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公主與阿哥

這次出宮避暑，太后這邊是打著侍奉太皇太后的旗號，就帶了一個太妃，剩下東六宮的太妃們一個都沒帶出來。

暢春園大啊，康熙爺建的園子，還沒住，又大又漂亮。

四爺每天都要去暢春園請安，李薇自然也要帶著孩子一起過去。頭回進暢春園真讓歎為觀止。比起來圓明園嘛，是小氣了那麼一點點。

圓明園如果是六寸的批薩，暢春園就是十二寸的，還放了雙倍的芝士。

空間越大，人就覺越好，大到一定程度就會給人震撼。第一次去圓明園時就被震了一回，暢春園在圓明園的基礎上震了第二回。

別的不說，從大門口進去坐上肩輿又走了一刻鐘才到太皇太后住的凝春堂。

去過幾次後，發現不管是太皇太后還是太后，全都住得樂不思蜀了。

不過細想想也能理解，甯壽宮就那麼丁點大的地方，只有別人來找們串門的，沒有們去別的宮裡找人串門的——尊不下卑嘛。

要是好倒算了，太皇太后和太后都在宮裡住了一輩子了，好的都主來找們了，還有跟們住到一起的，比如宣太妃。不用出門就能見面，串門一說更是無稽之談。

所以，太皇太后和太后才是真正的可憐人，除了掌大的花園就是甯壽宮。

這麼一來，暢春園就真是天堂了。

四爺本人是很希們在暢春園住得開心，不要急著回宮的。李薇能猜到一點點他的心思，大概就是覺得把兩位長輩扔在宮裡，自己在圓明園避暑很不合適。既然長輩們在外面，那他當然也要在外面陪著啦。

其實沒人管他這個，可他就是覺得這樣才名正言順。

端儀幾個也到暢春園來了，四爺想讓們跟著太皇太后住一陣子。

李薇跟幾位公主明裡說是讓們陪伴太皇太后，底下大家都清楚，是想讓們提前去適應下蒙古那邊的風俗。太皇太后那邊是一水的蒙古風格，來往的宮，侍候的嬤嬤當著太皇太后的面說的都蒙語，吃的喝的用的玩的，也幾乎全是蒙古傳統。

端儀們在宮裡雖然跟著嬤嬤們學蒙語，但親下會更直觀。

頭幾次是李薇陪著們過去，後來就讓們自己去的，偶爾也會住下兩三天的。

教引嬤嬤們回話時都說公主們都很認真的學，沒有一個苦的。

“嬤嬤們多照顧些公主。”滿人厚待母，這個習慣也是由康熙爺發揚大的。宮裡侍候的小主子們沒了，娘們可以得到小主子的。康熙爺那會兒還有娘怠慢公主的活例子，真是人瞠目結舌。

李薇就想醜話說到頭裡，因為這些教引嬤嬤日後都要跟著端儀出嫁的。

“公主好，你們才好，一家子都有好日子過。”掃過底下站著的四個嬤嬤，這幾個都是公主那一群嬤嬤裡領頭的。

“公主若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一個都好不了。”李薇斬釘截鐵的說。

嬤嬤們撲通撲通都跪下了，爭著搶著表忠心，都說會一心一意侍候公主，還有的說如果公主沒了，們當時就一頭死。

這是拿話在噎。怪不得都說奴大欺主。

公主們因為要蒙，宮裡上下都待幾位公主十分客氣，這些嬤嬤在宮裡是管著公主的，自然也有覺得自己高那麼兩分的。

李薇道：“你一個死了不算，全家都還在呢。”

那個當頭說要死的嬤嬤馬上就卡了殼，不敢置信的看著坐在上首的貴妃。跪在旁邊的人趕了，才讓回神，合撲在地上啄米般磕頭，裡道：“都是奴婢賤！貴主兒息怒！”一邊扇自己的臉。

這都不用李薇再開口了，常青出來跺了那個嬤嬤一腳，喝斥道：“沒規矩的東西！當著貴主兒的面做什麼樣子？來人，請出去開導開導。”

