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天家母子

翊坤宮裡，趙全保：“下一組。”

然後殿中站著的這六個宮退下，另外一隊再上來，在殿中排方隊以供檢閱。

李薇看了一上午的人，基本上也就是看看合不合眼緣，多剔出去那麼一兩個，然後點頭蓋章就是。

東西六宮換宮的事已經進行到最後階段了。

看過再給長春宮看，然後這些宮就可以進行職培訓，再分發到各個宮裡去。

李薇深知人都是比出來的，真把一群放一起，反而會降低們的影響力。所以給西六宮各挑選的宮都是要求中上的，氣質風度都要夠好。

不然讓四爺習慣宮們的貌度後，再一見秀就驚為天人？才不做那麼蠢的事呢。

事實上好幾個得不輸給的都被留下來了。

然後，長春宮就都給留下來了。

李薇……心裡多有些複雜。挖了一個不一定能坑到別人，更有可能坑到自己的坑。但長春宮真如所料想的那樣跳進去時，還是有些的。

四爺對長春宮的觀正在向負數前進，這時所有掛上長春宮標誌的人都會被他在心中先減去二十分的印象分。

所以這些漂亮宮可能從開始就輸在起跑線上了。

……不知道三年後選秀時，再玩這一手，長春宮會不會再上當？

或許會。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可以理解長春宮的想法。就像明知推開門後的結果可能無法接，卻有人能夠不去推那扇門。

分給東六宮的宮由長春宮的曹得意把名單送去了甯壽宮。

這場耗時將近四個月的換宮事件終於算是大致上落下了帷幕。但理應出宮的宮嬤嬤們還被關在東五所，流言就不會那麼簡單的消失。

不過現在大家已經能很輕鬆的把太妃們的舊聞當下飯菜嚼了，只要不牽扯到先帝，四爺對他們說太妃們的八卦並沒有很嚴厲的罰。

當然，缺心眼在公開的地方說了，被抓過來當典型置也只能說這人不長腦子。

私底下嘛，就連李薇都很喜歡聽玉瓶們說說又聽到了什麼新八卦。

比如良妃，生前死後都算是個可憐人。但據說在辛者庫那裡，被那裡的管事以奇貨可居小心翼翼的保護著，不但從來沒幹過活，還讓辛者庫的老嬤嬤調教，教宮規蒙語等。

流言裡說得詳細極了，說良妃一進辛者庫，紅可憐讓人心折，小小的模樣就是一副天生的人胚子。辛者庫的管事太監一見之下，說這就是當年孝獻皇后的模樣啊。

李薇發現宮裡只要說起禍水人，都拿孝獻皇后做比。就連也被私底下說跟孝獻有幾分仿佛。

然後管事太監和嬤嬤就把良妃給保護了起來，冬天不讓洗服，夏天不讓曬服，同屋的宮嫉妒了，嬤嬤就把挪出去跟嬤嬤們同住。

如此這般過了幾年，良妃漸大，此時先帝那邊平了三藩又收臺灣，選秀就暫停了幾年。宮中又冒出來了個德嬪，也是宮子出。管事太監和嬤嬤認為時機已到，就把良妃給推了出去。

他們製造了個巧合，讓良妃跟辛者庫的其他宮一道去乾清宮送服。

皎皎華，烏雲不掩。

第二天，乾清宮就來人把良妃給帶走了。從此就是一代豔妃的淒傳說。

良妃的結局不算很好，但一開始誰都不能否認是個人生贏家。

李薇腦補了好幾天，覺得良妃就像是從差生班跳到了優等班。在辛者庫裡優秀，是因為周圍的參照。當真的了後宮，周圍都是優等生了，的優勢不再明顯，反而短板卻明晃晃的出來。

宮裡惠、宜、榮等太妃的閒話就沒人敢多說，良妃的香豔卻能說出個百八十篇來。還不是因為出太低，後毫無倚仗？

聊完八卦神清氣爽，四爺這邊就讓人來喊了。

養心殿東五間裡，他問起了宮的事。

“你那宮裡怎麼一個都沒留？”他頓了下，想起素素不用新人的習慣，邊侍候的十幾年也不見換一換。只是以前侍候的大多數都讓放回家了，道：“要是還想用以前的老人，就再把們都給回來。”

