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安人和毅老安人都沒有出驚訝之,裴老安人更是呵呵笑道:“你們三叔父現如今管著家,家裡的事他當然都知道啊!”
三小姐、四小姐、五小姐都睜大了眼睛,轉頭瞪向了裴宴。
這其中還包括了鬱棠。
裴宴卻是第一眼就看見了鬱棠。
說起來,他有些日子沒有看見鬱棠了。
穿了他送給的那件水綠織尾團花的緙白貂鬥篷,茸茸的領子襯著白白淨淨如初雪般的臉龐,原本就因為黑白分明而顯得分外靈的眸子睜得大大的,仿佛映著他的倒影,更加清亮了。
真是大十八變。
鬱小姐的眉眼慢慢長開了,更漂亮了。
他上前幾步,準備和鬱棠打個招呼,但轉眼就看見顧曦走到了裴老安人的邊,好像要去攙扶老安人似的,他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突然決定先不和鬱棠打招呼了,而是向裴老安人行了個揖禮:“母親一路奔波,還得住吧?”又給毅老安人行禮:“嬸嬸!”
兩位老安人齊齊點頭。
裴老安人笑道:“我能有什麼事?倒是你,聽說昨天又發脾氣了?有什麼事慢慢來,發脾氣也沒有用,只會讓你的心不好,只能敗壞你自己的。你阿爹和你阿兄都去了,你……你要是和你二兄再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你準備讓我這老太婆怎麼活?”話說到這裡,裴老安人沒了笑容,眼角也泛起了水。
“我知道了姆媽。”裴宴低聲道,上前攙了裴老安人,道,“我雖從小就很頑劣,可大事上從來沒有犯過糊塗,姆媽,你就相信我好了。我和二兄都不會有事的。”
“但願如此!”裴老安人答著,神間卻出幾分倦容。
顧曦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裴老安人和毅老安人的中間,虛扶著裴老安人,和裴宴一左一右的,像對璧人。
毅老安人深深地看了顧曦一眼,顧曦卻沒有發現,全部的力都放在了裴宴的上。
沈太太被送下了山,差人去打聽過了,沈太太連夜就被沈先生送回了娘家。
一點也沒有顧念夫妻的份。
說是要把沈太太送回王家的家廟裡靜修。
這和休妻有什麼區別?
顧曦不知道裴家是否知曉了這個消息,可沈善言既然這樣罰沈太太,十之八、九都是在給裴家一個待,消息應該很快就會傳到裴府來的。
到時候這個和沈太太一同來裴家做客的人也沒辦法再呆在裴家了。
的時間也就不多了。
能否給裴宴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就在此一舉了。
可惜,對裴宴的了解太了,想打聽一些裴宴的事也沒有什麼進展,不知道裴宴是怎樣的格,也就不知道他對人的看法,不知道是大大方方地和裴宴打個招呼好,還是裝著害者的樣子在裴宴面前落幾滴委屈的淚水好。
顧曦垂著眼簾,正猶豫著,裴家的幾位小姐已上前來和裴宴打招呼。
雖是侄,又隔著輩份,但該回避的還是要回避,該寡言的還是要寡言的。
裴宴微微頷首,表顯得有些冷清地道:“兩位老安人年紀都大了,你們跟著來寺裡玩,不要跑,別讓兩位老安人擔心。”
鬱棠隨著裴家的幾位小姐曲膝行禮應是。
裴宴就脧了鬱棠一眼,看著好像笑容平和,眉眼淡然的樣子,這才放下了莫名其妙不知道什麼時候高高懸起的心,暗暗地籲了口氣。
眾人和寺裡的主持師傅寒暄了幾句,兩位老安人就由主持師傅陪著去了供奉觀世音菩薩的大殿。
路上,裴宴不聲地放開了裴老安人,走在了裴老安人和毅老安人的後,漸漸地和走在兩位老安人後的鬱棠、三小姐、四小姐、五小姐走在了一塊兒。
二小姐扶著毅老安人,不由回頭了裴宴一眼,面猶豫之。
裴宴不聲,腳步更慢了,擋在了三小姐和四小姐之間。
四小姐不知道是怕和三小姐走散了,還是怕跟裴宴並行,悄悄地看了裴宴一眼,見裴宴好像在打量過道邊禿禿的石榴樹,就三步並作兩步,驟然越過了裴宴,走到了三小姐的邊,還牽了三小姐的手。
三小姐奇怪地了一眼。
朝著三小姐眨了眨眼睛。
三小姐又飛快地脧了裴宴一眼,見裴宴並沒有注意到們,拉著四小姐就朝前快走了幾步,隨在裴老安人和毅老安人後,和裴宴拉開了距離。
裴宴看得好笑,眼角的余卻不由地向鬱棠和五小姐。
鬱棠和五小姐都沒有看他,而是專心致志地在耳語。
他的角微翹,眺了遠的山林一會兒,沒注意到鬱棠抬眼快速地看了他一眼。
“真的不會!”鬱棠在心裡歎息,又看了裴宴一眼,無奈地向五小姐解釋,“你三叔父是個面冷心熱之人,你是晚輩,而且你自己也說,你五歲之前從來沒有見過你三叔父,你怎麼判定你三叔父這個人非常嚴厲呢?再說了,就算他為人嚴厲,你若是沒有做錯事,他為何要罰你?你不要道聽途說了。你三叔父知道了該傷心了。”
五小姐小小地吐了一下舌頭,大著膽子看了裴宴一眼,這才低聲道:“可萬一他要是……”
鬱棠覺得旁人都惡化了裴宴。
他明明是這樣好的一個人。
因為神嚴肅就被人猜測了壞人。
心裡非常不舒服。
斬釘截鐵地就打斷了五小姐的話:“不會的!你是相信我還是相信那些在你面前嚼舌的人?”