他一聲令下，外頭就進來兩個太監，拖著那嬤嬤就出去了。

這時嬤嬤也不敢喊了。

李薇是見過四爺那邊的奴才求饒的，別說喊了，哭都不敢哭，再害怕也只敢規矩跪著。是生是死都是主子發話，像這樣吵的跟菜市場的，那都是從心裡就沒把主子放在眼裡。

該說的話都說了，讓常青領這群嬤嬤去看那個挨打的，打完再讓們回去。

下午四爺就知道發威的事了，笑著說：“做得好，日後多來幾次，看還有誰敢小瞧你。”然後讓人去把那嬤嬤的丈夫給判了一千里的流刑。

他笑道：“一頓板子值什麼？養個十天八天的就好了。一次給個狠的，看們還敢不小心侍候公主們。”

完了讓李薇去看看公主們，他道：“教訓嬤嬤是為了們好，你告訴們。朕把們嫁出去，就會保們一世平安富貴。”

李薇原樣跟端儀幾個學了，又自己作主添了句更的：“都了皇阿瑪了，那就是你們的皇阿瑪。咱們家的公主走出去，不說欺負人就不錯了，怎麼能讓別人欺負呢？”

端儀們此時才仿佛有了點氣神。最早進來的三爺家的端惠跟李薇更親近點，趁沒人時抱著的胳膊悄悄說想讓再打一個嬤嬤。

“最壞，老借著教我規矩的時候讓我多跪，我的膳也克扣。一個學不好就要減我的菜。”端惠道。

李薇嚇了一跳：“你怎麼不早說？”

端惠道：“我想著，我要是連這個都熬不下來，等去了蒙古就更不了了。”

傻丫頭啊！

李薇幾乎要仰天長歎，端惠抱著的胳膊搖了搖：“李額娘別生我的氣，皇阿瑪和你頓頓都賞菜給我，那個是不敢克扣的，我沒著，就是生氣。”

沒著就好，李薇發誓從今天起所有的孩子頓頓都賞菜。

以前看心理學上說孩子們到欺負不告訴家長大人，是因為他們知道這是壞事，而瞞壞事是人的本能，所以哪怕挨欺負的是他們，也怕告訴大人後自己會罰。

而有的家長還真的會因為孩子欺負罵他們沒用。

所以真不怪孩子們在老師、同學、比他大的孩子或路邊陌生的大人那裡了欺負不敢說啊。

李薇一時顧不上這個，可能替端惠打這一次，日後呢？

讓端惠自己打。

端惠顯然沒想到會是這樣，一時轉不過這個彎來。

李薇教：“你是主子，們是奴婢。們教你是規矩，你打們是天理。就算沒理由，你也能打們。嬤嬤們拿規矩你，你就拿份們。”

端惠猶如醍醐灌頂般的開竅了，當天就讓人賞了那嬤嬤二十板子。

端恪嚇得拉著端惠說你這下闖禍了怎麼辦怎麼辦，端惠拉著如此這般耳語了番，道：“我現在才明白，皇阿瑪和李額娘都對咱們這麼好，們憑什麼拿咱們？我就是打了，我看敢不敢呲一呲牙！”

嬤嬤自然是不敢的。端恪就親眼見著那挨打的嬤嬤養好了回來謝恩，端惠笑著賞座兒，還道：“嬤嬤待我好，我心裡清楚呢。只是啊，我年紀小，這氣憋在心裡總不自在呢，是以就要發出來。日後若還有這種事，只能請嬤嬤多擔待了。”

往日裡站在和端惠跟前，事事時時都要端著范兒的嬤嬤，此時卻低眉順目的說：“公主是奴婢的主子，自然是您怎麼說，奴婢怎麼做了。”

端惠就笑：“瞧著嬤嬤這是心裡還有怨氣呢？”

嬤嬤趕離座撲通跪下，磕頭道：“奴婢萬萬不敢！公主明鑒！”

端惠畢竟沒有四爺那麼狠，一個小姑娘能大膽這一回已經可以了，見嬤嬤服就讓下去了。

端恪等人走了才敢大氣：“你還真敢啊。”

端惠咬咬牙說：“日後要還不規矩，我還要打！”端恪倒一口冷氣，端惠說：“你想想，咱們要連在自己的地盤，打自己屋裡的下人的膽子都沒有，嫁過去了不是更加什麼都不敢了？”

