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夫人看著微微一笑，不以為然地道:“你不用擔心。費氏打的是什麼主意，我心裡明白得很。”

束媽媽訕訕然地笑，不自地小聲嘀咕:“那您還由著費姨娘?若是大真把的話聽信了，什麼事都由著，大豈不是要被架空了?”

“不被架空，就能拿出個什麼正經的主意不?”俞夫人眼底閃過一不屑，冷冷地道，“費氏是個聰明人。如果范氏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德圃正當壯年，肯定是要很快繼弦的，新進門的到時候是什麼?是不是像范氏這樣容易糊弄?那費氏只怕都翻來覆去地考慮過了——與其換新人進門，不如想辦法穩住舊人，憑范氏那腦袋，怎麼都有口飯吃。要不是打這個主意，怎麼會唾面自乾地跑去幫范氏出主意。”俞夫人說到這裡，語氣微頓，對束媽媽道，“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沒吃過豬，也見過豬跑。那范氏是個什麼樣的子，想必你也看清楚了幾分。指著把這院的事管起來，是不可能的了。”的語氣顯得很沮喪，“可我畢竟是做婆婆的，兒子都是三十好幾的人了，媳婦也娶進門十幾年了，我抓著中饋不放手，還管到了媳婦的屋裡去，你讓別人看見會怎麼說我?費氏不過是想在這個家裡站住腳，要折騰，就由著折騰去吧?說不定我們還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呢！反正我也想通了，這人啊，不可能事事如意，我也不管是誰能給我生下長孫，趁著我現在還能。到時候抱到我屋裡來養，怎麼也不能他長歪了。等過幾年，孫子大了，再給他找個好孫媳婦，我也到了耳聾眼花的年紀，正好把家裡的事給孫媳婦管……就由著他們鬧騰去吧！”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束媽媽想到俞夫人一生剛強，卻輸在了這個兒媳婦的上。心裡不由得發酸。連連點頭道:“還是夫人想得周到！”

俞夫人卻是歎了口氣，朝著束媽媽搖了搖手，示意自己累了。讓退下。

束媽媽曲膝行禮，輕手輕腳地退出了室。

※※※※※

范氏靜靜地躺在床上，想著費氏的話，雖然越想越覺得的話有道理。可想到這費氏背著做的那些事，又覺得費氏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樣乖順聽話。怕費氏是下了套子給鑽。

了墨篆進來:“你說，費氏跟我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萬一大爺執意要納了閔氏，我該怎麼辦?”

墨篆也看不費氏為什麼要這樣做，斟酌地道:“要不。大裝做什麼也不知道的，先看看況再說?不是有‘以不變應萬變’這樣的話嗎?”

范氏想了半晌，點了點頭。頗有些無奈地道:“看樣子，也只能這樣了！”然後問起俞敬修來:“大爺回來了嗎?”

“還。還沒有！”大爺還不知道家裡已經知道了針匠胡同的事，這個時候，十之*是在閔氏那裡吧?墨篆想著，回答就有些吞吞吐吐的。

范氏和墨篆想到一塊去了，聞言不由得目一黯。

墨篆就給范氏出主意:“大，我們不如把費姨娘來問問吧?大爺誰也不告訴，唯獨托了去給針匠胡同那邊送東西，可見對費姨娘十分的放心。肯定知道大爺的去。”

范氏聽著不由點頭:“那好，你去把來，我問問！”

墨篆歡天喜地地去了，不一會，帶了費氏過來。

待范氏說明了來意，費氏微微一愣，又見那墨篆出些許幸災樂禍的表，心裡不由暗暗後悔。

怎麼就攤上了這樣一個主！

連那閔氏的一半都比不上。

人家閔氏雖然知道要攏絡大爺，可也知道事有緩急輕重，每次大爺去，都勸大爺不能再去針匠胡同去了，小心讓人看到了被史彈劾，壞了大爺的名聲，又知道悲悲切切地拉著大爺的袖，說是自己連累了大爺，想回家去，可想著以後再也看不到大爺，又心如刀絞，無論如何也邁不開這步子……

想到這些，費氏不有些懷疑自己這樣幫著范氏到底是對是錯。

以閔氏那樣通的人，自己只要遞個音去就應該知道是什麼意思了吧?

