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鬆

在永和宮坐著坐著，李薇也找到覺了。

怎麼說這也是件臉的事。一側福晉，能跟一群福晉坐在一起，頂頭上司還就坐在前面兩步遠。

靠著不在福晉眼前塌臺的信念，非常快的適應了在永和宮的新位置。

完氏除了第一天說了兩句不鹹不淡的話以外，之後幾天裡再也沒有說什麼出格的話，兩人本來就普普通通的，除了聊聊天氣，不說話時也不覺得尷尬。

最主要的是所有坐在這裡的人都是順著德妃的話題來聊的，笑時，大家一起笑，歎一口氣，所有人都會低頭垂目。

李薇發覺更像個擺設，德妃會把放在這裡是為了表達對熱河這件事的態度。

其實，回京後也沒有見過多外人，外面的反應更多的是靠孩子們的描述。親會後才明白，還是有很多人認為四爺確實失寵了。至於皇上兩次傳旨給四爺，今年過年還特意派騾車去接四爺的事他們統統視而不見。

就是一門心思的認為四爺失寵了，就是失寵了。

德妃大概是有點煩了。乾脆就強的對所有人表示：四爺沒失寵，他真的在熱河生病了。

九洲清晏裡，李薇跟四爺學在永和宮的事。門外大雪紛飛，屋裡暖意融融。

地上的火盆裡埋著紅薯和栗子，上面還架了個鐵架，烤著饅頭。

濃濃的甜香彌漫在屋子裡。

“好多人看我的時候就好像我很可憐一樣。”無奈的說，又不能追著每一個人解釋他們爺沒事。

四爺只是笑，他在暢春園裡也一樣。皇上有意讓那天的話傳出來，傳著傳著就走樣了。有說他把乾清宮的金磚給磕裂了，還說他把頭給磕破了，流了皇上一腳，等等。

娘娘一向跟皇上一至，一表態，想必能不人暗中扼腕了。

想到這個就他得意。

饅頭翻了個個，烤得兩面金黃了，拿下來先沾上芝麻醬，再沾白糖，跟他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

吃完四爺拍拍手，道：“等過完年就輕鬆了。”

時間很快過去，轉眼就是十五了。園子裡也點起了數百盞燈籠，孩子們在園子裡痛快遊戲，都快玩瘋了。

可見是都憋狠了。

李薇也湊趣，學漫畫裡看過的遊戲。人拿綿線穿過蘋果，吊在高，他們背著手跳著去咬蘋果，還讓他們一起玩老鷹抓小，弘暉當老母，弘昐當老鷹，兩撥人在九洲清晏前的空地前玩得尖聲能震破天。

到最後額爾赫的嗓子都喊啞了，不得不喝上好幾天的潤茶。

四爺得了好幾盞宮裡賞的燈籠。除了德妃賞的，還有皇上賞的。李薇也得了一盞德妃賞的荷花燈。

這可是多年以來頭一回。

雖然園子裡也有不荷花燈，未必就沒有比這個更緻好看的。還是覺得這盞最特別。玩過一夜後就待玉瓶們小心收起。

“不過娘娘賞的一盞燈，就你高興這樣？”四爺笑道。

過了年他就輕鬆了，其實這時他的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白大夫都說不必再忌口了。但他就是打著‘養病’的旗號不肯出園子。

“難得嘛，再說宮裡出來的都人稀罕。”得了這盞荷花燈，掛在屋簷下的那一晚上，玉瓶不但特意找了個小丫頭過來看著，免得人壞了，還是有不人特意過來看的。

所以看，不是一個人稀罕這東西。

四爺放下手裡的棋譜，蘇培盛：“去把爺得的燈給你李主子搬去。”

