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件事，鬱棠也想不到顧昶來臨安還能有什麼事。

不過，顧昶怎麼會想到向裴宴打聽李端的事?

前世可沒有聽說裴顧兩家有什麼。

或許是因為前世李家和顧家結了親，相比裴家，顧家更親近李家?

顧棠著裴宴。

那好奇的眼神，簡直就明晃晃地擺在了臉上，讓裴宴想忽視都做不到。

他又是好笑又是好氣，道:“他來問我有什麼不對嗎?難道我還不如一個李端更值得信任嗎?”

主要還是因為你們都是兩榜進士出吧?

讀書人，就認這些。

鬱棠沒有吭聲。

鬱文忙道:“顧家大公子來可說了些什麼?”

讀書人的地位高，要是顧昶流出對鬱棠的不滿，甚至裝作無意地當著外人的面抱怨幾句，鬱棠的名聲恐怕就要毀了。

他的擔心不無道理。

裴宴著鬱棠。

鬱棠覺得不太可能。

前世，顧曦的那些陪房沒在面前誇耀他們家的大爺，前世只是聽聽而已。今生，有了自己的判斷，雖然覺得顧曦的那些陪房說的話肯定有所偏頗，但從前世顧昶的所作所為來看，他是個有野心，想在青史上留名的人，那他就會看重名聲，不會因小失大，為了抵毀而給世人留下一個逞口舌之利的印象。

裴宴看著不由在心裡“嘖”了一聲。

沒看出來，鬱棠對顧朝倒有信心的。

又不認識顧朝！

難道打聽過顧朝?

不知道這世上偽君子比正人君子多得多嗎?

這麼一想，他的心頓時就有些微妙，有些不痛快，索把顧朝說的一些話告訴了鬱棠:“顧朝很激鬱家人把李端的事告訴給了顧家。不過，他覺得鬱小姐的做法有些不妥當——李端固然有不是的地方，可君子不議人是非，你們這樣把事毫無遮攔地捅到了顧家，把顧家的二老爺氣得在床上躺了好幾天。”

鬱棠睜大了眼睛。

顧曦的父親什麼時候這麼在乎顧曦了?

前世，顧昶仕途順利，做了大，顧二老爺對顧曦都只是面子，今生顧昶還沒有得勢，顧二老爺怎麼會為了顧曦的婚事氣得病倒在床?

顧昶這麼說，是為了自己的行為辯解呢?還真的是覺得做得太過份，想破壞在裴宴心目中的形象?或者是想通過裴宴把這件事傳出去?

不管是哪一種況，鬱棠對顧昶都有點失。

倒是鬱文，聽了非常地張，急急地問裴宴:“顧家大爺真這麼說了?”

裴宴淡淡地了鬱文一眼。

鬱文悻悻然地了鼻子。

裴宴並沒有誇大顧昶的話，而顧昶這麼說，也只是想在他面前抱怨一下而已。因為當時顧昶說鬱小姐的時候，他為鬱家辯解了幾句。

他想了想，把事的經過都告訴了鬱文和鬱棠:“顧小姐現在對這門親事非常不滿，顧二老爺卻覺得親都訂了，這個時候退親不僅顧家的名聲損，而且顧小姐以後的婚事也不太好辦，可就這樣放過李家也太便宜李家了。顧二老爺就把李夫人去呵斥了一番。李夫人也是個人，能能屈，當著顧家那麼多人，‘撲通’一聲就給顧二老爺跪了下來，還‘嗵嗵嗵’地給顧二老爺磕頭，把額頭都磕出來了，讓顧二老爺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教訓的事也不好再提了。誰知道顧小姐知道後更加瞧不起李家。這次顧昶回來，就明確地提出了要退親。顧昶既怕顧小姐所托非人，又怕顧小姐行事太衝，正好想到我是臨安人，就專程跑來問我了。”

其他的，他倒沒說。

李夫人躲在杭州，肯定是怕額頭上的傷被人看見了不好待。

鬱棠強忍著才沒有笑出聲來。可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含著水，波粼粼的就像含了一湖的山水，耀瀲灩。

裴宴一愣。

鬱棠卻已低聲道謝:“多謝您，要不是您的維護，只怕顧家大爺也不會只是指責我做得不對了。”

鬱文隻覺得莫名其妙，過了一會才有反應過來。

前言後語這麼一想，難怪鬱棠要向裴宴道謝了。

如果裴宴沒有偏向鬱家，以顧昶的份地位，為人修養，怎麼會在口頭說鬱家的不是！

他都沒有想到，可他們家鬱棠一下子就想到了。

鬱文與有榮焉。

裴宴則深深地看了鬱棠一眼。

他瞧著鬱小姐能鬧騰的，沒想到還有這樣細膩的心思，居然會到了他的未盡之言。

只是不知道鬱小姐這次是巧呢?還是他從前輕瞧了鬱小姐，沒有發現還有顆七巧玲瓏心?

裴宴頓時覺得很是滿意。

覺得鬱小姐還是聰明的。

和鬱小姐說話還是很爽快的。

他乾脆道:“不過，這件事你們也不用擔心。顧朝這個人雖然倨傲不羈，可面子功夫卻好，也就是當著我，才會肆無忌憚地說上幾句，他不會輕易在外人面前開口的。他說的這些話，也就到我這裡為止了。我找你們來，也不過是提醒你們幾句罷了。顧家畢竟是外鄉人，有什麼事自有我擔著，你們不用理會他。”

原來顧昶在裴宴的心目中是這樣一個人。

鬱棠有些意外。

而且在心目中，裴宴並不是個熱主的人，可這次，他卻主地幫了他們。

可見人和人還是要常來常往，這樣才會有。有了，才會彼此相助。

鬱棠就尋思著得怎麼報答一下裴宴。

鬱文懸著的心一下子就落地了。

他問裴宴:“那這件事是不是就這樣過去了?”

鬱棠著裴宴， 側耳傾聽。

裴宴總覺得鬱棠的眼睛仿佛會說話似的，越是靜悄悄看著他的時候，他越能覺到鬱棠的緒，有點像小孩子。

他不由聲道:“放心吧，我已經跟顧昶說過了。他就是有什麼想法，看在我的份上，也不會找鬱小姐麻煩的。何況他此次來臨安主要是為了顧小姐的婚事，犯不著節外生枝，那對他沒有好，他也會有所判斷的。”

語氣裡流出製顧昶的意思。

鬱文連連點頭，都不知道怎麼激裴宴好。

鬱棠卻暗中苦笑，知道自己這一次又欠了裴宴一個大人。

想到這裡，忙把在縣學門口遇到顧昶的事告訴了裴宴。

裴宴有些意外，沉默了片刻，向鬱棠道謝，道:“顧、沈兩家都是杭州城的大族，他來了臨安城，去拜訪沈先生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