若是自己幫閔氏嫁進來……

這念頭剛剛升起來，費氏就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

閔氏太明了，自己是知道底細的，幫著大爺送東西的時候，在自己面前做小伏低，客氣得不得了。若是嫁進來，了正妻，想到從前那些事，恐怕第一個就要拿自己開刀。

費氏不由自凜，表就顯得有些冷峻。

耳邊就傳來墨篆略帶幾分譏諷的聲音:“費姨娘這又是搖頭，又是板臉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大不過是問你幾句話而已，又沒有要你出門去找大爺，怎麼，你就這樣的為難?若是大有話要待你，你豈不是要奪門而逃了！”

費氏氣得好一陣都說不出話來。

這個墨篆，仗著是大的陪房就狐假虎威，自己沒有和算那撞口的帳，反而作賤起自己來。馬王爺不發威，你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等我安好了范氏，看我怎麼收拾你！

費氏在心裡暗暗地發著誓，面上卻不半分，笑地道:“墨篆姑娘說這話就冤枉我了。我只是覺這馬上要過元宵節了，大爺平日不在京都，多半會趁著這個時候去拜訪上司，應酬同僚，就是要去針匠胡同，恐怕也要等元宵節過了。要不然，大爺也不會讓我去給閔氏送東西了。”

“真的嗎?”范氏有些懷疑。

“大要是不相信，不妨讓墨篆姑娘去問問車夫。”費氏笑道，“他肯定知道大爺都去了哪些地方……”

的話音未落，被墨篆差遣守在門口的小丫鬟突然慌慌張張地簾而:“大，墨篆姑娘，大爺，大爺回來了！”有些驚恐地道。

范氏就和墨篆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對費氏道:“今天的事，你誰也不準說。”

費氏強忍著才沒有出一個輕蔑的眼神。

誰都可能說出去，就不可能說出去。

要是說了，俞敬修還不得收拾啊！

這幾年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我還想囑咐你一句，今天的事誰也不準說呢！

費氏在心裡嘀咕著，就看見門簾子“砰”地一聲被甩開，俞敬修臉鐵青地走了進來。

屋裡的人心裡都有鬼，見狀都心裡發虛。墨篆低眉垂手地退到了牆角，好像這樣，俞敬修就不會注意到似的。而范氏則結結地道:“大爺，您，您這是怎麼了?”臉有些蒼白。只有費氏，還算鎮定，上前給俞敬修行了個禮。

俞敬修在范氏的室看見費氏，不免有些驚訝，他道:“你怎麼在這裡?”

費氏定了定神，強出了個笑容，道:“大有話要問妾，妾剛剛進門，大爺就進來了。”話一說完，立刻就暗糟糕。

那范氏是個榆木腦袋，把事推到了范氏的上，范氏十之*沒有個答對。而且范氏要是往深裡想，說不定以為自己沒有擔當……們的關系剛剛開始緩和，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費氏暗暗焦慮。

俞敬修卻沒有注意到這裡，而是臉沉地朝著范氏低聲吼道:“吳氏呢?”

屋裡的人俱是錯愕，可與此同時，也都松了口氣。

“大爺找吳姨娘做什麼?”范氏忙道，然後吩咐墨篆，“還不快去了吳姨娘來！”

“是！”墨篆應著，急急出了門。

費氏就朝范氏遞了個眼，然後笑著上前道:“大爺剛從衙門回來嗎?天氣怪冷的，妾服侍您換件裳吧?”

范氏也反應過來，高聲吩咐小丫鬟去打水。

俞敬修臉微霽，由費氏服侍著更了。

墨篆領了吳姨娘過來。

俞敬修看著吳姨娘冷笑:“不錯啊！長本事了，竟然攛掇著外人來打我的臉！”

吳姨娘心裡“咯噔”一下。

難道是自己去給趙太太報信的事被人發現了?

頓時神有些慌，想為自己辯解幾句，卻手腳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又想著自己吃俞家的喝俞家的，卻把俞敬修的失德之舉告訴了與俞家有罅隙的趙太太，原本就是自己的不對，他要打要罵，就由著他好了。自己哪有什麼立場辯解。

這樣一想，吳姨娘的神態又蔫了幾分，眼簾也回避般地垂了下去。

俞敬修臉上就閃過一鷙。

他吩咐范氏:“你去個人牙子來，把吳氏給賣到娼戶去。”

“大爺！”范氏、費氏和吳姨娘都如遭雷擊，范氏更是急急地道，“吳姨娘是吳大人的親戚，娘親自做主抬進來的，你， 你怎麼能說賣就賣……還把人賣到那種地方去……”

那豈不是丟盡了吳家的臉。

吳家又豈會和俞家善罷甘休。

費氏卻是沒想到俞敬修竟然這樣心狠手辣。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就算他不待見吳姨娘，可到底是做過他枕邊的人，而且還是老爺同僚家的親戚，竟然是一點面也不留，把人往死裡整……難怪陳家姐姐要走，寧願被三夫人責罰也要走……

著俞敬修英俊的面孔，越看越覺得自己仿佛不認識這個似的。

吳姨娘直接癱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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