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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宴居然趕了過來。
可見的說辭對他起了作用。
鬱棠心裡的小人兒歡喜雀躍,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想要上揚的角,跟著計大娘到了耕園。
決定,繼續忽悠裴宴。
反正他很厲害,又忽悠的是些無傷大雅的事,就讓他自己去頭疼、去傷腦筋好了。
鬱棠越想越心舒暢,不知不覺中就跟著計大娘進了裴宴的書房。
裴宴的書房一如往日,梅瓶裡著乾枝,半新不舊的薄被整整齊齊地放在搖椅上,搖椅旁的茶幾上還擺著個四格攢盒,放了些零碎的東西。濃濃的書香中著幾分溫馨,讓人看著心先跟著安靜下來。
鬱棠有點羨慕裴宴有個這麼大的書房,這次多打量了幾眼。
裴宴卻連裳都沒有換就跟著走了進來,靠在書房中間的大書案旁,神淡然地指了指搖椅旁的禪椅,道了聲:“坐!”
鬱棠覺得裴宴原本就比高一個頭,若是坐來,豈不是更沒有氣勢?
這於接下來要說的話不利。
笑著道了謝,卻沒有聽話地坐下來。
裴宴心中“嘖”了一聲。
這是要和自己對著幹了!
不過,最多也就是個小貓貓,發起脾氣來也不過是隻敢出爪子撓兩下,最多撕爛他一幅畫,打碎他一個花瓶罷了,這些損失他還是承得起的,不足為懼。
“我母親怎麼說?”裴宴也就沒有客氣,開門見山地道,“浴佛節昭明寺的香會是怎麼安排的?”
“我沒有問。”鬱棠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滿臉真誠地著裴宴。
裴宴訝然。
鬱棠已滿臉愧疚地道:“這件事都是我的錯。我到了府上,見了老安人才意識到——從前我在府上小住的時候,家裡的管事和管事娘子有什麼事都會提前一天告訴我們,講經會那麼大的事,肯定有管事在負責,既然這樣,講經會的行程肯定也會提前就定好,告訴所有參加講經會的人。是我太急了,又自小生活在街衢小巷,之前沒想明白,直到見到老安人、見到陳大娘才想明白的。“
裴宴聞言,一口氣堵在口,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也就他把這姑娘的話當真,還急著趕了回來,就怕在講經會上搗,到時候丟臉的可不僅僅是顧家,還有裴家和鬱家。
可著眼底閃爍著愉悅的芒,一副計謀得逞的鬱棠,他難道還能指責讓自己上了當不?
裴宴覺得心累。
他疲憊地按了按太,無奈地道:“你既然覺得沒必要提前知道了,就等那天的行程單出來再說吧!不過,既然行程單出來了,你就得照著行程單來。否則講經會不順利,那丟的可也是老安人的臉面。”
鬱棠明白。
前世經歷過顧曦獻香方的事。
畢竟只是幾頁紙。
顧曦就算是做得再漂亮,想通過這件事給自己爭個好名聲,可也不如需要四個人抬的功德箱,也不如腳盆大小的盤香,兒臂的線香。
有的是辦法製顧曦。
而且,還有點盼著這天早點到來,想看看顧曦沉的面孔。
“三老爺要是沒有其它事我就先走了。”鬱棠喝了一口阿茗端上來的巖茶,有點可惜沒時間吃裴宴書房裡的桃餅了。
巖茶配桃餅,想想都好吃地讓人舌頭都要卷起來了。
可是已經惹了裴宴,怕裴宴發脾氣。
天子一怒,伏百萬,流千裡。
裴宴當然比不上天子,可讓臨安城的人,或者是說讓他們鬱家不痛快是很容易的。
“我已經跟老安人說了要借用小佟掌櫃的事,”恭恭敬敬地道,不想在這個時候再招惹裴宴了,“還得親自去請一趟才顯得出我們的誠意。距離浴佛節沒多長時間了,我心裡有點急,想明天就去佟家拜訪。”說完,給裴宴行了個福禮,擺出一副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有事要忙,得走了的架勢,還叮囑裴宴,“你記得派個人去跟兩位佟掌櫃說一聲,免得我貿貿然地找了過去,兩位佟掌櫃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相信我說的,那可就麻煩了。”
裴宴看著就心煩,擺了擺手,讓走了。
鬱棠覺得自己像飛出了囚籠的小鳥,頓時人都飛揚了起來。
路上,試著先說服小佟掌櫃的嶽母計大娘:“雖比不上那些大掌櫃看著氣派,可這是做善事,是留名的事兒。人不管走多遠,走多高,總歸是要落葉歸的。在家鄉有個好名聲,可是別人求都求不到的事。”
計大娘聽了直笑,道:“鬱小姐,您不必和我說這些。我們計家也好,佟家也好,都是裴家的世仆,過裴家的大恩。三老爺和老安人讓我們做什麼,我們就做什麼。別說是去幫著您和幾位小姐打理苦庵寺的事了,就算是讓他去莊子裡做莊頭,他也會好生生地跟著那些老佃戶學,幫著三老爺和老安人打點好田間地頭的事。”
鬱棠嘿嘿地笑,臉有些熱。
從裴府回到家裡,直接就累癱在了床上。
陳氏還以為只是去裴家做了一天的客,見狀不免有些心疼,道:“量力而行,要是實在顧不過來,就別管苦庵寺的事了,想必裴老安人能諒的。”
鬱棠敷衍般地“嗯”了幾聲。
陳氏哭笑不得,狠狠地拍了拍的肩膀,坐到了的床前,聲道:“阿棠,姆媽跟你說個事。”
鬱棠一聽這話立刻戒備地坐了起來,語氣也變得乾地:“您說!”
