做得，難道還怕別人說嗎?再說，我們也沒有誇大其詞，造謠生事，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裴宴向鬱遠。

說實話，像鬱遠這樣只知道跟在父兄邊鞍前馬後的年青人他見得多了，幾次見面他都沒有把鬱遠放在心上，他沒想到鬱遠會搶在鬱文之前說話，可見鬱遠這個做哥哥的還是很維護鬱小姐這個妹妹的。

至敢大著膽子和他頂。

難怪鬱小姐膽子這麼大，完全是家裡慣出來的。

他再次問鬱棠:“你沒覺得自己做的不對?”

鬱棠可算看出來了，裴宴就是要找的麻煩。

管做得對不對，已經道過歉了，他幹嘛還揪著不放?

鬱棠道:“我覺得我阿兄說的對，他們家敢做就別怕別人說，我沒做錯！”

裴宴道:“那你道什麼歉?”

鬱棠很想翻個白眼，但怕阿爹覺得姆媽沒有把教好，不敢。

“我這不是怕您生氣嗎?”好在腦袋轉得快，立刻就想到了理由，“您幫了我那麼多，結果我沒做什麼正經事，卻跑去找李家的麻煩……”

平時都是這樣哄阿爹和姆媽的，沒覺察到有什麼不妥當，裴宴呢，平時大家和他說話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神，就算是勸阻的話，也說得很委婉聽，也沒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對。

因而他很滿意地點了點頭，覺得鬱小姐還算是有良心，知道恩，遂也沒有跟見外，教訓道:“既然覺得自己沒有錯，就不要隨便給人道歉。你又不是誰家的小廝仆婦，幹嘛把道歉掛在邊！”

居然是一副怒其不爭的口吻。

鬱棠呆住，心裡卻忍不住腹誹。站著說話不腰疼，覺得自己沒錯就不道歉，那也得看是誰。若是他，自然是可以的。可放在上，卻是不行的。前世，沒因此而吃虧。

可這念頭一閃而過，卻心酸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原來，前世，曾經這樣地委屈。

甚至改變了的格，

讓變得謙卑小意，變得唯唯諾諾。

鬱棠眼眶頓時潤。

低下了頭，不想讓別人看見的弱。

鬱文卻拍手稱好，對鬱棠道:“閨，三老爺說的對。你就應該堂堂正正地，有什麼說什麼。”說完，又有些慨地對裴宴道，“我這閨，什麼都好，就是膽子有點小，難得和您有緣分，以後有什麼事，還請您庇護一二。”

對於這點裴宴倒是沒什麼抵，但也沒有許什麼諾言。

他預測起顧昶的來意:“我在京中時曾經和他見過幾次，平時沒有什麼往，他也不是那種喜歡隨意逛的人。何況他這次是奉旨出京，上峰和他還不是一個師門，他如今正是做事的時候，突然來了臨安城……我想來想去，也就李家和他有些淵源。你們除了把李家乾的事告訴了顧家，還有沒有做其他的事?”

鬱棠頭搖得像撥浪鼓。

裴宴不怎麼相信。

這位鬱小姐，鬼點子多得很，不被當場揪著尾是不會承認的。不，說不定被當場揪著尾了都會想辦法抵賴的。

裴宴道:“總不至於是來向我打聽李端的人品吧?”

他話音一落，鬱家的三人面面相覷，立刻安靜如木。

還真有這可能！

裴宴氣極而笑，目不轉睛地盯著鬱棠“嗯”了一聲，幽幽地道:“鬱小姐，你這麼關心李家，他們家有個風吹草的，你怎麼都會聽到一點風聲吧?”

雖說鬱棠覺得李端這種未婚夫不要也罷，可架不住大家都信奉“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啊！

萬一顧昶真的是來向裴宴打聽李端的人品，總不能藏著掖著，讓裴宴吃虧吧！

鬱棠小心翼翼地看了裴宴一眼，低聲道:“我阿兄親的時候，我聽那些秀才娘子們說，顧家要退親，李夫人親自去了顧家求，後來我派人去打聽消息，李家關門謝客，還有人說李夫人病了，去了杭州城看病！”

裴宴氣得膛一鼓一鼓地，好一會兒才讓自己平靜下來。

鬱文一聽，這可了不得了。

他呵呵低笑了幾聲，和著稀泥道:“這不是沒想到嗎?這麼小的事，顧家怎麼能說退親就退親呢?”

裴宴可算是知道鬱小姐為什麼敢這麼造次了。

再看鬱遠，半邊子擋在鬱棠前面，生怕吃了虧似的。

裴宴怒極而笑，道:“若是顧昶要追究這件事，你們準備怎麼辦?”

應該不會吧?

可是讓顧家提前發現了李端的真面目！

但也說不準。

有些人家為了面子可以什麼都不要。

鬱棠遲疑道:“不是說顧大爺最在乎他這胞妹的嗎?”

這是拿他的話攻擊他?

裴宴額頭冒青筋:“顧小姐的爹還活著呢?”

那又怎麼樣?

鬱棠道:“他要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 憑什麼說要庇護顧小姐?”

前世，顧昶已經展現過自己的實力了。

可裴宴不知道鬱棠有前世的經歷。他隻覺得鬱小姐闖禍的能力一流，收拾殘局的能力卻為零。

他著鬱棠微微嘟著而顯得有些任又無知的面孔，頭大如鬥，覺得自己就算是現在教訓“沒有本事善後就別闖禍”估計也不會聽，的父兄也不會警覺，那他教訓又有何意義?

裴宴疲憊地揮了揮手，道:“等我明天見了顧朝再說。”

鬱文自然很是尷尬，見狀立刻站了起來，道:“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來拜訪您。”

裴宴很想讓他們不要來，可真說不準顧昶來幹什麼的，說不定還真得問問鬱棠。他好不容易把心裡的那點煩躁忍了下來，無力地道了一句“明天再說吧“。

鬱文一聽，拉著兒和侄兒一溜煙地跑了。

等出了裴府的大門，他忍不住抱怨兒:“你說你們，做了這樣的事怎麼不提前通知我一聲呢?剛才我也不至於在三老爺面前什麼話也答不上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