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誥命！”范氏聽著，倒吸了一口涼氣，臉不有些發青，沉聲道，“你可打聽清楚了，這個傅氏，是那個傅氏嗎?”

墨篆神一黯，不由咬了咬，低聲道:“我怕弄錯了，還特意去問了上次老爺在家宴請兩位傅大人時在花廳裡奉茶的丫鬟，那丫鬟說，當時記得很清楚，老爺稱傅氏的丈夫作‘趙大人’來著。”

“這麼說來，是真的了！”范氏喃喃地道，目有些發直。

難道真如婆婆所說，傅氏的八字很好?

要不然，在那麼的況之下，怎麼會路遇貴人?不僅逃了出來，而且還嫁了個年得意的丈夫，甚至小小年紀，就夫榮妻貴，得了誥命呢……

一時間，心裡糟糟的。

“那丫鬟既然看見過趙凌，可知道那趙凌長得怎樣一副相貌?”鬼使神差般，范氏問道，“是什麼出?對傅氏可好?”語氣中約著幾分不甘的期待。

墨篆聽得明白，頓時也有些心，道:“那小丫鬟是俞總管的人，平日裡口風很。不過是看在我與好的份上，偶爾會說幾件無關要的事給我聽，若是我仔細地盤問，只怕會起疑……”

白繡蘭花的杭綢帕子被范氏了一團。

不悅地道:“那就想辦法打聽去！我就不信，這府裡如那銅牆鐵壁，就沒一的。”

墨篆低聲應“是”，躊躇道:“，要不，我讓大爺邊的澄心幫著到外面打聽打聽?”

上次俞夫人喊了他去問俞敬修的行蹤，就是澄心來給俞敬修報的信。

“好。”范氏神一振，道，“他若機敏，我自有打賞。”

墨篆應聲退下。

范氏有些煩躁地把腳邊的大迎枕踢到了炕腳。

傅庭筠正笑盈盈地端著茶和雨微在說話:“你聽誰胡說八道?這仗還沒有打完，怎麼會有封誥下來?再說了，就算是有，也是先封婆婆。哪裡可能封到我頭上來?別人起哄。你怎麼也跟著湊熱鬧?”

雨微笑道:“我這不是盼著皇上能看在九爺立了大功的份上下旨蔭封三代嗎?”

傅庭筠大笑起來:“九爺這次能全而退已是菩薩保佑了，你也太貪心了些。”說著，笑容漸斂。正道，“那些不過是虛名，雖說我也這虛名，總覺得這是九爺拿命換來的。之有愧，之不安……”吶吶道。“也不知道這仗什麼時候能打完?有沒有反覆?”話沒有說完，眼中已有淚閃。

雨微看著傅庭筠這些日子吃了長齋，每日想的就是宣府的戰事，聽到外面有這樣的傳言。特意說給傅庭筠聽，原本是想哄開心的，誰知道卻又讓傅庭筠想起宣府的事來。不暗暗後悔，忙道:“上次我們去潭柘寺給九爺上香的時候不是遇到了肁先生嗎?肁先生不是說九爺沒事嗎?他可是皇上的軍師！他既然說沒事。九爺肯定會沒事的。您不要總是想著九爺的事，下個月初十是大爺的周歲禮，再兩個月二爺要參加院試……”

“關心則嘛！”傅庭筠聽著有些歉然朝著雨微笑了笑。

有事忙著，太太就不會胡思想了！

雨微松了口氣，趁機拿了張紅單子出來:“太太，這是大爺周歲禮宴請的名單，您看看還有沒有添減！”

傅庭筠接過了單子，和雨微商量著要請的客人。

珍珠進來通稟:“太太，陌夫人來了！”

肯定是為宣府之事而來——這些日子，們經常互相串門。

“快請！”傅庭筠收了單子，整了整襟，出了室。

陌夫人滿臉笑容地走了進來:“荃蕙，大捷！他們活捉了烏梁海部的首領，韃子要求議和，同意每年上貢。”

“啊！”傅庭筠不滿心歡喜，“也就是說，韃子認輸了?”

“正是，”陌夫人歡快地笑道，“清點傷員，整訓隊伍，他們七月份肯定能回京都。”

“太好了！”傅庭筠笑得燦爛如花，“我要去潭柘寺還願。還有，要告訴肁先生一聲。”

陌夫人微微一愣:“你，你見到肁先生了?”

傅庭筠點頭:“上次去給九爺上香的時候肁先生讓邊的護衛喊了我進去，我就問了問宣府的事，當時肁先生說沒事……”

陌夫人眼底不由流出些許的豔羨:“聽說前些日子沈閣老去拜訪肁先生都沒有見……”

“那當然，”傅庭筠不以為然地笑道，“沈閣老見肁先生是有備而去，我和肁先生不過是偶遇。”

陌夫人想到這些日子沈閣老因為漕運之事屢皇上訓斥，也不由地笑了起來，和傅庭筠說起宣府的事來:“……那邊既然投了降書，多半會派個重要的將領陪著韃子的使者進京，我們家陌大人要鎮守宣大，這件事十之*會落在趙大人的頭上。趙大人恐怕會提前進京。”

傅庭筠不免有些慨:“每次有什麼事要進京，陌將軍都會派了我們家九爺，這些年我們家得陌將軍不的照顧，偏生我們夫妻倆都是拙的人，連句謝的話都沒有說過。”

“說這些話就見外了。”共同的磨難讓傅庭筠和陌夫人親近了很多，陌夫人笑道，“我們家將軍是個急子，若不是你們家九爺，宣府的軍餉、糧草哪能月月及時地撥過去……”

人逢喜事神爽。

兩人說了半天的閑話，陌夫人用了晚膳才打道回府。

金元寶和石氏過來了。

“聽說韃子投了降書，”他也得到了消息，那樣沉穩的一個人都出雀躍的表，“不知道皇上會不會在午門獻俘啊！”

石氏是個嫻靜的子，陪坐在一旁溫地笑。

站在傅庭筠後的阿森時不時好奇地張兩眼。

石氏知道這位也算是自己的小叔子。笑容越發地溫。

阿森窘然，紅著臉低下了頭。

傅庭筠看著就朝石氏笑了笑，和金元寶說著話:“現在還不知道。你這樣快就得了消息，宣府那邊正式向朝廷上折子了?”

