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安人聽著這話就笑了起來。

普通人家多半會有這樣的考慮。

鬱家倒都是實誠人。

“是我考慮不周。”老安人道，“這山上冷，等過幾天，我也要回家裡去了。”

果然，老安人不是無緣無故上的山。

只是這不關的事，也不好打聽。

老安人就和鬱棠說起李家賣地的事來:“你是怎麼想到李家是有意為之的呢?”

鬱棠不好說是因為有了前世的經歷，所以知道李家的家底，隻好道:“我知道李夫人娘家是福建的大商賈，也沒有聽說林家落魄了啊！”

言下之意，以李家和林家的關系，李家真的要缺錢，林家豈會坐視不理！

老安人點了點頭，正要說什麼，有小丫鬟進來，說二太太帶著五小姐過來了。

“快讓們進來。”老安人聽著，眼底都是笑意，顯然非常喜歡二太太和五小姐。

不知道大太太和老安人的關系怎樣?

鬱棠還從來沒有在老安人這裡見到過大太太。

二太太和五小姐見鬱棠也在，二太太還好，矜持地笑著朝鬱棠點了點頭，五小姐卻一溜煙地跑了過來，大聲喊著“鬱姐姐”，高興地問:“你也要到我們家過年嗎?那你等會兒要不要和我一起做花燈?琥珀等人要告訴我做花燈。”

也?！

還有誰?

鬱棠訝然。

裴家人顯然沒有準備瞞著，二太太笑道:“顧小姐家裡出了點事，今年會在我們家過年。”

家能有什麼事?

鬱棠在心裡冷笑。

顧曦因繼母的緣故，和父親、同父異母的弟妹關系都非常不好，甚至可以用本不管他們的死活來形容。而且，前世也沒有聽說家出了什麼事……

難道顧、裴兩家真的有聯姻的打算，所以顧曦找了個借口，老安人也就順勢而為的留下了顧曦?！

很想知道顧家出了什麼事。

如果在前世，可能會私下裡去打聽。可重活一世，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與其和像老安人這樣的人玩心眼，還不如直接去問，人家願意告訴，就聽著，不願意告訴，就歇了那份好奇。因而也沒有猶豫，而是直言道:“顧小姐家出了什麼事?居然不能回去過年?”

老安人和二太太都出驚訝之，隨後兩人還換了一個眼神。

非禮勿視，非禮勿言。涉及到別人家的私，一般人都不會問。鬱小姐也算是讀過書的，按理也應該裝不知道才是，沒想到卻這樣直白地問了出來。

這位鬱小姐到底是懂事還是不懂事呢?

老安人按捺住心底的困，直接拒絕了鬱棠:“顧家的事，我們也不好說太多。只是收到顧小姐兄長的來信，想請我們留在這裡過個年。等會你也會見到顧小姐，你們年紀相仿，要好好地相才是。”

鬱棠笑著恭敬地應是，心裡卻猜測著自己的到來會不會和顧曦留下來過年有關。

陪著老安人和二太太說了一會話，就被老安人打發下去歇息了:“你今天剛來，坐了半天的轎子，下午就在屋裡好好休息一會兒，晚上過來一起用晚膳。”

鬱棠笑著應了。

五小姐卻拉著鬱棠的手求老安人:“我去幫鬱姐姐收拾東西。”

二太太笑著呵斥五小姐:“你不準頑皮，讓鬱小姐先去休息。”

鬱棠很喜歡五小姐，而且新到一個地方，覺得有個悉的人在邊鬧騰會更有安全。就笑著對二太太道:“您就讓和我一道回客房吧！有在，我也能有個伴。”

五小姐忙抱了鬱棠的胳膊，衝著二太太道:“娘，您看，鬱姐姐也想跟我做伴。”

二太太還要阻止，老安人發話了:“那你就和鬱姐姐做個伴去。不過，不準頑皮。若是頑皮，以後就休想我們再答應你隨便跑了。”

五小姐喜上眉梢，連連點頭。

鬱棠也很高興，笑著牽了五小姐的手，向老安人和二太太告了退。

二太太不免有些抱怨，對老安人道:“母親，您可不能再這樣慣了。您看三房的三丫頭，小小年紀就進退有度，一派大家閨秀的模樣……”

老安人打斷了二太太的話，道:“可你再看看四丫頭！”

二太太不再說話了。

老安人卻繼續道:“五丫頭從前可有這樣地活潑好?原本守孝就辛苦，好不容易遇到個能說得上話的人，你是做母親的，難道就不盼著能高高興興的?孩子家，還能在家裡呆幾年啊！等嫁了人，還不知道是怎樣的景。別人我是不管的，我們家的掌上明珠，我可舍不得苦。”

二太太一聽忙道:“哪能呢！有您老人家看著，就算是我們有所疏忽，也不可能苦啊！”

老安人輕“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鬱棠住的東廂房，和五小姐坐在室的羅漢床上，一面喝著茶一面看著雙桃指使著裴府的幾個丫鬟婆子收拾室。

原本這些人被指派到鬱棠這裡時就打起了十分的神，如今當著五小姐的面，做起事來就更麻利、小心了。

五小姐對鬱棠帶來的繡筐裡做了一半的絹花很興趣。

問鬱棠:“我也能學嗎?”

