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仁寺還是那樣的熱鬧喧闐,楊柳巷還是那樣的安寧靜謐。
傅庭筠下了馬車,著探出牆外的老槐樹,不由得一陣怔忡。
剛得了消息的呂太太卻由個剛剛梳了頭的小丫鬟扶著,氣籲籲地快步走了出來。
“太太!”看見傅庭筠,眼眶一紅,“可把您給盼來了。”說話間,眼睛已朝著後去,“大小姐呢?大爺呢?不是說會和您一起來的嗎?”眉宇間出幾分急切。
兩個孩子呂太太還沒有見過。
說話間,雨微已抱了曦哥兒下來。
呂太太立刻迎了上去:“這,這是大爺吧?”
雖然沒有見過面,但雨微卻不止一次聽傅庭筠提起呂太太,待見了面,又見面容慈祥,對呦呦和曦哥兒很是張,不由得好倍增,忙笑著應道:“正是大爺!”
呂太太著曦哥兒的目就流出歡欣來:“長得可真好……像太太……以後肯定是們風度翩翩的佳公子……”挲著曦哥兒的頭,表很是慈。
曦哥兒有些認生,扭過頭去,趴在雨微的肩頭。
雨微就有些歉意地笑著解釋道:“大爺這是頭一次出門!”
說話間,媽媽已抱了呦呦下來。
呂太太看著就走了過去。
“您是大小姐吧?”蹲在呦呦的面前,拉著了呦呦的小手,“我是您的呂媽媽啊!”一面說著,一面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呦呦,好像要把呦呦的樣子刻在心上似的。
二十幾天的路程對大人來說都顯得有些單調寂寞,何況是孩子?
想到呦呦這是第一次回長安/縣。傅庭筠把長安的一些人和事當故事講給孩子聽。呂太太一說,呦呦就知道是誰了。
恭敬地給呂太太行禮,大聲地喊著“姨祖母”。
小孩子學大人的樣子本來就笨拙中著幾分可,何況呦呦的聲音婉轉悅耳,小小年紀沒有大人的示意已經知道待人事的一些禮儀,呂媽媽不由一愣,隨即又生出無限的歡喜來。
“這可使不得。這可使不得!”連連搖手。“怎麼當得大小姐一聲‘姨祖母’。”說著,朝傅庭筠去,“沒有九爺。我們老倆口的骨早就不知道在哪裡了?說是‘姨母’,當初也不過是權宜之計,怎可當真?太太這樣,豈不是折煞我了?”
“當初若不是有您們老倆口幫九爺守著這楊柳巷的產業。九爺又怎能安心在外打拚?”傅庭筠笑著走了過來,“嫡親的姨母也不過如此?您就不要和我們客氣了!”說著。有些強勢地攜了呂太太的手,“讓他們小輩給您行個禮,也算是全我們的激之心。”
呂太太百般推遲。
傅庭筠能理解呂太太的堅持,知道再說下去也沒有個結論。索不理睬,徑直讓雨微抱著曦哥兒給呂太太行了禮。
呂太太不免覺得之有愧,臉脹得通紅。喃喃地說著:“這可使不得!這可使不得!”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雨微看著就示意珍珠上前攙了呂太太,笑道:“太太還要在西安待二十幾天。來日方長,呂太太有什麼話有的是機會和太太說,這裡卻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呂太太這才回過神來,拍了拍額頭,自責道:“看我……”然後側請了傅庭筠等人進門,又親自端茶倒水服侍傅庭筠梳洗,呂老爺則和阿森安排著隨從,直到黃昏時分才收拾停當。
傅庭筠就請了呂老爺過來詢問買墳地和祭田的事。
“我覺得墳地和祭田最好在一起,這樣,以後要立牌坊什麼的,也方便些。”呂老爺道,“看了好幾地方,風水先生都說不錯,只是這件事關系重大,我見識淺薄,不敢做主,還等請太太看了再定奪。”
那以後就是趙家的祖墳所在之地,能否恩澤後人,風水很重要。而且祭田與墳地在一起,以後也可以隨時在需要的時候將祭田改做墳地,呂老爺確實也不便擅自做主拍板。
傅庭筠想了想,道:“那好,明天我去和你看看地。”又道,“我估計九爺十月中旬就應該從江南轉回來了,還要刻碑、鋪甬道……這件事得早點訂下來!”
雨微聽了卻咬了咬牙,道:“太太,您正懷著孕呢!從京都到西安九爺已經不知道差了多人來問……如今好不容易平平安安地到了西安府,您還是先歇幾天吧!”
傅庭筠臉一紅。
呂老爺卻是一聲驚呼:“太太,您有了孕?”
