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魏無羨竟難得醒得比藍忘機早。一整天裡,兩都是抖的。
那隻貘香爐又被他們抓出翻來覆去地倒騰一陣,魏無羨把它拆了開來,又原樣裝了回去,卻始終發現不了其中的奧。
魏無羨坐在書岸邊,凝神道:“不是薰香的問題,就肯定是香爐的問題沒跑了。這個東西可真了不得啊,臨其境,哪怕是共也差不多就這個效果了。你們家藏書閣沒記載過?”
藍忘機搖搖頭。
既然他搖頭了,那便是真的沒有前人記載過了。魏無羨道:“也罷,香爐效力已過,不如暫且收好,別讓人誤了。日後若是有煉大師登門拜訪,再拿出來問問好了。”
他們都以爲香爐效力已過,誰知,事竟是出乎意料。
深夜,魏無羨同藍忘機照例在靜室翻雲覆雨一場後,一齊沉沉睡。
沒過一會兒,他睜開眼,竟發現自己又躺在了藏書閣外的玉蘭花樹下。
過花枝,灑在他臉上,魏無羨瞇了瞇眼,舉手遮擋,慢吞吞地坐起。
這一次,藍忘機卻不在邊了。
魏無羨右手攏在脣邊,喊道:“藍湛!”
無人應答。魏無羨奇怪:“看來,那香爐的效用恐怕還沒過。可藍湛上哪兒去了?難道只有我一個人了香爐殘餘法力的影響?” ● ttкan● C〇
玉蘭花樹前,是一條白石小徑,一羣白抹額的姑蘇藍氏子弟三三兩兩攜書而過,似乎正要去做早課,無一人分一眼給魏無羨,仍是看不到他。魏無羨轉上藏書閣瞅了一眼,藍忘機不在裡面,無論是大的還是小的都不在裡面,於是又下樓,漫無目的地在雲深不知裡閒逛起來。
不多時,他忽然聽到兩個年低聲說話的聲音。走近之後,其中一個年的聲音竟是十分悉:“……從前沒有人在雲深不知境養的,這麼做不合規矩。”
沉默片刻,另一個年悶悶地道:“我知。但……我已作出承諾,不可背信。”
魏無羨心中一,悄悄去。果然,站在一片青青草坪上對話的,正是藍曦臣和藍忘機。
時值春日,微風陣陣,年的藍氏雙璧如鏡像中的無暇玉,皆是一素若雪,廣袖與抹額飄飄,仿若畫卷。這時的藍忘機也是十五六歲的模樣,眉宇輕蹙,似是心有煩惱。他手中抱著的,是一隻著紅鼻子的白兔。而他足邊也有一隻白兔,長耳豎起,正人立起來著他的靴子,似乎想往上爬。
藍曦臣道:“年之間的戲言,如何算得正經承諾?果真是因爲如此?”
藍忘機垂眸不語。
藍曦臣笑道:“好罷,那萬一叔父問起來了,你要同他好好解釋。這些日子來,你花費在它們上的時間,略多了些。”
藍忘機肅然點頭,道:“多謝兄長。”頓了頓,他補充道:“……不會影響課業。”
藍曦臣道:“我知忘機你不會。不過,萬萬不可告訴叔父這是誰送你養的。否則他大發雷霆,無論如何也會讓你把它們送出去的。”
聞言,藍忘機似乎把懷裡的兔子抱得更了一點。藍曦臣笑了笑,舉起一手,指尖弄了弄那白兔的紅鼻尖,施施然而去。
待他走後,藍忘機若有所思地站了一會兒,那隻白兔在他臂彎裡不時甩一甩耳朵,一副愜意十足的模樣。足邊那隻得越發急切,藍忘機低頭看了一眼,彎腰把它也抱了起來,將兩隻白兔都放在臂彎裡,輕輕,手上作是與神截然不同的輕。
魏無羨看得心難耐,從樹後走了出來,想離小藍忘機更近一些。誰知,藍忘機懷中白兔手,周氣場驟變,猛地回首,看清來人是誰,才凜冽了一瞬的目立即怔住了:“……你?!”
