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筠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大堂姐比年長十歲,又是做大姐的,對們這些姐妹管教的時候多,和們嬉戲的時候,而二堂姐因為是庶,和大堂姐又是一個房頭的,平日裡總是看大堂姐的眼行事,姐妹們雖然不說,卻不免對了三分親昵。只有三堂姐,幽默風趣,活潑開朗,常領了們姐妹玩耍,若是姐妹們一起淘氣闖了禍,在長輩面前多會自己一個擔下,從不含糊,若是有姐妹們有難,有錢出錢,無錢出力,總能給姐妹們一個待,姐妹們對又是欽佩又是戴,比大堂姐還要敬重幾分。
三堂姐的一席話,讓仿佛回到了小時候。
想到在傅五老爺那裡到的委屈,哭得更傷心了。
五堂姐和七堂姐看了,也不免在一旁跟著抹著眼淚。還是陪著三堂姐進來的呂太太年長些,經歷的悲歡離合也多些,勸道:“你們姊妹重逢,是件大喜事,應該高高興興的才是,怎麼反而落起淚來?”
三堂姐聽著就推開了傅庭筠,強忍著淚水出了個笑臉,道:“姨母說得對,我們姐妹重逢,應該高高興興才是,這樣哭哭啼啼的,不免辜負了菩薩的好意。”
“正是這個理。”呂太太呵呵地笑,道,“大家進屋去吧——三姨太太遠道而來,連口茶都還沒有喝上呢!”
傅庭筠忙了眼淚,笑道:“看我,只知道自己傷心,倒忘了三姐姐一路勞頓……”然後想到雨微說起三堂姐還帶了兩個兒子來,了脖子朝後去。“說是兩個外甥都跟著三姐姐來了,人呢?”
正問著,一大一小兩個穿著佛頭青長衫的孩上前幾步,恭敬地給行禮,喊著“九姨母”,又給五堂姐和七堂姐行禮,喊著“五姨母”和“七姨母”。
五堂姐和七堂姐不約而同地出笑容。一個道:“不必多禮!”一個道:“幾天不見。你們越來越懂事了!”
傅庭筠知道這是三堂姐的兩個兒子了,不仔細地打量了兩眼。
春餅七歲,元宵四歲。雖然長得眉清目秀,卻並不像三堂姐,倒是個子比一般的孩子都要高大,眉宇間也了些許他們這個年齡小孩子的活潑。多了幾分沉穩。
忙喊雨微,讓把呦呦和曦哥兒帶出來見客。然後將早已準備好的見面禮——兩方前朝的端硯,兩匣子澄心紙賞了兩個孩子。
兩個孩子恭聲道謝。
雨微領著呦呦和曦哥兒出現在正屋的屋簷下。
三堂姐看著兩個孩子不由睜大了眼睛:“怎麼兩個都長得和荃蕙小時候像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
五堂姐和七堂姐在一旁哈哈地笑。
傅庭筠苦笑:“我也想兒子像他爹爹,可他就是像我,我有什麼辦法?”
五堂姐聽了打趣道:“你肚子裡不是還有一個嗎?現在請教三姐姐還來得及。春餅和元宵可都像三姐夫!”
“你又有了孕?”三堂姐詫異地著傅庭筠,隨後眼中流出幾分的羨慕,“你這家夥。還真是有福氣!”
說話間,呦呦和曦哥兒走了過來。
傅庭筠笑著指了三堂姐和春餅、元宵告訴兩個孩子認親。
呦呦已經能有模有樣地行禮了。曦哥兒卻只能勉強地抱抱拳。
三堂姐看了隻覺得歡喜,一手抱了曦哥兒,一手牽了呦呦,吩咐邊的人:“把我給表小姐和表爺的見面禮拿進來。”
那媽媽笑著應了一聲,不一會讓人抬了兩個箱籠進來。
傅庭筠看著冒汗,忙道:“三姐姐,您這也太寵著這兩個孩子了!”
三堂姐笑道:“不過是些玩的穿的,也不是什麼貴的東西。”又開玩笑道,“我不過是做姨母的,討了外甥、外甥的喜歡就行了。至於管教孩子,那是你們做父母的責任,與我何乾?”
一番話說得大家哄然而笑。
笑聲中,傅庭筠領著大家進了廳堂。
雨微指揮著丫鬟上茶上點心,呂太太指揮著媳婦子給三堂姐收拾歇息的廂房,鄭三娘那邊已經整治出一桌好菜來。
三堂姐下去梳洗了一番,眾人分主次圍著廳堂的八仙桌坐下。
珍珠進來稟道:“太太,傅家來了!”
大嫂!
