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盛出去一趟回來還帶回一罐粥，四爺放下筷子道：“盛上來一碗。”他知道這一定是素素給的。想必是以為他會回去吃。

蘇培盛看過是什麼粥，盛的時候就刻意只盛了一碗七分滿。

結果四爺接過去，雖然皺眉還是喝完了。喝完道：“再盛一碗。”

他連喝三碗，跟喝藥似的，喝完才繼續拿起筷子吃飯。只是碗再小，三碗粥還是極占地方的。他又是習慣養只吃七、八分飽的。等他放下筷子，殿一起用膳的顧儼等人也都趕放筷子了。

四爺笑道：“倒你們也跟著吃不好了，下回讓你們下去吃，自在點。”

顧儼等人都呵呵，戴鐸剛才是看見那罐子是蘇培盛從後面提進來的。後面住的是貴主兒，這東西是誰送的就不言而喻了。最讓他想不到的是，萬歲明顯不大喜歡碗裡的湯羹，但還是堅持連用三碗。

這份重真是他瞠目結舌啊。

三碗粥一泡尿就沒了，酉時過半用的晚膳，不到亥時，四爺這肚子就有些了。

他這段日子都是忙起來不知飽的，有時過了飯點很長時間都沒覺。難得肚子一回，他也歎是黃升的藥方開得好，還是素素那碗粥？

肚子起來是有些折磨人的，四爺一時這思緒就接不上了，不得不放下筆道：“都出去散散吧，也忙了差不多有兩個時辰了。”

戴鐸等人都是他不停，沒人敢停。萬歲都沒說累呢，你能說累？一聽這話紛紛起，戴鐸剛才用膳時吃得菜多，有點鹹，下來就喝了不水，肚子裡正憋著一泡尿呢，於是頭一個跑出去。

四爺一怔，笑道：“真是……難不朕連方便都不你們方便了？”

顧儼打圓場：“適才看到仲益用了好幾碗茶，怕是茶催的。”

幾人一通笑，四爺擺手：“都去，都去，一會兒再回來。”眾人這才告退。

四爺也起，蘇培盛看他往後面走，趕跟上。

東五間裡，李薇還沒睡，正在編雍正錢。聽到外面的腳步聲，剛要起來四爺就進來了。

他看坐在榻上，邊一大串黃燦燦的雍正錢，一邊說：“不用起來了。”一邊過來看在幹什麼。

銅錢皆用紅繩串起，五枚一個結，像麥穗一樣中間結一，再一穗穗的編一大。

四爺笑道：“你這是真要編一串一百枚的？”

“好看吧？”道，“回頭掛牆上。”

四爺搖頭笑不說話，一百枚錢串起來掛牆上，什麼釘子掛得住？難道往房梁上掛？

只好他來給想辦法了，不然的編出來了，掛不起來不是掃興嗎？

“你這會兒回來是忙完了？”李薇很驚訝啊，看看表才十點，以前都是不到十二點看不到他的人的。

四爺道：“就是回來看看你。”他坐下後，就著擺在炕桌上的點心吃了兩塊。

李薇看著他，以前點心很有主吃的。這裡的花哨多，他不喜歡。

讓人把新煮好的茶倒一杯來，看他一會兒就吃了幾塊了，道：“要不給你下碗拌面？”

四爺搖搖頭，幾塊點心就掂著了，道：“才用過膳，點心就夠了。”

點心有六種，他挑的是甜鹹餡的花生和山楂烏梅餡的糯米糕。李薇看他只吃這兩種，心道還是點心的品種不夠富。主要是這位爺一般也不拿點心當回事，他是喜歡吃什麼，能一口氣喜歡好幾年的。