他驚,魏無羨比他更驚,奇道:“你看得到我?”
這可真真奇了怪了。照理說,在夢境之中的人是看不到他本人的纔對。可藍忘機卻仍是注視著他,道:“我自然看得到。你是……魏嬰?”
面前這個青年,瞧上去二十有餘,絕對不止十五歲,可他又確確實實和魏無羨長著同一張臉。藍忘機難以斷定來人份,警惕不已,若他此刻佩著劍,避塵大約早已出鞘了。魏無羨反應極快,立刻正道:“是我啊!”
他如此回答,藍忘機神更警惕了,反而倒退兩步。魏無羨一副傷的表和口吻,道:“藍湛,我費盡千辛萬苦纔回來找到你,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藍忘機道:“你……當真是魏嬰?”
魏無羨道:“自然。”
藍忘機道:“爲何你樣貌有異?”
魏無羨道:“這說來可就話長了。其實是這樣,我的確是魏無羨,不過是七年之後的魏無羨。七年之後的我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法寶,可以穿梭時空回到過去,我正在仔細研究,結果一不小心了一下,這不就回來了!”
這番說辭荒唐得近乎兒戲,藍忘機冷聲道:“如何證明?”
魏無羨道:“你想怎麼證明?關於你的事,我全都知道。方纔你懷裡抱的兔子,還有腳邊那隻,不就是我送的?當時收的那麼不甘心,現在你哥哥讓你不養你還不願意了。是不是喜歡上啦?”
聞言,藍忘機神微變,言又止,道:“我……”
魏無羨又朝他走了兩步,張開雙臂,笑瞇瞇地道:“你怎麼了?害了?”
見他行爲詭異,藍忘機如臨大敵,滿臉戒備,一連倒退數步。魏無羨好久沒見到對他這般態度的藍忘機了,心中捧腹,面上佯怒:“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躲什麼?好你個藍湛,跟我做了十年夫妻,翻臉就不認人!”
此句一出,藍忘機一張如冰似雪的俊臉龐,瞬間裂了。
他道:
“你……我?”
“……十年?”
“……夫妻?!”
六個字,艱難坎坷地分了數段,才盡數說出。魏無羨狀似恍然大悟道:“哦,我忘了,現在你還不知道呢。算算這個時間,我們好像纔剛認識不久?我是不是才從雲深不知離開?沒關係,我先悄悄地告訴你好了,再過幾年,我們馬上就會變道啦。”
藍忘機:“……道?”
魏無羨得意洋洋地道:“是啊!要天天雙修的那種。三六聘明正娶,我們還拜過天地的。”
藍忘機氣得口微微起伏,半晌,齒間蹦出幾個字:“……胡說八道!”
魏無羨道:“我再多說兩句你就知道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了。你睡覺的時候喜歡摟著我,而且還一定要把我抱在上,不然就睡不著;你每次親我都要親好長時間,結束的時候喜歡輕輕咬一下我再分開;哦對了,你在幹別的某件事的時候也很喜歡咬我,我上從……”
從“摟著我”一句開始,藍忘機的表便不忍卒看了,越往後越劇烈,他像是恨不得捂住自己雙耳隔絕這些污言穢語纔好,一掌拍去,道:“胡說八道!”
魏無羨閃躲開,道:“又是胡說八道,換個詞啦!況且你怎麼知道我是胡說八道?難道你不是這樣嗎?”
藍忘機一字一句道:“我……又沒親過……我如何能知我……的時候喜歡怎麼樣!”
魏無羨想了想,道:“也對,你這個年紀還從沒親過人呢,自然不知道自己親人的時候喜歡怎麼樣了。要不你現在試試?”
