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棠和徐小姐在院子門口分的手，走進院子就看見青沅面沉如水地站在正房的屋簷下，正和一個小廝模樣的男說著什麼。

想了想，走了過去，聽到青沅在問那子:“這麼說來，周狀元昨天早上就趕去了京城?”

那子看上去和阿茗差不多大小，模樣兒卻清瘦，聞言恭敬地應了聲“是”，道:“不僅周狀元去了京城，就是舒先生和趙大哥，也一並去了京城，就是柒哥，據說過兩天也要趕去京城。三老爺邊都沒什麼人可用了，所以才把佟二掌櫃過來了。若是顧大人住進來，誰去那邊伺候好?佟二掌櫃的說，還請青沅姐姐拿個主意。”

青沅皺了皺眉，猛地轉頭看見了鬱棠，忙換了個笑臉，恭敬地給鬱棠行了個禮，道:“小姐回來了！府裡的風景還能您的眼嗎?我今天有點忙，等閑下來，我再帶小姐四走走，有很多地方都很有趣的。”

鬱棠笑著點了點頭。

那子恭敬地給行禮，自稱“阿茶”，是裴宴的書之一。

鬱棠聽這阿茶的名字就猜到了。

問青沅:“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青沅笑道:“小姐就不用心這些了，我不行，還有佟二掌櫃呢，若是佟二掌櫃也不行，還有三老爺呢，您就好好在這邊玩幾天，然後隨著我們一起回臨安好了。”

鬱棠不好自作多，以為這個“我們”也包括裴宴。

道:“周狀元因為什麼事去了京城?怎麼舒先生他們也跟著去了。”

青沅道:“這個得問三老爺，我也不知道。”

鬱棠笑了笑，轉回了屋。

到了下午，聽說顧朝也住了進來。

也就是說，們走後，顧朝也跟著來了杭州城。

對顧朝的覺有點複雜，既不喜歡他是顧曦的哥哥，又有點羨慕他對顧曦的好。

鬱棠問青萍:“知道顧大人來杭州城做什麼嗎?“

青萍笑道:“要不要我幫小姐打聽打聽?”

鬱棠還真想知道。

覺有什麼事發生了，而很多人都還不知道。

鬱棠賞了青萍幾塊碎銀子，對道:“給你打發人的。”

這就是讓無論如何都要問清楚的意思。

青萍不好拒絕，先去找了青沅:“姐姐，您看這件事怎麼辦好?”

青沅歎氣，道:“若是舒先生在就好了。”

舒先生在，們有拿不定主意的事問了舒先生，三老爺通常都會認帳。

現在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青沅道:“你先拿著。三老爺晚上就回來了，說不定不用你問，三老爺就主告訴了鬱小姐。你拿這銀子買些鬱小姐喜歡的點心水果送給好了。”

也只能如此。

青萍好不容易拖到黃昏，裴宴回來了。

他回來之後，先去了書房，和裴柒說了好一會兒話，裴柒就離開了杭州城。隨後佟二掌櫃從鋪子裡調了好幾個孔武有力的夥計過來，裴宴把人都丟給了從臨安城趕過來的四管事，沒有用晚膳，就去了鬱棠那裡。

徐小姐和楊三太太不知道在做什麼，徐小姐回去之後就沒有再出來，不好意思去打擾，原本想先看幾本閑書，然後再看看徐小姐在幹什麼，過去拜訪一番，商量接下來的行程。誰知道歪在大迎枕上，不知什麼時候就睡著了。等醒過來，已經是夕西下了。

很睡得這樣沉。特別是重生之後，心裡藏著很多事，有時候半夜突然醒過來，就睡不著了。知道前世殺的人是彭十一之後，就更睡不著了。閉上眼睛，總是不自覺地會想前世發生的那些事，一個細節一個細節，一個畫面一個畫面地琢磨，希能從中琢磨出些什麼對今生，主要是對裴宴，對裴家有用的東西來。

因而當看見照進窗欞的霞時，嚇了一大跳，連聲喊著雙桃。

進來的是青萍，笑著問鬱棠:“雙桃姐姐晚上當值。要我現在就去過來嗎?”

“不用了！”鬱棠見青天白日的，邊服侍的還是裴家的人，自己還在今生，整個人都忪懈下來，笑著道，“徐小姐來找過我嗎?”

“沒有！”青萍答著，正要服侍鬱棠更，裴宴來了。

眾人俱是一驚，鬱棠甚至失聲道:“三老爺來做什麼?他什麼時候回的府?”

