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不準備把自己的人用在李端那樣的人渣上，可對於苦主能千裡迢迢的追過來，他還是覺得很是詫異。他吩咐裴滿:“那苦主什麼時候啟程?你想辦法派個人給他送桌酒席過去，探探他的口風，他是怎麼知道李家的景的。”

裴滿應諾。

裴宴又說起林氏來:“既然李家宗房一時沒地方安置，那就讓繼續待在苦庵寺好了。請個人照看著，等到李竣回來了，給李竣。”

李家出了這樣大的事，李竣不可能陪著李意呆在西北的。至也要回來把林氏安排好。

裴滿應下，安排了苦主那邊的事，又去了趟苦庵寺。

苦庵寺願意接林氏，一方面是同的遭遇，一方面是看在裴家的面子上。裴府的眷自然很快就知道了。

裴老安人和陳大娘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裡看到了困，裴老安人甚至在沒人的時候悄聲對陳大娘道:“遐這是轉了了?怎麼突然發起善心來。像林氏這樣的人，他從前可是從來不輕饒的。”

陳大娘猜測道:“難道是因為了親?想著自己快要做父親了，就變得心了?從前老太爺不也是這樣的?”

裴老安人聽提起這件事來，不免想起另一樁事，將聲音又低了幾分，道:“三太太那裡，一點消息也沒有?”

陳大娘心裡咯噔一聲，忙道:“這還沒有三個月呢?哪有那麼快！”

“那倒也是。”裴老安人歎息著，沒再多問。

裴家三小姐幾個卻有些憤憤不平，跑到鬱棠這裡說道:“他們家做了那麼多的壞事，理應得到這樣的報應。怎麼瘋瘋癲癲了，三叔父就照顧起來?難道別人不是人?別人家的命不是命?怎麼能厚此薄彼?”

鬱棠的心是很複雜的。

見過林氏飛揚跋扈的樣子，見過林氏尖酸刻薄的樣子，見過林氏趾高氣昂的樣子，就是沒有見過林氏落魄狼狽的樣子。

但在心裡想過。

還不止一次的想過。

等真的等到了這一天，又覺得像是做夢一樣。

裴宴告訴這件事的時候，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裴宴似乎看懂了的心，第一次沒鬧，只是靜靜地抱著，輕輕地拍打著的背，像哄小孩子睡覺似的哄了一夜。

到現在還不知道應該怎樣才算是給了林氏懲罰。

因為當初的罪魁禍首之一李端，被李意連累，被人給捅死了。

是就這樣放過林氏，還是該落井下石呢?

鬱棠決定去奠拜衛小山。

把這個消息告訴衛小山。

沒有瞞著裴宴，卻也沒有特意告訴裴宴一聲，就帶了紙錢香燭，由青沅陪著，去了衛小山的墓地。

衛小山的墓前有供品的殘留，應該是衛家的人來奠拜過他了。

鬱棠恭敬地給衛小山上了香，在碑前站了好一會兒。

也不知道衛小山到了黃泉會不會怪?

想起衛小山敦厚的樣子，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記不清他的臉了，隻記得他給自己的覺。

一個人，就這樣沒了。

鬱棠潸然淚下。

後有人驚詫地道:“裴家三太太?！”

鬱棠忙了眼淚，轉過去。

是衛家的人。

衛小元帶衛小川幾個兄弟。

大家手裡或拿著供品，或提著紙錢。

鬱棠不由回頭了衛小山墓前的殘留。

不是衛家的人嗎?

那是誰?

沒等細想，衛小元已滿臉激地道:“沒想到您會來祭拜小二……”

他若是泉下有知，也會很欣的。

但這話他不好說出來。

鬱棠現在畢竟已經嫁人了，不管從前如何，活著的人才最重要，他們衛家的人都盼著鬱棠能一生順遂，平安康福。

他忙將手中的供品遞給了衛家老三，道:“你先帶著他們去給小二燒紙錢擺供品。”然後轉，指了墓地不遠大樹下的石凳，對鬱棠道，“三太太這邊歇一會吧，這裡離城裡有點遠，這一路過來，您也辛苦了。”

衛家其他幾個都聽衛小元的話開始擺弄供品，只有衛小川，上前給鬱棠行禮，喊了聲“姐姐”。

鬱棠還是親之前見過他，現在一看覺他好像又長高了一點似的。

不由輕輕地摟了摟衛小川的肩膀，問他:“沈先生走了之後學堂裡誰在管事?這人學問怎樣?對你的功課有影響嗎?”

