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兄弟之間

李薇在四爺回來前，特意讓人備上茶和點心，營造出一種十分輕鬆愜意的氣氛來說曹得意的事。弘暉的那個孩子雖然只是個格格的，但知道四爺很上心，一早就起好名字了。

男的、的都擬了一大張。

想著還是緩和些告訴他。到圓明園後難得大家都高興，他要是再黑上幾天的臉，那不是掃興嗎？

至於這個孩子是不是有什麼緣故，那自有長春宮去心。

於是，四爺一進屋就聞到了淡淡的香味兒。果然就在桌上看到了仍然用冰鎮著的優酪。

李薇讓人在優酪裡放糖，然後吃時加各種切碎的餞和豆。

四爺換了服出來捧起來就吃，李薇才湊過去，他這一小盅已經見底了。只見他放下白瓷盅，道：“朕已經問過曹得意了，這事長春宮自有置，放心吧。”

好啊，曹得意在這裡話只說了一半啊。重頭戲見著了四爺才肯說。

李薇懶得跟他計較，直接問四爺：“那長春宮是打算怎麼查？”

四爺抹漱口，道：“查？皇后道這事查出來恐天下人看了笑話，所以建議私下暗中尋訪。”

這話也有道理。宮裡不近人的規矩多了，下午柳嬤嬤就跟科普了半天。不說流個產不讓查，就是以前毓慶宮裡理親王的兒沒了，不也沒查嗎？

這麼說，四爺笑道：“你真當理親王是個柿子了？他沒查。”

“那後來呢？”還記著這個呢，當時理親王喜歡額爾赫，說像他那個兒，過年時天天接進宮去看。

後來好像就沒跟四爺這麼要好了。

四爺道：“查出來的自然都沒好下場。”不過當時理親王按下來了，大概是盤算著秋後算帳。現在這麼多年過去，死在理親王算計下的人多了，連四爺猜不出哪個是幕後黑手了。

長春宮說要私下查，那這事四爺難不就不管了？

可不相信。

然後晚上蘇培盛就親自領進來了一位看著是太醫的人。

四爺親自問他那個小格格流產前後的事，脈相如何，幾是發病，原因是什麼，如何用藥，等等。

他摒退了左右，只帶著太醫在裡屋說話。前後約有一刻鐘那太醫才又被蘇培盛給領走了。走時臉青灰，跟虛了似的。

他出來後先喝了半盞茶，才說：“真是裡沒有一句實話。”

李薇嚇了一跳：“他敢騙你？”

太醫這是不要命了？

四爺笑道：“他沒騙朕，只是不說實話而已。”

太醫都怕擔責任。何況這又是明顯的私事，萬一最後查出來是大福晉幹的，是貴妃幹的，是東六宮的太妃幹的，是宮外的哪個王爺幹的，等等。

太醫害怕啊，他要實說這孩子就是被人用計給害了，這事就嚴重了。那能害了孩子的，自然也能連他都害了。而且敢這麼幹的，無不膽大包天。回頭那人再自證無罪，那太醫就是個誣告。

——你為什麼誣告？你誰的指使？

如此這般，太醫遇上這種事都是說胎兒弱，或母弱，或坐胎不穩，反正肯定不是謀詭計，而是這個孩子流產是正常的。

李薇沒想到四爺在裡頭問了這麼半天，太醫說的就是那個格格年紀太小，進宮後又水土不服，胎兒月分小還沒坐住，然後就流了。

四爺再給一解釋，是明白原因了，但這流產已經不能讓吃驚了，吃驚的是當著四爺的面，那個太醫居然也敢這麼敷衍？

四爺卻是已經習慣了，前有蔣陳錫，再來個太醫也不奇怪。

人皆有私心。

只是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孩子是小，他不能允許自己邊會有這樣的事。

當著李薇的面，他讓人把張保喊進來了，“長春宮只怕也問不出什麼來，你去吧。”

張保現在多數是在外傳旨，幹的是總往外跑的活兒，在養心殿裡倒是見了。他見著李薇還跪下磕了個頭，聽四爺說就道：“奴才明白了。”

四爺又囑咐了幾句，讓他今天就回宮去。

“朕不在宮裡，那些小鬼們才要出頭呢。”他難得笑著對張保道，“只管放心大膽的查。查出來了也不必一時就拿下，先盯著，等朕回去再做置。”

張保走後，圓明園裡照舊還是一片歌舞昇平。

四爺大概是覺得弘暉沒了孩子十分可憐，就常常把他到圓明園來。托弘暉的福，四爺不好只他一個，就總是搭著弘昐三兄弟中的一個。今天是弘昐，明天就是弘昀，後天就是弘時。

李薇見天的都能見他們兄弟一面，高興得很。

弘昐來說宮裡一切都好。弘昀說皇阿瑪和額娘你們不在宮裡，西六宮熱鬧了些，新進宮的庶妃們常常四閒逛。

“你遇上過？”李薇可不願意出點什麼事。

弘昀道：“兒子都跟哥哥在一起，何況邊帶著人呢。”玉煙在一旁連忙說，“主子別擔心，阿哥們走時都會有太監提前清道，撞不上的。”

