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羨道：“壞了壞了，壞了！”

他撲到席子上，雙手撐在避塵劍鋒刺出的那個兩邊，擡頭道：“藍湛，你看看你，把人家店裡的席子和地面弄這樣，要賠了。”

藍忘機道：“賠！”

說完又拔|出避塵，似乎還想再刺幾下，魏無羨連忙撲回去攔住他，道：“你怎麼回事？喝個酒怎麼變這樣了，嗯？到幹壞事。”

他的語氣是責備的。藍忘機看看他，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地上那個，彷彿忽然醒悟，一下子把避塵丟開了。

避塵的劍柄乃是以經過法煉製的純銀鍛造的，劍如真正的冰刃一般晶瑩剔，極薄，卻削鐵如泥，因此整把劍看似輕靈，似有仙氣飄逸，實則極有分量，摔到地上“咚”得一聲悶響，骨碌碌滾開。魏無羨右手握著劍鞘，足下一挑，將之挑起，避塵又穩又準地正正劍鞘之中。

他教訓道：“這麼危險的東西不要扔！”

聞言，藍忘機坐得更端正了，低下頭，一副知道自己做錯了、虛心教的樣子。從來都是藍忘機一本正經地教育他，也只有在喝了酒之後，他纔有機會教育做錯事的藍忘機。魏無羨抱著手，避塵在手臂之中，歪頭看他，忍笑忍得渾發抖。

他真是太喜歡喝醉酒的藍忘機了！

他一醉，魏無羨這幾日來的進退維谷、寸步難行瞬間一掃而，彷彿之前渾沒出發的浪勁兒都找到了用武之地。

繞著正襟危坐的藍忘機走了兩圈，魏無羨旋坐到他側，拈著破損的角給他看，道：“看看你做的好事，把我服弄破了，回頭要給我補起來知道嗎？”

藍忘機點點頭，魏無羨道：“你會補嗎？”

藍忘機搖搖頭，魏無羨惡霸風十足地道：“就知道你不會。<>不會就學，反正你得給我補服。知道嗎？”

看到藍忘機又點了頭，魏無羨心滿意足地拿起了一張坐墊，趁沒人發現，把它蓋到被避塵出來的那個上，假裝並沒有人破壞了這裡的東西。

藍忘機把那隻緻漂亮的小錢袋從懷裡拿出來，送到魏無羨眼前，邊抖邊道：“賠。”

魏無羨道：“知道你有錢，收好收好……你在幹什麼？”

藍忘機把錢袋塞進了他的懷裡。

魏無羨口那個沉甸甸的鼓包，道：“給我啊？”

把錢袋塞進去之後，藍忘機幫魏無羨拉好領，還拍了拍他的口，像是怕他弄掉了，道：“收好。”

魏無羨道：“真的給我？這麼多錢。”

藍忘機道：“嗯。”

窮人魏無羨恩戴德道：“謝謝謝謝，發了發了。”

誰知，一連聽到兩個“謝謝”，藍忘機的眉宇立刻蹙了起來。

他一下子把手進魏無羨懷裡，把錢袋又搶了回來，道：“不要！”

魏無羨剛拿到手的錢又沒了，愕然道：“不要什麼？”

藍忘機很失又很剋制的模樣，只是默默搖頭，無打采地把錢袋收回，看上去有點傷心。

魏無羨道：“你剛纔不是說給我嗎？怎麼又不給了？你怎麼說話不算話的？”

藍忘機轉了個，魏無羨扳著他的肩膀轉回來，哄道：“看我，別跑。<>來來來，看我。”

於是藍忘機看他。兩人都死死盯著對方的臉，近在咫尺，近到連藍忘機纖長的睫都能數清楚。清冽的檀香，曖昧的酒香，兩種氣息，縈繞在微不可查的呼吸之間。

對視了好一陣，魏無羨的心跳得越來越厲害，終於撐不下去了，率先敗退，挪開了視線。

他道：“好吧！你贏了。我們換個遊戲來玩。還是和以前一樣，我問你答，不許撒……”

誰知，才說到第一個“玩”字，藍忘機忽然道：“好！”

他抓起魏無羨的手，一陣風一樣地掠出了房門，衝下了樓梯。

魏無羨懵著被他拉下了大堂，一樓的老闆娘和的夥計們圍著一張長桌在吃飯，藍忘機看也不看們，埋頭拽著魏無羨往門外衝。老闆娘起道：“怎麼啦？二位公子，是飯菜不合口味嗎？”