整個西六宮裡，只有素素邊一個新人沒進，其他各宮都來了次大換。長春宮裡十二個宮換了八個。剩下的如恪嬪、甯嬪、汪貴人等，邊的宮也大多都是求去的。

蘇培盛把這個結果報上來時，四爺心裡已經有數了。

留在恪嬪、汪貴人等人邊的宮是見跟著這樣不寵的主子沒有出路，索趁這個機會都回了家。

長春宮雖說他不常去，但該給的臉面一分沒。做為侍候皇后的宮，不管主子有多寵，地位都在那裡擺著，落不下來。所以皇后換宮，應該是出於自己的考量。

聽蘇培盛說，皆是‘極出的’。

四爺冷笑，皇后的盤算真是讓人一眼就能看穿。

李薇道：“我這裡不著急，等玉煙們幾個回來就差不多滿了。平時有額爾赫和弘昤的人在，夠使喚。”

這話真不假，侍候弘昤的有小三十呢，只有使不完的。

新宮進宮後，接著就是要給們做新服。這種事倒是不用特意找針線房的人，只要點齊布料針線等發下去，讓宮們自己做就行了。

這些事現在都是長春宮的活兒，李薇突然發現現在無比的輕閒下來了。

除了每天在翊坤宮和養心殿來回兩次外，就剩下看戲本子這一個活兒了。宮裡的生活漸漸變得跟圓明園一樣，開始習慣了。

初宮的不安與忐忑都開始遠離了。

當趙全保來通知永壽宮已經佈置好了，問什麼時候搬過去時，也只是待他們現在就開始搬吧，等天熱了就不好幹活了。

今年的夏天來得格外早。

五月初，這天就熱得跟三伏一樣了。偏偏宮裡規矩大，先帝在去世前的那幾年裡都怯寒喜熱，所以宮裡侍候的一時半刻都沒想起來給養心殿送冰。

李薇發現四爺中午也過去時，才知道他中午特意回來一趟就是為了換下汗的服。

……他現在還穿著葛綢，裡面還要加一層裡。

這是標準捂痱子的啊。

葛綢的厚度，大概就像帆布或牛仔外套，有在二十八、九度時穿一件長袖針織打底還不算，再加一件加長款風的嗎？這不是捂痱子是什麼？

李薇一看到那件後面的葛綢服，就讓人給他把夏天的蔥青素紗袍子找出來送進去了。

四爺一看這一，穿到上就是一輕。

他出來笑道：“忘了讓他們換服了，還是這一好。”

等他下午去前殿被張廷玉他們看到後，第二天他們也都換了薄服。四爺才恍然大悟，對笑道：“朕不換，他們也不敢換，倒讓他們陪著朕穿了這麼長時間的厚服。”

他乾脆就定下來，五月初就可以換夏裝了。朝中，宮裡，大臣宮太監們都開始齊刷刷的換了服。

主子們自然不在此列。李薇去甯壽宮時，太后就還穿著厚綢的服，隔不幾日居然還著涼了。

太后笑著說：“在宮裡住了一輩子了，沒想到現在才覺得宮裡涼。”