青萍答不上來。

裴宴已經在廳堂坐下。

鬱棠不好繼續呆在室，匆匆地梳妝打扮了一番，就去了廳堂。

裴宴的神有些不太好看，見了鬱棠也沒等行禮，就指了旁邊的太師椅，道:“坐下來說話吧！”

鬱棠曲膝應“是”，坐了下來，青萍和青蓮給他們上了茶點。

裴宴就道:“你這段時間就先跟在我邊，彭十一自我來了杭州城之後，他也下了山。我現在還不知道他去了哪裡。等我找到了彭十一，再送你回鬱家好了。”

鬱棠先是懵了一會，然後才明白裴宴是說有危險，在危險沒有解除之前，裴宴讓呆在他的邊。

也就是說，裴宴相信的“夢”是真的啦！

肯定是告訴裴宴的事有些被證實了。

可是什麼事被證實了呢?

鬱棠想不出來。但覺得，這件事肯定與周狀元和舒先生他們去京城有關系。

可讓這段時間一直跟在他邊，怎麼跟家裡人待呢?

小心翼翼地道:“那我什麼時候能回去?”

裴宴見很快就知道了自己的意圖，非常滿意，道:“我會盡快找到彭十一的。”話說到這裡，他想到了彭嶼的事，想到這件事與小姑娘也是息息相關的，有些事應該瞞著，有些事瞞著卻會讓放松警惕，生出意外。

他道:“現在還不知道。我恩師的長子張紹張大人，就是在江西做巡的張大人，突然失足溺亡。現在還不知道這件事與彭家有沒有關系，但周狀元已經趕去了京城。李端那邊還不知道有什麼靜，我怕彭家為了利益，使出什麼下三濫的手段來。還是小心點好。”

鬱小姐是孩子，一點點閃失，可能就是萬劫不複。

裴宴念頭閃過就不願意再深想下去。

鬱棠心裡的小人兒忍不住跳了跳。

裴宴相信了的話。

裴家就可以走得更輕松些了吧?

彭家也就別想那麼容易就為了福建第一家。

鬱棠眼底閃過一笑意，起向裴宴道謝，又問起張家的形:“您不趕去京城嗎?張家會不會對您心生罅隙?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

裴宴角了。

這小姑娘，還提點起他來了。

他吃過的鹽比吃過的米還多，這不是瞎心嗎?

裴宴不以為然，卻先隨心，趕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道:“恩師知道我的事，何況我還拿了五萬兩銀票讓周狀元帶去京城。”

這就好！

鬱棠連連點頭。

裴宴則心生鬱悶。

他有必要告訴這些事嗎?

應該有必要吧?

鬱小姐可是個活潑的，要是心生疑竇，肯定會想盡辦法也要弄明白的，與其讓不知道險惡地到竄，還不如將事全都告訴，讓知道什麼事可為，什麼事不可為，老老實實地呆在府裡，別給他惹麻煩。

他應該告訴小姑娘的。

裴宴在心裡道，更加堅定了和鬱棠坦誠的決心。

他索道:“我把顧朝也來杭州城了，原本是想他忙他的，我忙我的。可他堅持要住進來，我覺得讓他住進來也好，早點把江南的事解決了，也好騰出手來一心去解決京城的事。張師兄是長子，他突然去世，又正值壯年，大家措手不及，有很多事就要重新布局，不管是張家還是那些員，都要一陣子。那邊的事比這邊的事更重要。”

裴宴說到這裡，看了鬱棠一眼。

鬱棠睜著一雙能倒映出他影的大眼睛專注地著他，表顯得有點傻呼呼的，讓他有些不敢確定是否聽懂了自己在說什麼。

他不由問了一句:“你聽懂我在說什麼了嗎?”

“聽懂了。”鬱棠忙道:“你是說京城大，彭家會趁著這個機會做手腳，把彭家的那個七爺弄去當江西巡， 這樣你們家在江西買的田莊就得歸彭家的人管著了。你就拿了五萬兩銀子給周狀元，讓他去打點，把彭家的事給攪和了。是這樣的嗎?”

最後一句，問得有點忐忑，好像怕自己說錯了似的。

裴宴有點小驚喜。

他沒想到鬱棠真的知道他在做什麼。

這小姑娘，的確很聰明。

他覺得他應該鼓勵一下小姑娘。

“不錯！”裴宴道，“腦子轉得快的。”

鬱棠暗暗長籲口氣。

簡直像讀書的時候被先生檢查功課。

好歹是通過了。

心弦繃得有點，人就有點累。

問裴宴:“您用過晚膳了嗎?時候不早了，您要不要在這邊用晚膳?”

在看來，顧昶來了，裴宴肯定要給他接風洗塵，肯定不會在這裡用晚膳，何況男有別，兩人該說的都說了，裴宴聞音知雅，肯定會識趣地離開吧。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裴宴居然想了想，“嗯”了一聲，越俎代庖地吩咐青沅:“是時候不早了，擺飯吧！我等會兒還要去見顧朝。魏三福去了臨安，我尋思著他還得再晚兩天才能過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打發的魏三福。”

但願他二哥能接得住魏三福的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