端恪聽怔了，好像一時間想通了什麼。

端惠道：“從我進宮起就只有自己了，如果我自己再不護著自己，那就任人宰割了。”

端恪想起到圓明園前剛見過的阿瑪。阿瑪讓在宮裡乖乖的，說家裡都好，額娘好，妹妹好，弟弟也好。最後阿瑪說，讓放心，他會好好照顧額娘和弟妹的。

端恪當時想的是，我不稀罕你照顧他們，好像我進宮當公主就是為了給他們掙好日子的。你怎麼不問問我好不好？在宮裡住不住得慣？有沒有欺負？

今天聽了端惠的話，才知道什麼是孤家寡人。和端惠一樣，從此只有自己能依靠了。

“我聽你的。”道。

端惠怔了下，晚上就聽說端恪讓嬤嬤跪著侍候規矩。

“嬤嬤日日跟我說規矩，不如先讓我看看嬤嬤的規矩好不好吧。”

暢春園裡，公主們跟嬤嬤鬧得沸反盈天的，上頭的太皇太后和太后一個都不管。太皇太后天生就不管事，太后則是一聽就笑了，還說這才像公主。

跟方姑姑說：“先帝那會兒不好說，現在可不一樣了。我生的我知道，皇上是絕不會替嬤嬤們撐腰去責備公主的。”

方姑姑給太后輕輕捶著，笑道：“您忘了還有那位呢？有在，只怕還要替公主們好呢。”

太后笑道，笑完悠悠歎了聲：“一開始好的可不是。”要不是皇上在打了嬤嬤後流了嬤嬤的男人和兒子，公主們也沒這個膽子。

皇上這個脾氣啊，真是……

讓說什麼好呢？

圓明園裡，四爺正帶著一群阿哥們釣魚。他的打扮最樸素，穿著李薇給他做的無袖大褂子，穿著草鞋帶著斗笠，手上的魚桿也是瀟湘院裡折的細竹子。

與他相比，湖邊坐著小板凳的一排阿哥們就奇怪了。穿著素絹輕紗的服，腰懸玉帶，端得是一派風流。不過現在袍子下擺都掖在腰帶裡，高高挽起出白生生的小，再戴一個嶄新的斗笠，手上再握一釣桿。

四爺說這是野釣，還帶他們去親手挖蚯蚓。這東西好找，織耕園裡有不呢。弘昐等人是親眼見過施的，挖蚯蚓時個個把臉皺得像吃了一筐的酸桔子。

弘晰幾個有發現的，比如弘晰就從旁邊找了個木片，有沒發現的，如三爺家的弘晟就一邊挖一邊笑話弘時，說他個大男孩還怕蚯蚓，說著說著汗從額上滴下來，他抬手在臉頰上一蹭，臉上就抹了一道田裡的泥。

弘時一臉‘你好噁心好可憐’，弘晟還道：“你就該跟哥學學，瞧哥的，再說你怕也怕個差不多的，換條五步蛇，啊，那怕起來還說得過去，怕蚯蚓，哥都不稀罕說你！”

弘時嚴肅點頭：“那是，我是不能跟哥你學。”然後飛快的把弘晟挖好的蚯蚓給抱著跑了。

“啊！你個臭小子！”弘晟又抹了把臉，這下連弘暉都同他了，讓人去打水來給他洗。看弘晟去追弘時了，兩人在遠又打又鬧的，弘暉小聲告訴大家：“別跟他說。”

大家都點頭，弘晰笑得格外有涵，他已經猜著了。去年皇上在澤園帶他們一起種地，雖然太監們都是避開他們施得，但書上有，弘晰看書就知道了。

弘時被弘晟抓住後，看他那雙手上全是泥，一個勁的喊你的手你的手！一邊拼命掙扎不讓他的手到，弘晟發現後嘿嘿嘿的把兩手的泥全抹弘時上了。

四爺就在一邊挖的，看到後笑著對蘇培盛說：“去給你四阿哥和弘晟都找兩套服過來，朕看這魚釣完還要再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