魏無羨百忙之中空道：“合！尤其是那個酒，真是給勁兒……”話音未落，藍忘機已拖著他跑出了客棧。

可已經到了大街上，他卻仍沒有停下的意思，繼續飛馳，魏無羨道：“你究竟是要去哪兒啊？”

藍忘機一語不發，奔到一戶人家的院子前，這才突然剎步。魏無羨覺得奇怪，正要問話，他卻豎起一指，抵在脣前，道：“噓。”

他腳底一點，輕飄飄地帶著魏無羨，掠上了這戶人家的牆檐，在瓦上，低聲道：“看。”

看他神神的，魏無羨的好奇心越來越重，順著他專注的目去，到了院子裡的一個窩。

“……”魏無羨道：“你讓我看的就是這個？”

藍忘機輕聲道：“走。<>”

魏無羨道：“做什麼？”

藍忘機已倏然躍起，落在了院子中央。

若是這戶人家的主人醒著，忽見一個容貌驚爲天人的白男子乘月飄然而至，必然要懷疑是九天謫仙落凡塵。可藍忘機做的事卻一點兒也沒有什麼謫仙之風，他慢吞吞地在院子裡索，魏無羨越看越不對勁，也跟著跳下牆頭，拉拉他的抹額，道：“你究竟要幹什麼？”

藍忘機一手按著自己的抹額，一手進了窩。

在窩裡睡得正香甜的幾隻母驟然驚醒，狂拍翅膀，飛奔逃。藍忘機目一凜，出手如電，將最的那隻抓在了手裡。

魏無羨驚呆了。

那隻黃花母在藍忘機手裡咕咕直，藍忘機鄭重其事地把它送到魏無羨懷裡。魏無羨道：“什麼？”

藍忘機道：“。”

魏無羨道：“我知道是。你給我幹什麼？”

藍忘機繃著臉，道：“送你。”

“送我……好吧。”

看樣子如果魏無羨不收，他就又要生氣了。魏無羨接了那隻，道：“藍湛，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這是有主人的。你這。”

堂堂仙門名士含君，如果傳出去被人家知道他喝醉了就會出去人家養的……不敢想象。

可這個時候的藍忘機只聽他聽的話，不聽的就統統假裝沒聽見，繼續埋頭忙活，窩裡“咯咯”、“咕咕”一片飛蛋打，慘不忍聆。

魏無羨道：“這可不是我讓你乾的。”

兩人一人抱了一隻瑟瑟發抖的母，翻出牆來，走了一段路，魏無羨還在納悶藍忘機爲何忽然要，難不想吃？忽然，他發現藍忘機烏黑的頭髮上沾了一片。

“噗”的一聲，魏無羨看不下去了。正要手幫他拿掉，誰知，藍忘機又是一個飛，掠上了一棵樹。

這棵樹長在人家的院子裡，長勢太好，枝葉出了院牆。藍忘機就坐在一樹枝上，魏無羨仰頭道：“你又怎麼了？？？”

藍忘機俯首道：“噓。”

聽到這聲，魏無羨覺得，估計他接下來要做的是和差不多的事。

只見藍忘機手，在樹梢上摘了個東西，朝下邊扔來。魏無羨一手抱著母，另一手接住，拿到手裡一看，是一顆半青不紅、圓溜溜的大棗子。

果然。完，又來棗子了！

栆這種事，魏無羨並不陌生，以前年時候還很幹，而且要拉著一幫人前呼後擁聲勢浩大地一起幹。但是如果把同夥換藍忘機，這就很讓人驚悚了。不對，不能算是同夥，藍忘機這分明就是主謀。

想到這裡，他腦中忽然白一閃。

之前在蓮花塢，他帶著藍忘機看雲夢舊地，對他講了不自己小時候的趣事，其中，就有許多諸如此類的“輝事蹟”。莫非是藍忘機聽下了，記住了，心中也躍躍試想會一番？

很有可能！

姑蘇藍氏家教甚嚴，藍忘機從小就被關在家裡讀書寫字，一言一行都按著長輩們給的標準來，從未做過這些不統的胡鬧之舉。清醒的時候不能做，所以趁醉了之後來做？

棗樹上的藍忘機出手如風，不過一會兒，便把這棵樹的棗子席捲而空，摘了個。將它們盡數裝乾坤袖裡，這才跳下樹來，打開袖子，給魏無羨展示他的“戰利品”。

看著這些圓滾滾的棗子，魏無羨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半晌，讚道：“……好好好，厲害！幹得漂亮！”

對他的讚，藍忘機安然之，拉開魏無羨的袖子，一邊把來的棗子通通倒進去，一邊道：“給你。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