傅庭筠窘然。
呂老爺已笑逐開:“那太太還是在家裡歇著吧!我讓人把那幾塊地畫出來給您看,您覺得好,我們再坐了轎子去看也不遲。”
傅庭筠知道,這件事呂老爺不知道則罷,若是知道了,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到顛簸的。
隻得點頭答應了。
在外面幫著珍珠陳設屋子的呂太太也就知道了。
笑瞇瞇地跑了進來,關心地問起的日常起居來。
傅庭筠一一答了,又道:“我的懷相一直都很好,而且又不是第一個孩子,邊的人也有經驗,您不用擔心。”
呂太太聽著直點頭,但還是關心地叮囑了些“不要勞累”、“想吃什麼就跟我說”之類的話,第二天更是天沒亮就親自燉了老母湯給傅庭筠:“……路上那麼辛苦,怎麼也要補一補。”
傅庭筠不忍拂了的好意,也有點擔心車馬勞頓累著肚子裡的孩子,任由呂太太發揮,今日燉了湯明日就燉海參湯,自己則和呂老爺商量著買墳地的事。
好不容易相中了四、五個地方,呂老爺在西安府最好的轎行雇了頂轎子,由騰驥衛的人護送著去看墳地。
不免就驚了西安府的人。
西安知府和陝西布政使都差人帶著禮品來投了名帖。
阿森是趙凌的弟弟,又是秀才。遂代表趙家和陝西的這些吏們應酬。
陝西都司自然不能作做不知道。
也派人帶著禮品來投了名帖。
更有些自恃有份地位的眷來拜訪傅庭筠。
一時間楊柳巷車水馬龍的,比廣仁寺還要熱鬧。
傅庭筠應酬纏,正經事反而擱下了。
看著這不是個事,借口要在長安/縣置辦宅院,去了長安/縣。
結果剛剛進城,長安/縣縣令夫人的名帖就到了。
傅庭筠不由苦笑。
等見到縣令夫人,兩相寒暄過後。有人領了兩個四十來歲的男子在廳堂外的臺階下站定。
傅庭筠大吃一驚。
縣令夫人卻指了兩個人道:“這是我們長安最好的牙人。您不是要買宅子嗎?找他們就行了!有我出面,他們不敢唬弄您的。”
傅庭筠不得謝了又謝。
但也不得不承認,有了縣令夫人打招呼。這兩個牙人辦事十分的用心,不過兩天的工夫,就給找了七、八個宅子,傅庭筠和呂老爺合計著。挑了個三間三進的大宅院。
“那我也把旁邊的菜園子也買下來吧?”呂老爺看了就道,“以後添丁進口的。那邊也能用上。”
傅庭筠覺得這主意不錯,在長安/縣呆了三天,就把事都辦妥了。
“難怪別人說朝中有人好做,”私下和雨微歎。“要不是縣令夫人,我最也要在長安呆個十來天。”然後吩咐雨微備了份厚禮給縣令夫人送去,又道。“我這邊也沒什麼事了,你不是說要回華嗎?不如明天就啟程吧?趕在十月上旬九爺回來之前回來就行了。”
雨微沉思了片刻。笑著應了,由鄭三護送著回了華。
沒幾天,轉了回來。
隨一起回來的,還有依桐。
“九小姐……不,太太……”哽咽著跪在傅庭筠的面前,淚如雨下,“我以為再也見不到太太了……”
久別重逢,傅庭筠的眼淚也忍不住簌簌落下。
“快起來!”親自上前攜了依桐的手,目不由得落在了的上。
或者是做了母親的緣故,依桐胖了很多,穿了件半新不舊的綠潞綢小襖,隻戴了對鎏銀的丁香耳環。
這些東西還是當年自己賞給的。
而原本蔥白般細的手指如今已經變得枯黃糙,還裂了幾道口子。
“你……”傅庭筠頓時心裡像了塊大石似的。
要不是那場變故,依桐就是不跟著走,也會得到傅家的庇護……何至於生活過得如此困窘?
“你跟你們家那口子商量商量,和我去京都怎樣?”傅庭筠道,“要不,幫我管著在長安的宅子也行啊!我那邊還缺管事的。”
依桐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傅庭筠有些意外。
雨微看著在一旁掩而笑:“家裡的事,霍姐夫都聽依桐姐的。”又道,“霍姐夫家裡原也略有薄產,後來依桐姐的公公癱在了床上,家底漸漸被掏空了。大太太曾派人問依桐姐,是否願意回傅家當差,依桐姐不想做那背信忘義的人,還是一口回絕了。”
“依桐,你為何不到京都來找我?你嫁了出去,我以為你應該過得很好……”
“小姐那時候剛到京都, ”依桐笑道,“我怕去了給小姐添麻煩。再說了,日子雖然苦,可他從來沒有嫌棄過我,也就不覺得苦了……”
是啊!
當初若沒有趙凌,又怎能有今日?
當初若沒有那場變故,依桐又怎麼知道好的丈夫對的義,又怎會跟著丈夫過那縱然艱難也覺得甜的辛苦日子。
傅庭筠點頭,突然間釋懷,笑道:“那好,你選個日子搬去長安的宅子吧!等你們安頓好了,再來給九爺磕頭。”
依桐笑著應是,和傅庭筠說起華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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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_n)o~
更新比預期的提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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