李薇驚覺，太后這半年來特別顯老。

太后告病，四爺當然要日夜侍疾。然後停了甯壽宮的請安牌子，讓宮裡的人都別來打擾太后修養。

李薇覺得其實他比別人更折騰太后。

每天早上，他要去侍候太后喝藥，關切一番太后昨夜歇得如何，然後再趕回養心殿上班。晚上，他再去侍候太后喝藥、安歇，等太后睡著了再回來。

這就意味著太后早上要穿戴整齊（至不能頭不梳，臉不洗）的等他，連個懶覺都不能睡。

晚上也要等他來了之後，喝完藥說完話，再三請他回宮休息（未果），然後再睡。

總之，一天折騰兩回。

皇帝兒子的孝心也不好啊。

太后這樣，外人去了是打擾，皇后和李薇不去就是不孝了。

所以每天都是四爺前腳走，皇后和李薇已經到甯壽宮了，恭請皇上萬歲安心去上班吧，們會好好的侍候太后的。

晚上，四爺來的時候皇后和李薇肯定都還沒走，等四爺折騰完了他們三個再一塊走。

煎熬，這對太后來說絕對是煎熬。

李薇看著皇后坐在太后榻前，用平靜舒緩的聲音，溫的給太后念經書（……）。

這種消遣活真的沒問題？

李薇反正就是坐在另一邊含笑當壁花。不需要去念這個經，這個孝心是皇后在盡。也不會去爭，真覺得聽念經不會讓太后覺好一點。

太后支著頭聽完兩章後，就漸漸睡了。

皇后的聲音不由得放輕，方姑姑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輕聲道：“娘娘睡了。”

皇后點點頭，放下經書，替太后掖掖被角，然後示意李薇跟一起退下，不要打擾太后休息。

李薇表示理解，從善如流的跟在皇后後出來了。

皇后還要囑咐侍候太后的宮小心照顧，這才帶著去了甯壽宮的偏殿。

李薇深深的覺得太后絕對是在裝睡，對皇后和，太后不用像對四爺那樣，非要從頭陪到尾，不陪還不行。四爺要盡孝，那就必須盡完。皇后這孝，太后想不讓盡了就把給趕出去了。

偏殿裡早就準備好了，和皇后一般是一人一個屋。在東，就在西。兩人反正不用在一個屋裡對著對方的臉。

太后這宮裡的果然都是人。

方姑姑侍候太后安歇後，就到們這邊來看看。一般是先去皇后那裡轉一圈，再到這裡來。說一說招待不周，請個罪，李薇再說姑姑侍候太后辛苦了云云。方姑姑就可以回去接著侍候太后，自己在屋裡也能自在點了。

通常跟皇后都要在甯壽宮耗上一天。

中午用膳時，還要先去太后那裡問問方姑姑太后起來沒？太后用膳了嗎？太后想吃什麼？

方姑姑不放們進去，就堵著門說太后一切都好，太后不麻煩兩位娘娘，太后用過已經又歇下了。

皇后要說太后慈，痛惜小輩，但們不能只顧自己，忘了孝義。

糾纏半刻鐘後，皇后才會被方姑姑勸回去。李薇也能跟著退下。

一直等到天黑後四爺過來，們才得已跟著他再進去一次。

這次就是們兩個都坐在一旁，看四爺認真嚴肅的陪太后用一碗羹或粥湯，陪太后說說話（對著四爺您的臉，這天怎麼聊啊？），然後方姑姑把藥端上來。

四爺手：“給朕吧。”

太后笑曰：“讓他們來吧。”

四爺鄭重接過，先親口嘗藥後再一•勺•勺喂給太后（苦到家了！）。

“兒子不能常在皇額娘邊盡孝心，皇額娘就全了兒子的孝心吧。”他道。

李薇就看著太后含笑把這一勺勺喂到邊的苦藥都給咽了。

心道這要是兒子，肯定會把藥碗拿過來一口喝，讓他省點勁，別折騰他老媽了。

幸好宮裡的碗普遍都小，四爺手中的藥碗大小就跟火鍋店的調料碗差不多大，藥湯又只裝七分滿。所以太后的酷刑並沒拖多長，幾勺喝完，太后漱過口（四爺侍候），就躺下安歇了。

四爺再把方姑姑和守在太后這裡的太醫都過來，問過這一天太后的病變化，睡了多久，醒了幾次，有沒有咳嗽，咳嗽了有沒有痰，痰是什麼等等。再跟太醫商量下太后的藥方子，這一天的侍疾任務才算圓滿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