“沒有。”金元寶笑道，“我是聽一個同僚說的，他哥哥在旗手衛。”這兩年金元寶的際越來越廣了。

傅庭筠笑道:“只有等正式的折子到了閣才知道會怎樣安排。”

金元寶點頭，笑道:“若是能在曦哥兒周歲禮之前趕回來就好了！”

趙凌沒能參加他的婚禮。他一直覺得很憾。

傅庭筠笑道:“總是要以大局為重。過幾天應該就有消息了。”

幾個人正高高興興地說著話。楊玉來了。

看見屋裡的人個個喜上眉梢，他不由得一愣，道:“不會是你們也得了信吧?”

阿森好不容易才擺尷尬。高聲道:“你在張家灣都知道了，何況我們在京都！”

“哎喲！”楊玉瞪大了眼睛，朝著阿森的頭就拍了兩下，“你現在得瑟起來了！六月的院試你準備得怎樣了?我鞭炮都給你準備好了。你可別到時候讓我沒臉！”

“上次都是你，讓別人看我的笑話。”楊玉不提還好，提起來阿森就滿臉子的氣，“這次不許你來搗了！”

“好小子，現在看我是鄉下人。我來給你送恭賀你都不要了?”楊玉斜眼看著阿森，“你小子長進了啊……”

“誰，誰看你是鄉下人了?”阿森氣得直跳腳。“我，我還是爺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呢……”

不要說傅庭筠了。就是石氏看著都掩了笑起來。

傅庭筠就喊住了阿森:“好了，那是你玉哥在和你開玩笑呢！你這麼大的人了，可不能總是這樣遇事就大喊大的。”

阿森不好意思地低了頭，眼睛卻狠狠地瞪了瞪楊玉。

楊玉哈哈大笑，道:“怎麼不見大妞和哥兒?”

“在洗漱呢！”傅庭筠笑道，“我已經跟氏說了，收拾好了就過來給你們問安。”

石氏奇道:“這麼早就洗漱了?”

這才戌初，又正是往夏天去的日子，白天一天比一天長。

傅庭筠笑道:“沒有規矩不能方圓。洗漱了就不讓他們出去玩了，睡之前我給他們講故事，順帶著認幾個字。”

“這麼早就啟蒙?”金元寶訝然道。

“也稱不上是啟蒙。”傅庭筠笑道，“就是隨意教一教，他們記得就記得，記不得也不要，有個印象，以後正式啟蒙的時候就不覺得困難了。”又道，“我小時候也是這樣認字的。”

楊玉聽了直點頭:“這個法子好，過幾天我讓我們家那口子過來嫂子家坐坐，取取經。”

正說著，呦呦和曦哥兒進來了。

呦呦看見楊玉就眼睛一亮，高聲喊著“楊叔叔”跑到他邊，拉著他的角仰著頭著他:“您給我帶什麼好東西來了?”

燈下，瑩瑩小臉如玉般潔潤亮。

楊玉一把抱起了呦呦，然後從懷裡掏了個彈弓出來。

呦呦歡呼，把彈弓抱在了懷裡:“謝謝叔叔！”

楊玉喜得眉開眼笑，道:“等到了秋天，我帶你去張家灣打鳥。”

“好啊，好啊！”呦呦連連點頭，躍躍試。

傅庭筠板著臉喊了聲“呦呦”，道:“前兩天是怎麼告訴你的……”

呦呦吐了吐舌頭，忙從楊玉懷裡溜了下來，恭恭敬敬地給金元寶等人行禮:“金叔叔，嬸嬸，二叔！”

金元寶哈哈地笑，把呦呦抱在了懷裡:“叔叔也給你帶了東西來，不過要你猜猜是什麼?”

石氏則抱了曦哥兒。

呦呦歪著腦袋想了一會，道:“是櫻桃！”

石氏聞言嚇了一大跳，道:“你怎麼知道是櫻桃?”

呦呦天真地道:“因為楊叔叔每次來都給我帶好玩的，金叔叔每次來都給我帶好吃的。媽媽說，這兩天櫻桃要上市了，不過就是很貴……我就猜，金叔叔肯定給我帶了櫻桃來！”

“這孩子！”石氏歎著，朝傅庭筠去，“可不得了！”

傅庭筠眉宇間有著與有榮焉的驕傲，裡卻謙遜道:“小孩子家的，心裡就惦記著吃啊玩啊的！”

金元寶卻不同意:“雖然說是惦記著吃喝， 可一般的孩子哪裡能猜到這些。”

傅庭筠和所有做父母的一樣，繼續謙遜道:“不過是些小聰明罷了。”

“是小聰明！”曦哥兒在一旁學舌。

“看你們，把我們的小壽星翁冷落了，”石氏笑道，“我們的小壽星翁發脾氣了！”

眾人哈哈大笑。

歡樂的氣氛一直延續到三天后。

韃子正式向朝廷遞了降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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