“不用，不用！”馬上說，站起來還想攔住蘇培盛。結果這傢伙太溜，一閃就出去辦差了。

回想求他把話收回去，結果看他一本正經的在擺棋譜，好像有鬼一樣笑。

等看到蘇培盛人抬過來的十幾個箱子後就明白了。

四爺從小到大每年不知道有多燈都是賞的，這東西賞了也只能掛一年，第二年又有新的，舊的只好放在箱子裡落灰。

正好全都抬給了。

蘇培盛汗道：“這些是當時帶過來的，府裡還有。”他去庫房裡把這些東西翻出來也是廢了老鼻子勁了！

李薇咬牙：“謝爺的賞。”這些就算是理品，也是高檔貨！然後就玉瓶把裡面的燈拿出來用。

不說玉瓶，連蘇培盛都怔住了。

等回到九洲清晏，跟四爺說：“反正屋裡點什麼燈都是點，我就用那些燈了。”言罷端端正正的給他行了個禮道謝。

四爺大笑，指著說：“好，本想將你一軍，倒你把爺給將了！”說完放下手裡的手，要跟回桃花塢去看看。

桃花塢裡，玉瓶正帶著人掛燈。主子發了話，再奇怪們也要照辦。

只是這些燈多數都是賜宮制，上頭都有，還有制燈師傅的印跡。能皇上和娘娘專門用來賞人的都是好燈，們掛燈時個個都小心翼翼，心驚膽戰的。

為了掛得好看，又不會妨礙到屋裡的擺設，玉瓶和趙全保也是絞盡腦。

四爺過來時一屋子人都糟糟的。

李薇雖然是突發奇想，但越想越覺得這一招不錯。這不就是落地燈和吊燈嗎？還都很。

宮燈是各種材質的都有，最多的是絹的，有數幾個是琉璃的，也有紙制的，這種看過後都好好收起來了。

四爺也是看過後發現這麼著用燈不算壞。

“你也是錯有錯著。”他笑著對說。

“我早就這麼想了。”道，拉著不相信的他去書房，鋪紙磨墨，一口氣花了好幾個落地燈和吊燈的樣子。

四爺看了道：“這麼著是很好，但都用宮燈就太鬧了，留幾盞下來不錯。只是掛這麼高，容易燎到帳幔和房梁。”他讓開，取筆親自給畫了好幾個木燈架，上面自有銅勾子好掛燈。

為了避免燈著了引起禍事，銅勾子都出去一臂長左右。

看了心，畫了一個大的，出八角，各掛著一盞燈，說是能擺在大堂屋一類大屋子的中央。既不會礙事，也能照亮。

四爺贊許道：“這個好。”

之後幾日，他又改了好幾次，還給孩子們讀書的梧桐院也用上了。因為他也發現燈點得高些，能照得更亮點兒。

躲進小樓一統，關他春夏與秋冬。

這話用來形容四爺雖然不大合適，但在眼中，他確實是在‘躲事’。那天他從宮裡回來後跟說的話，事後慢慢品出一味兒來。

皇上不想殺太子，但又不願意出意思，免得人誤會，用力過猛再廢不太子了。所以乾脆四爺出來使力氣，好把這快跑偏的方向盤拉回來一點點。

這明顯是個坑。

四爺不樂意跳，只好消極怠工。

反正他也病好了，春天也來了，他又開始拉著逛園子，寫詩，然後給皇上寫請安摺子。父子兩人一個住圓明園，一個住暢春園，明明挨著，卻天天拿摺子來聯絡。

四爺都是連篇累牘好幾千字，能寫上**頁。皇上偶爾回得多一些，最多五百字就打住了。

不過兩人抒發的套路是一樣的。

四爺說春天！花！湖！皇阿瑪賞了我這麼好的園子，天天都逛不膩，從白天逛到夜晚，每一天看到的景都是不同的，就算是同一株花，昨天的樣子也與今天不同。這一切都讓我更加到皇阿瑪的聖恩，父如山，不由得激涕零。

皇上回：知道你喜歡我就放心了。

四爺說皇上賜下的太醫十分高明，開的方子都十分管用，吃了藥也覺一天比一天輕鬆了。想起這都是皇阿瑪的恩賜，當兒子的不知如何報答才好。兒子生病後才到健康是最偉大的財富（這句話是跟學的！），願皇阿瑪龍康健，如果有病魔，兒子願意替皇阿瑪承擔，以保皇阿瑪之萬全。