“……”藍忘機被他氣得連召集門生前來捉拿這可疑之人都忘了,連連出手,直取他脈門。可他這時年歲尚輕,魏無羨手比他快多了,輕鬆避過,尚有閒暇,瞅準個空子,在他手臂某一,藍忘機作一滯,趁此機會,魏無羨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
親完之後,魏無羨便放開了藍忘機的手臂,鬆了鉗制。
可藍忘機已怔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來,整個人都呆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魏無羨從夢中笑醒了。
他笑得太用力,險些從榻上滾落下來,好在藍忘機手臂一直箍著他的腰。他這麼一笑,醒來後尤自渾抖,抖得藍忘機也自沉睡中醒來,兩人一齊坐起。
藍忘機低頭,出一手,輕輕按太,道:“方纔,我……”
魏無羨接下去道:“方纔,你是不是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在十五歲的時候,遇到二十多歲的我了?”
“……”藍忘機定定著他,道:“那香爐。”
魏無羨點頭,道:“我原以爲我那香爐的殘餘影響更重纔會夢,誰知道其實是你的影響更重。”
今夜況,與上次不同。方纔那夢境中的年藍湛,便是藍忘機本人所化。
做夢的人往往不知道自己在做夢,所以,夢中的藍忘機當真以爲自己只有十五歲。原本是個一本正經的夢,早讀散步養兔子,卻被潛他夢境中搗的魏無羨撞上了,抓住了就是好一頓調戲。
魏無羨道:“我不行了,藍湛,你抱著兔子不撒手,生怕你哥哥叔父不讓你養的樣子,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藍忘機無奈道:“……夜深,笑聲勿要驚擾他人。”
魏無羨道:“咱們天天夜裡的靜還小嘛?你幹什麼醒這麼早?你再醒遲一點,我就把你拖到你家後山去幹壞事了,給十五歲的小藍二哥哥開開葷,哈哈哈哈……”
藍忘機看著他在旁翻來滾去,終是沒說出話來。定定端坐一陣,忽然手,一把按住魏無羨,欺了上去。
二人本以爲,第二晚過後,香爐的法力總該消散了。誰知,第三夜,魏無羨又在藍忘機的夢裡醒來了。
他一黑,閒閒地走在雲深不只的白石小徑上,陳的紅穗子隨步履一一,不多時,一陣瑯瑯書聲飄來。
那方向是蘭室。魏無羨大搖大擺走到室外,果然見數名藍氏子弟在晚讀,藍啓仁不在,負責監督的還是藍忘機。
今夜夢裡的藍忘機仍舊是年模樣,不過與魏無羨在屠戮玄武底見到的差不多大,約莫十七八歲,眉目俊雅,已有名士之姿,卻仍帶著一年人的青之氣。端坐堂前,聚會神。有人讀書有疑,上前來問,他淡淡掃一眼,即刻便能解答,肅然神與那青之氣形強烈反差。
魏無羨斜斜靠在蘭室外的柱子上,看了一會兒,悄無聲息地飛上了屋檐,將陳送到脣邊。
蘭室,藍忘機微微一怔。一名年問道:“公子,何事?”
藍忘機道:“誰在此時吹笛?”
衆年面面相覷。須臾,一人道:“並未聽到笛聲?”
聞言,藍忘機神微凜,起扶劍出門,恰逢魏無羨收了笛子,縱一躍,輕輕巧巧地落在另一屋檐上。
藍忘機覺察異,低聲喝道:“來者何人!”
魏無羨舌底溜出兩聲清越的哨子,聲音已在數十丈之外,笑道:“是你夫君!”
聽到這個聲音,藍忘機臉一變,不確定地道:“魏嬰?”
魏無羨不答,藍忘機出背上避塵,追了上去。幾個橫飛縱躍,魏無羨已落在雲深不知高高的圍牆上,踩著一片黛瓦站起來。藍忘機也在他對面不到二丈之落下,避塵斜持在手,抹額、袖、袂在夜風中烈烈翻飛,仙氣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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