李薇後知後覺的想起在宮裡也沒走路走一半遇上人。

這也是特權，這條路我要走，其他人現在都不能走。等我過去了你們再走云云。

說出來就有些欺負人了，但想想西六宮裡庶母阿哥們在一邊，還真不能了這個規矩。

弘時說的就簡單了，就是劉寶泉過來後，有好些點心他都吃不著了。

李薇就道那你今天吃個夠好了。

百福和造化也被帶過來了，現在四爺是去哪裡都帶著它們，是名副其實的犬。現在兩隻狗的年紀都大了，雖然還能跑能跳，但累得也快，跑一會兒自己就趴地上了。四爺覺得小喜子一個人顧不過來，又挑了一個太監。

李薇有天聽趙全保管他們‘抱狗太監’，他們的任務就是在百福和造化跑累時抱著它們，帶它們四去逛啊，看景兒啊。

弘昐他們過來後都會陪百福和造化，弘時跟百福玩繡球時，百福跑兩圈就往地上一趴，旁邊的太監趕過來想抱起來，弘時攔住他，自己上前抱起百福，顛顛說：“看來你是真老了啊。”

百福向上一沖，到他的上，哈哈哈的氣，緩緩搖尾。

晚上四爺悄悄跟李薇說弘時哭了。

“哭了？”李薇連忙問是怎麼回事，看四爺還笑呢就知道不是兒子欺負了。

“下午朕去找弘時，看到他在湖邊坐著，抱著百福掉淚，朕就沒過去。”四爺輕輕歎道，他當時站在那裡看了一刻鐘，弘時抱著百福說了好長時間的話，一邊給它，一邊掉金豆子。

李薇聽了心疼極了，想了想跟四爺說要不要再養只小狗？

要是百福和造化突然沒了，有個小狗也免得孩子們太傷心。

結果四爺很嚴肅的說那怎麼行呢？

“百福和造化看到新的狗會傷心的。”他認真的說，“等百福和造化真的離開了，給它們造個墳，到時再養吧。”

李薇：“……”原來孩子們這麼狗都是你傳的。

九爺府上，九爺正被兩個小兒子鬧得頭疼。這兩個小子出生時只差了四天，他一時興起就總娘給他們穿一樣的服，打扮兄弟逗著玩。

剛才小四跟小五搶一個金鈴鐺沒搶過，張就大哭，一邊哭一邊沒頭沒腦的打小五。小五被哥哥一拳打到眼角，在眼角掛了一道。於是小五也比著嚎起來。

九爺先罵小四：“你比他大，搶不過還有臉哭！！”轉頭再罵小五，“就吃了一拳就有臉哭！打回去啊！爺養的不是姑娘！”

罵完轉臉出來了，小狗子跟在後頭。

轉到府裡的花園子，太老大在頭頂上曬著，花園裡的花都打蔫，垂頭耷腦的，看得人心更不好了。

九爺氣衝衝的在自家花園裡轉了三圈，氣沒消反倒更大了。“爺都混到只能哄兒子玩的地步了！”九爺暗罵。

小狗子著肩站在後頭，不敢勸爺您進屋吧外頭曬。恰好在此時有人來了，小狗子跟得救了似的馬上探頭說：“爺，于義來了。”

於義比小狗子大，也是從小侍候九爺的太監。他切得晚，長得不似一般太監那麼，方臉寬肩五短材。一般偶爾替九爺出府見人。

看到他來，小狗子就避得遠了些。丁義站到九爺後，小聲說：“爺，八爺去安郡王府了，還有十三爺和佟家的隆科多、舜家。”

九爺倒是沒想到八爺也去了，不過他說出口的卻是：“十三親自去了？他還真是誰都不得罪。”

十三現在不一樣了，皇上是那個脾氣，他辦差的時候像皇上，誰的面都不講，私底下全是有了幾分八爺的品格，臉上時時都帶著笑。

丁義還沒走，九爺還沒說他去不去呢。

九爺還再看看，不過他的脾氣不合適憋著，一面是知道自己最好再謹慎些，一面是在家裡憋得火氣越來越大。

這上頭坐的不是親爹可真麻煩！更別提皇上還是這副狗脾氣！

丁義這麼盯著他，這不是讓他的心更不好了嗎？

“下去！”他喝斥道。丁義麻利的退下了，連賞都不敢要。

日子不是這麼過的啊。

九爺困般圍著花園繞圈。他還不能拖太久，好歹大家現在同為宗室，說不得都要互相照顧一二。不管是錦上添花還是雪中送炭，都是宜早不宜遲的。

早年聽說十四還不樂意只是個貝子，你不樂意給爺啊，爺不嫌貝子丟人。

爺他娘的連個貝子都掙不著！

現在他才覺得：這貝子晚半年再戴頭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