皇上回：我這裡一切都好，就是最近有些頭疼，夜眠多夢，太醫說是上火，不過問題並不大。做阿瑪的都希孩子能平安喜樂，你早些養好，就能早些替朕分憂了。

父子二人鴻燕往來，書信寄，來回十多天后，四爺也不見膩。難得的是皇上也沒膩，就這麼跟自己的四兒子玩遊戲。

四爺並不忌諱看這個，就捧著當小說看了。皇上多數都是批在四爺的摺子下方，寥寥數筆卻有點晴之效。

至皇上就表達了‘別躲在園子裡了，快出山’的意思。

四爺也不能再躲了，不但他出山，連帶一園子的人都要出山了。李薇就很快接到了田氏的帖子。

到了三爺府上，田氏過了個年反倒瘦了些，拉著坐下就笑著打量：“你看著倒是胖了。”

李薇了下臉，為了給四爺補，他吃什麼都陪著吃，他一天六頓，也一天六頓。不胖就沒天理了。

“過年嘛。”笑，“你倒是瘦了。”

田氏擺了下手，歎道：“過年就我們娘幾個在府裡過的，福晉倒是被我們爺接到園子裡樂了幾天，你說我還能吃得下什麼啊。”

田氏是看穿了，什麼都不如名份重要。這幾年三爺待和福晉是差不多的，可遇上事的時候，還是福晉要重上幾分。

看李氏這白裡紅的小臉，以往還會嫉妒，現在倒覺得大家都是半斤八兩了。

李薇端茶就口，心道又一個同的。都說是四爺沒事，皇上跟他們四爺可好了，天天寫摺子玩。

“你還不知道吧？直郡王家如今有三輛朱車了。”田氏重整神說起了八卦。

李薇下意識道：“直郡王納側福晉了？”直王福晉病了也有好幾年了，府上一直是幾個孩流挑大樑。外面都說直郡王早就該納個側福晉進府了，省得跟現在似的，隔兩年，直王府上走的人就換了一個。

田氏搖頭，有些歎的說：“都說新覺羅專出癡種子，依我看咱們直郡王就是了。直王福晉病這個樣子，他還能不外心。”

“乘朱車的不是什麼側福晉，是直郡王的小兒。阿瑪也給求了個縣君的封號，連著他們家三格格，這不是就兩個縣君了？直王大兒還是郡王妃呢。”田氏嘖嘖，“虧得直王兒多，要是現在都給兒子把爵位要回來了，直王家一站出去可風了。”

李薇也是後知後覺了，回來跟四爺說的時候才知道，直王最近是真的抖起來了。

“直郡王……”想起這個大哥直四爺皺眉，“我在皇上那裡倒是沒到他。就是聽說他去給皇上祈福了，要跪經九天。”

四爺去暢春園見皇上，本來就提著心怕遇上這個大哥。直郡王近來脾氣見漲，已經不太講理了。在皇上面前他要是犯了渾，他可真沒辦法。

李薇叉起一牙蘋果喂他，一人一口玩甜。

道：“你寫摺子，他跪經，還是你佔便宜了。出力小，在皇上那邊得的意思卻差不多。”

四爺這麼一說，心裡痛快點了。他倒是想一口氣把皇上邊的人都按下去呢，可這就是異想天開了。

其實直郡王目前走的是條死路，他看得清清楚楚的。

“算了，爺先不跟他計較吧。”他轉口說起了別的，“自從我回來，還沒去看過十三。他那府裡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改天你去一趟吧。”

“得令。”李薇把最後兩口都塞給他，順手把盤子遞給蘇培盛。

四爺兩腮鼓鼓，虛點兩下。是有空就往他裡塞東西，好像不把他喂胖就不甘心似的。

蘇培盛拿著盤子出去，一把塞給看到他‘親手’拿空盤子就眼珠快掉出來的小太監。跟著就一眼看到遠遠過來一行人，打頭那個就是劉寶泉的徒弟小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