陳氏一看這樣子就氣不打一來,又狠狠地拍了拍的手,這才道:“你這是幹什麼?我這不是為了你好嗎?這一開年,你都十八了,別人家像你這麼大的姑娘早就親了,你的婚事還沒有一撇,我這不是著急嗎?”
鬱棠忙安陳氏:“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沒說什麼。我只是讓您別著急。這又不是買碗買碟子,不好了還可以再買。”腦子飛快地轉著,“我阿爹不也說了不著急嗎?”
“可吳太太這次給你介紹的這戶人家我瞧著不錯的。”不死心地道,“我覺得那孩子也好的……”
鬱棠隻得道:“是哪家的子弟?要是您覺得好,我就去看看。”
反正自過年之後們家又相看了幾家,不是姆媽嫌棄別人長得太寒磣,就是阿爹嫌棄別人沒有才學……有學識又有相貌的人,怎麼可能去別人家贅呢?
不想打破父母的幻想,乾脆就隨他們去好了。
反正婚事十之八、九都不能。
陳氏見兒聽話,神大振,忙道:“是吳太太娘家那邊姑太太婆家姨母的孫子……”
鬱棠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心裡琢磨著明天去見小佟掌櫃的事,把陳氏的話當催眠的曲子,居然睡著了。要不是被陳氏掐了一把,恐怕就直接睡到明天早上才能起來了。
陳氏恨得咬牙切齒,把鬱棠狠狠地訓了一頓,吃晚膳的時候又向鬱文告了一狀。
鬱文笑著打著馬虎眼,好不容易把陳氏給哄得笑了起來,雨過天晴。
鬱棠悄悄地向父親豎了大拇指。
鬱文得意地朝著笑了笑,趁著陳氏了陳婆子進來問話的機會悄聲和鬱棠說著悄悄話:“婚姻的事急不來的,一急就容易出問題。你也別什麼都聽你姆媽的。萬一哪天你去相看了,要記得阿爹的話,但凡有點覺得不滿意的,就不要答應,不然肯定是害人害己。”
鬱棠連連點頭。
可在裴府裡,裴老安人端著茶盅好一會兒都沒有。
珍珠隻得小心翼翼地上前,幫裴老安人著肩。
裴老安人喃喃自語:“怎麼這個時候回來?沒有先來見我,倒是先去見了鬱小姐,還是在門口把人給截下來的……”
的兒子,什麼時候乾過這樣的事?
裴老安人心中一。
不會是他們家裴宴看中了鬱秀才家的鬱棠吧?
常言說得好,英雄難過人關。
鬱棠倒是個人兒,可到底是不是個關隘,誰又知道呢?
橫豎離老太爺除服沒幾個月的時間了,小兒子的婚事也不急。
且就算急也沒有用。
裴宴自小就主意大,和黎家的婚事他說不行,無論黎家怎麼對他,他就是不答應。鬱家……相差的也太遠了。
也許是多心了。
裴老安人搖了搖頭,心裡卻始終覺有些不安。
翌日,鬱棠去見了大、小兩位佟掌櫃。
裴宴做事就是敞亮。
大、小佟掌櫃都得了準信,見到鬱棠的時候父子倆都笑了起來,佟大掌櫃還不見外地和道:“你這孩子,想讓小佟去做點事就讓他去做,何必去求三老爺給他這個恩典,還給他正正經經補了個管事的缺,以後若是總管裡有人辭了工,小佟也能有個機會去爭爭總管的位置了。”
還有這種事?
鬱棠汗,不好意思搶了裴宴的功勞,道:“這都是三老爺的意思,我只不過是在旁邊幫著敲了敲邊鼓。”
這中間的事佟大掌櫃已經全都知道了,有些話他也不好說得十分明白,聽了笑道:“不管是誰的功勞,這個時候您能想著我們佟家,我們佟家上上下下都激不盡。”說著,他好像不想再多說這些事似的,把話題轉移到製香的事上去了:“我收到消息就讓人去打聽製香的師傅了,應該這兩、三天就會斷斷續續地有消息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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