在府裡有蘇培盛照顧，養心殿那裡大概不太方便？

以後要不要往那邊送些點心？

第二天，李薇閑了特意讓趙全保去找劉寶泉，說‘想嘗嘗養心殿那邊的點心’。然後送來的點心就完全明白了。

荷花、花、千層……

為了最大的保持形狀和口，這些點心都是油炸的。四爺雖然不是一定不吃油炸，但擺出來一水的油炸，他就肯定沒胃口了。

像吃的那種綿綿的糯米糕就因為形狀不好保持，膳房的人怕送上去哪哪兒形狀不被問罪，所以是從來不送滴。

那就送吧。從這邊送，四爺總不會問個點心形狀不完整的欺君之罪。

隔不幾日，李薇就接到一份制行事曆。上書皇后某年月日，某日某刻由神武門進宮，需要在某刻到某接駕。

問弘昐和額爾赫等人，也都拿到一份行事曆，通知他們幾時到什麼地方等著迎接皇后。

這東西是好的。李薇看著行事曆上標注的時間，到了以後大概等不了一刻鐘就能見著皇后駕了。這樣也省得在那邊站太久。

但沒等準備好，四爺又接著下了道口諭，道皇后一路辛苦，他這邊正事忙得不開，就不在宮門外玩什麼花哨了，讓直接進宮，貴妃等在長春宮拜見。

這下連等的功夫都不用了。

李薇直接在翊坤宮等著，聽完禮炮聲響過，又等了兩刻鐘才等到長春宮傳過來話：皇后安頓好了，爾等可以前來拜見。

拜見過程比想得還要迅速：因為皇后還要去拜見萬歲。所以沒時間跟們說太多。

李薇到場後帶著人進殿，拜完出來總共也沒用完一刻鐘。

前腳離開長春宮，後腳就看到皇后帶著人匆匆去養心殿了。

李薇回翊坤宮換服，想回養心殿又怕跟皇后走一個對臉。讓趙全保去看看，皇后拜完四爺沒有。

趙全保回來道：“皇后沒進養心殿，就在外面大禮參拜後就回長春宮了。”餘下的他也打聽不出來了，不過他也不是白在養心殿混了這段日子的，湊近小聲說：“奴才聽說，是萬歲太忙，顧不上見皇后。”

忙是真忙，估計養心殿裡現在還有一堆人呢。

李薇想想他登基前都沒停工一天，登基後第二天淩晨三點就去上班，這麼說……不見皇后也不算特別出奇。

就是想想住在東五間，這樣一來只怕皇后未必會相信這番話啊。

李薇猶豫要不要這會兒先別回養心殿？

正想著，張起麟過來道：“萬歲奴才來瞧瞧，想著您是不是被什麼事絆住了。”

突然就有種被四爺看穿的覺。

不過張起麟都來請了，也只好現在就隨他回養心殿去。

養心殿前殿，張起麟回來覆命，見萬歲正跟人說話就站在一旁。

四爺忙完手裡的事，讓他們這就去頒旨，回正準備再拿一本摺子，蘇培盛悄悄過來說：“萬歲爺，到用午膳的點兒了。”

行事曆上寫著呢。

四爺恍然，這才看了眼時間，放下手裡的摺子道：“這麼快啊。”

他起離座了個懶腰，只覺得腰背肩臂都是僵的。殿上眾人也都紛紛放下筆。

他道：“都去用膳吧。”跟著搖頭笑著說，“這行事曆還真有意思。”

說完讓蘇培盛把行事曆拿過來看，今天上午事辦得極順，午膳就多出一刻鐘來。

陪素素用吧，也看看弘昤。

他這麼想著就往後殿去。

東五間裡，李薇正在看著人收拾東西。皇后回長春宮後好像是立刻就把給各人的賞賜送來了，是貴妃排在第一位。讓沒想到的是，賞賜沒送去翊坤宮，而是送到這裡來了。

四爺進來就看個正著，烏木的盒子上還有皇后長春宮的表記。

他怔了下：“皇后賞的？”

李薇以為他要看，就讓人眾人慢一步，結果他擺擺手說：“都收起來吧，說來接下來就是你的大事了，到那天要不要讓你娘家人進來一趟？”

“不用，讓他們進來幹什麼？”進來磕頭玩嗎？

四爺只是順口一提，沒這意思就算了。主要是今天烏拉那拉家的人想進來，特意遞了摺子，他就準了。想著要是也想，就一道準了。

兩人坐下用膳，他就看膳桌上有黃瓜炒，韭黃炒，木耳炒片。一連三盤都是炒豬瘦。

“你啊……”四爺笑著去挾菜，道：“真是個急子。什麼事都是恨不能一下子就做好。”聽太醫說豬瘦好，就不得他吃的每一口都有豬瘦，最近膳桌上只怕都是各種菜配炒豬瘦。

再看湯，冬瓜瘦湯。

四爺吃兩口想用湯就看到擺得特別顯眼的這一盆。

李薇看他拿湯碗正準備人，就看到他放下碗和筷子笑起來。

剛才那句話也是沒頭沒尾的。

冬瓜湯有什麼好笑的？

那要麼下一頓改山藥瘦湯？蓮藕瘦湯？他不喝甜湯，不然雪梨瘦湯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