沈先生是去京城，是人往高走，大家不好留他。

衛小川好像比之前見到時顯得更沉默了，他沉聲道:“功課跟得上。學堂裡的先生也都好的。不過，我明年準備下場。要是我能順利地考中秀才，阿爹說就送我去杭州求學。我想去杭州求學。”

就算是考上了秀才，也還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年郎。

鬱棠有些心疼，道:“若是要去杭州城，你跟我說一聲，我看到時候能不能常派人去看看你。”

實際上十五、六歲的年秀才見，但在裴氏這樣的人家卻不是沒有，只因為這個人是衛小川，鬱棠當弟弟一樣的人，才會格外的心疼罷了。

衛小川破天荒的沒有和客氣，而是笑了笑，道:“那我就先謝謝姐姐了。”

鬱棠想，明年鬱遠要去杭州城開鋪子了，到時候肯定能照顧得了他的。

也跟著笑了起來不說，還了他的頭。

他怪著跳開，道:“姐，你不能我頭，我是大人了。”

“什麼大人！”衛小元笑罵著，跟著了衛小川的頭，換來了衛小川的大喝一聲。

大家都笑了起來。

不遠的樹林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輛黑漆平頭的馬車。

裴宴坐在馬車裡，過車窗看著和衛氏兄弟說說笑笑的鬱棠，手地攥了拳。

趙振心驚膽跳，著頭皮上前道:“要不要我去接了三太太?”

“不用！”裴宴咬牙切齒地道，“我們走！”

趙振不敢耽擱，立刻駕著馬車飛奔著離開了。

裴宴輕哼了一聲。

他又不傻！這個時候去接鬱棠，還以為他是尾隨而來，豈不讓覺得他不相信。他才不會乾這種事呢?

想到死了的李端，他又冷哼了一聲。

真是活該被人捅死了。

要是讓他繼續活著，真是個禍害。

想到這些，裴宴了下。

那苦主居然是了彭十一的慫恿，還真是讓人有點意外啊！

李端和彭十一之間，或者是說，李家和彭家之間難道還有什麼讓人不能說的關系?

有趣！有趣！

裴宴又連連冷哼兩聲，在昭明寺見了曲氏兄弟。

“幫我查查李家和彭家都有什麼?”他冷傲地對曲氏兄弟道，“你們要是怕出事，事水落石出之後，可以去江西，也可以去京城。

曲氏兄弟喜出外。

之前裴宴雖然有籠絡他們的意思，卻沒有辦些什麼事給他們。如今他們領了差事，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這才有了點在給裴家，給在裴宴辦事的覺。

兄弟倆齊齊給裴宴行禮，恭聲道:“三老爺放心，這件事您就看我們兄弟的了。我們若是辦不好，我們兄弟也不好意思再求您庇護了。”

裴宴沒有說話，丟了一小袋銀子給他們，放下車簾走了。

曲氏兄弟齊齊松了口氣，老大對老二道:“這件事肯定對裴老爺很重要，不然裴老爺不會親自來見我們。咱們得小心了。”

曲老二的心思更細膩些，遲疑道:“裴家會不會殺人滅口?”

曲老大朝著弟弟哈哈大笑了兩聲，道:“要是想滅口，三老爺就不會親自出馬了。”

曲老二不好意思地了頭。

他們不知道，裴宴原是想去苦庵寺看看林氏的，是在路上無意間發現了鬱棠的馬車，他才知道原來鬱棠今天出城是來拜祭衛家的那個衛小山的，這才臨時改變主意，去見了曲氏兄弟。

死人就是比活著的人佔便宜！

永遠活在人心裡，永遠比活著的人要好！

裴宴不服氣的很，決定從今天開始，要讓鬱棠知道他的好才行！

結果就是鬱棠回到家裡，發現裴家銀樓那個給打首飾的師傅又來了，還帶了一斛粒粒都有蓮子米大小的南珠過來， 拿出好幾個圖樣，皺著眉頭請示下:“這是我們鋪子裡能拿得出來的全部新款式了，就算把這些款式一樣做一對，這斛珍珠也用不完啊！您看，您有沒有其他的想法，我們的師傅也可以照著您的意思給您打首飾的，不一定要用我們鋪子裡的圖樣。”

鬱棠問了半晌，才知道原來是裴宴命人拿了一斛南珠給他們，讓他們全都做首飾。

哭笑不得。

不知道裴宴又有什麼新想法。

隻好讓銀樓的師傅把那斛南珠留下，等定好了款式再聯系他們。

銀樓的師傅神都輕松了很多，連連告罪，退了下去。

鬱棠撥弄著那堆珠子，叮叮當當，聲音清脆好聽，手冰涼細膩，珠寶氣的讓人不釋手。等裴宴回來，嗔道:“這麼好的珠子，為何要全都打了首飾?”

不留些給孩子們嗎?

做個珠花頭箍不好嗎?

裴宴只要喜歡，笑道:“那你就留著好了。”

平日裡沒事拿出來玩，也是個消遣。

鬱棠不理解他的這種消遣，而是珍而重之地把這斛南珠放在了庫房。

裴宴原想提醒兩句話，轉念一想，說不定人家就喜歡放庫房裡收著呢?他的目的是想讓高興，既然高興這樣，那就這樣好了。

兩人再沒有機會提起這斛南珠，因為鬱棠說起了林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