五小姐立刻點頭如搗蒜,道:“我自然信鬱姐姐。”
“那好!”鬱棠沒有給多說的機會,立刻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那你就照著我說的試試。主跟你三叔父說話,主向他問好,有人要是詆毀他,你就立刻跳出來維護他。你且看看,他是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嗯嗯嗯!”五小姐繼續點頭如搗蒜。
鬱棠不知道自己越說聲音越大,當然更沒有看見裴宴角止也止不住的笑意。
很快,大家就到了大殿。
主持師傅親自引領兩位老安人和眾人上了香。
兩位老安人分別丟了五十兩銀子的香油錢,鬱棠幾個小輩各丟了三兩的銀錁子,包括顧曦在。
苦庵寺後面有十來畝菜園,還有竹林,每年都能收些冬筍和春筍,雖說沒有什麼外人的香火,可有了這一百兩銀子的香油錢,足夠寺裡吃喝一年的了。何況兩位老安人還帶了些米油過來。
兩位知客師傅高高興興地和幾個居士幫著裴府的小廝們搬東西,主持師傅則把他們請到了廂房喝茶。
鬱棠踮腳仔細地看了看,沒有看到大伯母的表姐。
是去休息去了還是在忙別的?
鬱棠想著,接過小沙彌的茶盤,幫著小沙彌分茶。
主持師傅則和兩位老安人說著寺裡的事:“前幾天五房的勇老安人過來了一趟,也贈了五十兩銀子的香油錢。加上其他房頭的太太和,寺裡前前後後收了大約一百八十兩銀子的香油錢。只是去年又來了七位居士在我們寺裡長住,我們就領著大家上山挖冬筍,除給各家都送了一些,寺裡留了一些之外,還賣了三十幾兩銀子……”
這是在向兩位老安人說著寺裡發生的事。
鬱棠聽得不是很仔細。
主持師傅還是那個主持師傅,的小氣是改不了的,寺裡的清苦也就改不了了。
但不管怎樣,苦庵寺都能給很多走投無路的婦人一個藏之地,一個安立命之所,就應該激這位主持師傅多年如一日的付出。
腦子裡全是裴宴為什麼會發脾氣?還弄得讓老安人覺得他會怒氣攻心,對有害。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知道的事?
鬱棠去尋裴宴的影。
或許是因為廂房裡都是眷,裴宴剛剛還在這裡的,這會兒不知道去了哪裡。
低聲問五小姐:“看到你三叔父了嗎?”
“我也沒注意,”五小姐聽主持師傅說話倒十分用心,心不在焉地應付著鬱棠,“要不在外面院子裡?或者是跑到哪間廂房躲了起來了?天氣這麼冷,誰會傻傻地站在院子裡?你讓人找找好了!”
鬱棠哭笑不得。
再看二小姐幾個,也都支著耳朵在聽。
鬱棠不理解。
在看來,裴宴比這個什麼帳目重要多了。
不由問五小姐道:“你聽這些做什麼?你已經開始學著管家了嗎?”
“還沒有。”五小姐悄聲道,“是我姆媽囑咐我的,說世事通明也是學問,來的時候叮囑我要仔細聽清楚寺裡都有些什麼開支,以後就算是要供奉家廟,也不能讓人隨意把我們的善心揮霍了,要做到心裡有數。”
鬱棠佩服地看了二太太一眼,想著得找個機會去問問裴宴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不喜歡的事。
很快,就有了一個機會。
用過午膳,兩位老安人決定各自歇個午覺,下午再見見在這寺裡修行的居士,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
寺裡給們每人分別安排了一間午休的廂房。
鬱棠讓雙桃去找阿茗,讓阿茗幫通傳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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