鬱棠笑道:“只要你願意。”

五小姐高興起來，嘀嘀咕咕地和說著悄悄話:“我外婆馬上要過生辰了，我想給送點不一樣的東西。鬱姐姐教我給我外婆做朵絹花吧……我去跟陳大娘要一點棗紅的漳絨，不知道夠不夠，等鬱姐姐休息好，我讓丫鬟們拿過來你看看……等會三位姐姐也會過來……沈太太和顧小姐也和我們一起上山了……們住你隔壁的院子，那邊大一點。陳大娘說，沈太太畢竟是沈先生的太太，不看僧面看佛面，還是安排們住那邊要好一點……但三位姐姐和我們一道住在這邊……”

鬱棠笑著聽了，沒有再打聽顧家的事。

在看來，老安人既然不願意告訴，那在任何場合都不應該再去打聽這件事了。雖然好奇得要死。

可裴家的另外幾位小姐也會過來，還是讓很意外的。

問:“二小姐們怎麼也過來了?”

五小姐心思全在繡筐裡的絹花上，一面細心地翻著繡筐裡各式各樣的用，一面心不在焉地道:“三姐姐馬上要議親了，三叔祖母的意思，得先看看人才行。那家人就想趁著來給老安人問安的機會讓三姐姐看看人。快過年了，裴家大宅人來人往的，三叔祖母特意來和祖母商量，祖母就答應了。”

倒還說得通。

可為什麼要把也請來呢?

又不是裴家的人！

鬱棠還是沒有想清楚。

只是還沒有等細想，顧曦突然過來了。

邊跟著的是前世的陪嫁丫鬟荷香，荷香手裡還提著個籃子，不知道裝了什麼。

“沒想到在這裡又遇到了鬱小姐。”顧曦微笑著，下頜微揚，語氣溫卻神倨傲，和前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模一樣，讓鬱棠有片刻的恍惚，差點沒有分清楚前世今生。

想，難道是顧曦知道了的份，因此才會對擺出這樣的一副面孔?

但顧曦對五小姐顯然就真誠親切多了，對五小姐道:“我前幾天做的佛香做好了，準備拿一匣子你試試，誰知去了你屋裡才知道你來了鬱小姐這兒，沈太太又染了風寒，我要侍疾，不好在你屋裡久等，就跑了過來。”

說著，荷香拿出了一個黑漆鏍鈿的匣子。

五小姐的丫鬟阿珊忙接過了匣子。

“謝謝顧小姐。”五小姐道，笑容靦腆，還顯得有幾分稚氣，並不多話，哪裡還有剛才的活潑好。

鬱棠心中微，若有所思。

顧曦卻好像習慣了這樣的五小姐，歉意地對鬱棠笑道:“不好意思，之前不知道鬱小姐也過來了，我就拿了盒百花香過來，平時看書寫字的時候用最好不過了。”

前世顧曦就喜歡製香，而且製的香在臨安非常有名，臨安很多鄉紳秀才家的娘子都以能得到顧曦製的香為榮。這百花香前世鬱棠也得到過，聞起來的確芳香撲鼻，沁人心脾，特別好聞。可惜隻得到過一匣子，沒等用完，林氏就以是孀居之人，不應該玩奢侈為由，把剩下的香拿走了。

後來， 漸漸適應了新鮮的空氣，反而不太喜歡點香了。

但還是笑著收下了——以後當禮品送給喜歡用香的人也不錯。

顧曦就參觀起鬱棠住的地方來。

家、幔帳等都是裴家的，可掛屏、花觚、茶盅卻應該是各自在家裡慣用的。

那掛屏是四幅黑漆描金的梅蘭竹，不管是製作還是用材、圖樣都非常普通，花觚則是尊隨可見的景泰藍，茶盅就更不用說了，是套沒有任何花紋和的白瓷。剛住進來的時候，圓桌上也擺的是這樣一套茶，當時被分到屋裡服侍的裴家小丫鬟告訴，這是擺來好看的，等住進來的人換上自己帶來的茶，們自然會把這些收起來。

鬱棠住的地方分明都布置好了，這茶卻還擺在桌子上，若不是不知道裴家的規矩就是沒有帶自己慣用的東西上山。

一個千金小姐，到別人家小住，卻沒有帶自己慣用的東西，那還是千金小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