傅庭筠愕然,忙道:“快請進來!”回頭卻看見三個姐姐也都滿臉的驚訝。傅庭筠告了聲罪,道:“我去迎迎嫂嫂。”
三堂姐、五堂姐和七堂姐也都站了起來:“我們一起去迎迎嫂子。”
傅庭筠點頭,和三姐姐一起出了屋,在垂花門前見了傅。
大家見面,不得一陣契闊,回到廳堂,又重新按長坐下,傅庭筠這才知道,請客的事已經傳遍了傅家。
“……們沒有接到帖子,不好冒然而來,我卻是仗著相公和你是同胞兄妹不請自來。”傅笑著解釋道,“只可惜你兩個侄兒如今跟著他們的舅舅在讀書,一時半會趕不回來,要不然,我就帶著他們一起來了。”很是可惜的口吻。
姑娘們出了嫁,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媳婦嫁了進來,卻是傅家的人。傅的到來,也側面表明了傅家對傅庭筠這次重歸的態度。
三堂姐、五堂姐和七堂姐也都是有娘家嫂子、弟媳的人,聞言不由面幾分愧。三堂姐更是找了沒有旁人的機會和傅庭筠說著己話:“你還活著,就是我們知道了都大吃一驚,不免仔細地回想當年的事,更不要說幾位嫂嫂和弟妹了,們畢竟從外面嫁進來的,你的事,多半是聽哥哥們、弟弟們說的,他們在外院,不像我們這些做姐妹的,是和你一起長大的,知道你的品德行,你也要給們一些時間才是。”
“我並沒有怨懟。”傅庭筠笑著直言道,“姊妹間還有來和不來的,何況是嫂嫂和弟妹們?”
三堂姐聽著微微頷首,出欣的表:“荃蕙,你長大了!”
說得好像經歷了很多的滄桑似的。
傅庭筠哈哈大笑,調侃道:“等我六十歲的時候,姐姐不過才六十六,我們都是鶴發皮了,應該看不出什麼差別了吧?”
三堂姐哭笑不得,道:“聽你這句話,倒還像當年那個莽莽撞撞的傅小九!”
傅庭筠笑嘻嘻地挽了三堂姐的胳膊。
好像又回到了從前……
兩人都出會心的笑容。
※※※※※
因為三堂姐和傅的到來,家裡顯得有些擁,但也非常的熱鬧。
大家說說笑笑的,日子過得特別快,眨眼間的工夫就到了十月初二。
六堂姐、十堂妹和十一堂妹連袂而來。
院子裡立刻變得更加喧闐起來。
大家互相打著招呼,問著彼此的近況,說著自家的丈夫孩子,嘰嘰喳喳的,讓趴在欄桿上張的春餅、元宵和呦呦張口結舌。
元宵有些苦惱地道:“爹爹不說是‘君子訥於言而敏於行’嗎?娘這樣,可不是君子哦!”
“三姨母又不是男的!”呦呦立刻反駁道,“君子是男的。”
元宵不知道呦呦的話對不對,他朝哥哥春餅去。
春餅覺得呦呦的話有道理,但又不想讓說錯話的弟弟在呦呦這個剛剛認識的漂亮表妹面前丟了面,為難間學著父親的樣子輕輕地咳了兩聲,正道:“你們還小,長大就知道了。”
元宵聞言臉大霽。
呦呦則有些生氣地嘟了,側過臉去,想到自己是主人,決定再也不和這兩個死板的表哥說己話。
春餅卻覺得有些對不住呦呦,流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討好表低聲地對呦呦道:“趙家表妹,你喜不喜歡蘭花?我們家後院有個花房,我爹爹的蘭花都養在那裡。有綠雲、宋梅、雪素、永福、尾……”
呦呦不想理他,道:“我不喜歡蘭花。”
春餅一愣,有些為難地道:“那,那你喜歡什麼?”聲音越發的溫和輕。
呦呦見他在自己面前姿態十分的低,不免覺得自己態度有些不好,表漸漸緩和下來,道:“我喜歡仙花,可以染指甲。”
“哦!”春餅有些失,“丫鬟們才喜歡仙花……到開的都是……”
被用來和丫鬟比較,呦呦覺得這個表哥有點瞧不起自己,怒道:“我就喜歡仙花,還喜歡染指甲。”下頷不由揚了起來。
春餅見突然發起脾氣來,心裡不由一陣驚慌,好在他自出生之日起就被父親心培養教導,很快鎮定下來,回憶著剛才發生的一言一行,這才察覺到自己剛才所說的話有些不妥。
他很是後悔,忙道:“趙家表妹,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仙花到都有,不像蘭花,長在清雅之地……”
不是說像小丫鬟一樣沒見過世面是什麼?
呦呦鼓了腮幫子。
又說錯了。
春餅懊悔地想再仔細地解釋一番,誰知道母親的媽媽卻笑著走了過來:“大爺,太太喊您呢!說是讓您和二爺過去給幾位姨太太請安呢!”
他隻得打住話題,牽了弟弟跟著母親的媽媽往正屋去。
走了幾步,他忍不住回頭,呦呦卻已不見了蹤影。
只有槐樹黃的枯葉,落了一滿地。
春餅不由了拳頭。
無論如何也要找個機會和表妹說清楚才行……否則誤會了自己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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