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今年出了太多事，還有很多事懸而未決，三爺卻不想委屈了小暖。送小暖回府后，三爺回宮參加宴，看建隆帝李皇后裝了一個多時辰的帝后和睦后，趕在子時之前快馬回府。

雖是憂外患，但京城的除夕依舊家家掛起大紅的燈籠，換了嶄新的對聯，期盼來年五谷登、天下太平。這個時辰，除了永寧和長清等繁華街道外，他已無人聲，家家戶戶關門守歲。

三爺騎馬穿行于這樣寧靜的街道，便顯得尤為引人注目。當他將要到長寧街時，兩個舉火把持刀的人橫在街口，例行檢查。

三爺拉馬，舉火把的人便大聲道，“咱們是五城兵馬司的巡城兵，您是哪位，從哪來到哪去，可有令牌？”

聽了這話三爺不生氣，冷清的眸子里出些許滿意。因為這些人是他讓盧正岐安排的，防著有人趁夜鬧事。

還不待三爺說話，旁邊便跑出來一個橫寬的影，球一樣的極快地滾到三爺邊，“快讓開，瞎了你們的狗眼，連晟王爺的馬也敢攔！”

他們哪知道這是晟王啊！兩個兵嚇得手中的火把落地，雙膝跪地連連磕頭，“小的們有眼無珠，請王爺恕罪。”

“起來吧。”

跪在地上的兵不知如何是好。聽到晟王聲音雖然冷，卻沒什麼怒氣，橫寬的柴智歲連忙吆喝道，“還不快起來，耽誤了晟王的大事，咱們可吃罪不起。”

兩個小兵連忙跪爬到一邊，三爺騎馬到他們前，聲音略溫和，“干得不錯，若是我大周兵都如你們這般，何愁天下不太平。”

兩個兵抬頭，借著地上的火把，見恍若天神的晟王手中金一閃，兩人手中便多了點東西，低頭一看，竟是櫻桃大的金珠！

兩人喜出外，連連叩謝。

“柴智歲。”

柴智歲立刻將眼珠自金珠子上拔到三爺的馬眼睛上，抬頭看晟王?他沒那膽子，怕自己一個眼神讓晟王不滿意，劍把他剁了，“屬下在，王爺您吩咐。”

他現在算是五城兵馬司的小，在晟王面前自稱屬下倒也中規中矩。

“你負責這條巷子？”三爺平靜地問。

柴智歲連忙道，“還有西邊那條，都是屬下負責。有事兒您吩咐。”

承平王府雖然敗落了，但賀王若真有心提攜，柴智歲也不至于在五城兵馬司待了兩年多還不得提拔。所幸這柴智歲雖沒什麼本事，但這些年吃了教訓，在五城兵馬司倒也混得開，活得還不錯。

這胖子以前是京城三爺看著最不順眼的，不想承平王府敗落后，他竟了賀王一支中，三爺看著最順眼的一個，“就這樣守著，不放過一個可疑之人。若有人仗著份不服管教，亮這塊牌子，將其直接押回去。”

柴智歲抬手接住晟王扔過來的令牌，抬起頭，臉上的哆哆嗦得跟撣子一樣，“屬下，屬下……”

好齊整的三爺見到他這一臉，恨不得拔劍給他削干凈。干脆眼不見心不煩，一夾馬肚子橫穿兩條熱鬧的街道，回了王府。

嘉木堂的臥房，睡得正香的小暖到臉上一片溫暖。轉了個頭，溫暖隨之而來。半睡半醒之間小暖嘟囔道，“大黃，睡覺！”

就這四個字，功將三爺眼中的化作了冰渣子。第六極強的小暖立刻醒了，張開眼見到三爺冷冰冰的眼神兒，幾乎是下意識地角往兩邊一拉，出大黃式的笑，“三爺，您回來了？”

三爺沉默。

小暖討好地拉抬起手臂環住他的脖子，聲音的，“冷不冷，快進來吧，被窩里可暖和了。”

看來自己與親熱得還不夠多，才會讓自己時，第一時間想到大黃。等皇祖母的孝期過后，一定得把扳過來。

小暖被三爺這骨的眼神看得頭皮發麻，當他抬手掀自己的被子時，小暖嚇得抓住他的手，弱弱地提醒，“五個多月了。”

“嗯。”三爺繼續掀。

“守制呢……”

“嗯。”

三爺已經把溫暖的棉被掀開了，抬手給……穿，“快子時了呃，起來守歲。”

小暖……糗了。

“被窩里守行嗎？”

“你說呢？”

“……不行。”

小暖乖乖穿上裳，由著三爺將抱到窗下的長榻上看著燭火守歲。三爺將圈在自己懷里，看著燭臺上被燒卷了的燈芯。

小暖抬頭著他專注的神，輕聲問道，“三爺，往年你也是這樣守歲麼？”

三爺垂眸，用目籠住的小臉，“在書房，或者在皇宮里。”

他是在書房里忙碌到子時，就算守歲了。小暖把小腦袋在他的脖子上，“我不知道你能趕回來，所以沒準備。明年咱們準備一桌好吃的，帶著孩子一起守歲。”

三爺笑了，“明年這時孩子也不過是六七個月，如何守歲？”

小暖眼睛一橫，故意兇地道，“睡著了也得醒，爹娘都守著呢，他們怎麼能睡。”

“言之有理。”

小暖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又看不到沙，不曉得此時離著子時還有多久，便想跟他聊聊今天宮里發生的事兒，“我仔細把今天的安生的事推敲了一遍，發現了一些問題。我覺得今天永福宮里那場……”

三爺抬手指，住的，“守歲，不說這些，只說你我，只說喜慶，來年。”

小暖點頭咬了咬，想說兩句的話又說不出口，干脆抬頭，親了親他的下。

三爺明白的心意，也低頭親了親，許諾道，“自此之后，我與你一同守歲到白頭。”

小暖用力點頭，“我……”

“啪，啪，啪！”小暖的話還沒說出口，院外便想起噼里啪啦地鞭炮聲。

壬寅虎年子時到了，三爺抬手捂住的耳朵，目盯著被竹映紅的窗戶。今年是嘉和八年，也將是這個年號的最后一年！

竹聲落后，三爺帶著小暖到了嘉木堂外，王府的侍衛、仆從和丫鬟們齊刷刷地跪倒，拜年。

三爺了起，說了幾句鼓舞人心的話又發了賞，才帶著小暖回到房中，給了一袋金珠子做歲錢。

小暖捧著金珠眉開眼笑，財神爺賜金珠，這可是發大財的好兆頭！

雖說小暖不用進宮拜年，但三爺還是要去的。送了三爺出門后，小暖又睡了個回籠覺，睡醒時玄舞給送上一個大消息：

永福宮的朱榮昨夜掉進花園的池子里，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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