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候皇后的針線房的人不敢調,自然就往下面尋人了。這事都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調最多的就是侍候新進宮的庶妃們的針錢房的人了。
要說針線房的人願意侍候庶妃還是貴妃,這就不用說了,不是明擺著嗎?
侍候年氏的宮挑香這都第四回到針線房來催了,今天讓拉住個針線房的姐姐不撒手:“姐姐也替我們姑娘想想,這料子送來都快一個月了,單又不是夾,回頭您送過去了,天冷了,我們姑娘沒法穿了,那不是白費功夫嗎?”
今天來時還是特意帶了銀子的,死活塞到這個針線房的宮手裡,出一手的針繭,又掏出一罐杏仁綿羊油來塞給宮:“姐姐替我催一催,只要能給我個準信,讓我回去能差就行啊。”
那罐杏仁油倒是投了宮的心,們天天拿針起線,手上是絕對要保護好的,不然手壞了怕們手刮壞了布,說不定就會讓趕出針線房。
收下這罐油倒不好不幫忙,就讓挑香先等等,去看看年庶妃的服做到哪裡了,還差多,要是剩得不多,大不了拼一拼做好了送過去,也算結個善緣。
結果按著單子把年庶妃送來的料翻出來一看可傻眼了:怎麼連裁都還沒裁呢?
去問管著這房的針線嬤嬤:“嬤嬤瞧,這料子送來都快一個月了,還這個樣子,咱們怎麼差啊?”
針線嬤嬤一掃就知道是好料子,唬了一跳!以為是了哪個主子的!連忙捧過來,一面罵道:“全都傻吃傻喝不知道幹活!!怎麼這麼晚了才提……”話沒說完就看到布上的籤子:咸福宮,同道堂,年氏。
冷哼一聲把料扔回那宮懷裡。
宮不妨嬤嬤這臉變得這麼快,抱住料子都愣了。
針線嬤嬤歎道:“我都忙這樣了,你還來給我添!”說罷轉就要走,宮忙再千求萬告的攔住,說挑香都來了好幾回了,年庶妃大小是個主子,只看這料子也不是輕易能得的,別最後還是他們針錢房吃掛落。
針線嬤嬤在宮裡打熬久了,才不會被這幾句話嚇住,何況一聽就知道這是收了人家的好了,笑道:“這會兒不出人來你也不是不知道,既然這麼著,那這料子就歸你去裁吧,裁好就給人家送去。別說嬤嬤不照顧你,那邊的事這些天都不你了,你就安心做這件吧。”
宮沒想到最後竟了自己的差事!那邊是侍候貴妃的,哪頭重哪頭輕還能不知道?腸子都悔青了也沒辦法,只好憋氣去做這件年庶妃的服。
不過也不是白吃虧的,出來跟挑香道:“我瞧你也實在是著急,這麼著吧,不了我拼一拼給你把服做好,只是這時候可沒準,我那邊還另有活計……”
挑香不等把話說完就是千恩萬謝,之後更是再送上重禮才求得宮把服做好。
等抱著好不容易做好的服回到咸福宮,卻是頒金節已經過完了。
“姑娘瞧,這裳做得是真好看!”挑香把服搭在手臂上給年氏瞧,一面使勁的誇,“姑娘要不要穿上試試?再戴上那釵。”
明年就又要選秀,年氏的心就跟油煎火烤一樣。當年進來時的躊躇滿志、氣定神閑早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皇上簡直像是把們給忘了一般。
不管去哪裡,皇上都只帶著貴妃。去塞外,去園子,不管去哪都只記得貴妃,好像這西六宮的人都是擺設一樣。
本來想皇上早晚會召見,天長日久的,就能讓皇上知道的好。
可現在連皇上的面都見不著還有什麼用?
算是明白了,當年太宗時為什麼滿宮上下都恨極了關睢宮宸妃。那是因為皇上得了之後,眼裡就再也看不到別人了。
不除了,後宮裡其他的人就沒活路了。
年氏沒那個膽子去想除了貴妃,現在滿心裡想的就是怎麼才能見到皇上,讓皇上認識。他先認識了,才會有可能喜歡。
換上這服,戴上那掏了數倍的銀子才換來的頭釵。進宮時只帶了銀子,貴重的首飾一類沒敢帶多。本來想著進宮後總有機會見到家人,到時家人帶進來給就行了。結果沒想到進宮兩年都未曾面君承寵,更別提想的封時可以宣家人進來見面這樣的夢了。
於是只能花上比這釵高幾倍的銀子,換來這副新頭面。
果然一宮門深似海。
家人給傍的銀子,才進宮兩年就花得差不多了。如果再不能得寵,難道要在這宮裡過吃糠咽菜的日子嗎?
——進宮來不是為了過這種日子的!
年氏著鏡中的,心道世人都道人要認命,偏不認命。既然進了宮,就一定要闖出個名堂來。
比貴妃年輕。就是現在貴妃還得寵,十年後呢?不可能十年後還不老,而那時才二十幾歲,還能侍候萬歲。就是一時半刻比不過貴妃,但比能熬。
早晚能比貴妃更得皇上的心的。
養心殿裡,四爺看著時辰差不多了,讓蘇培盛去接貴妃過來。
蘇培盛陪笑道:“萬歲,貴主兒已經在後面等著您了。”
四爺這才想起之前他已經讓人去過一回了,桌子上的摺子再有兩本就批完了,他像是更添了一分力氣,一氣都批完後放下筆,顧不上洗去手上的墨漬就起回了後殿。
李薇正在東五間裡吃煮玉米。抱著棒子直接啃實在不夠雅觀,可又實在想吃,就讓人把玉米粒都掰下來後再煮,拿小白碗一盛,用銀勺子舀著吃,端的是優雅。
四爺進來就看到吃得香,湊過來讓喂了一口,道:“今天怎麼沒放蛋醬?”
蛋醬,沙拉醬是也。因為是用蛋和油做的,所以得了個這麼樸素的稱呼。一開始還想起個更古風的名字,比如玉醬,黃玉醬,白玉醬……
四爺讓別折騰了,說蛋醬這名字好的。
“不是你起的嗎?”他道。
“是我起的嗎?”怎麼不記得了?不過這個命名習慣是有點眼啊,說不定還真是順口起的。
李薇端著小碗跟著他進了裡屋,他洗手,換服,就在旁邊一口口的喂他,道:“新下來的玉米特別香甜,放蛋醬就蓋住這味了,是吧?”
四爺讓塞得一玉米粒,吃東西不說話又是他從小的教育,於是只能不住點頭。
李薇大鼓舞,剩下那半碗全都喂他了。
剛批完摺子肚子有些的四爺讓這半碗玉米粒一喂,勁就沒那麼厲害了,坐下不忙著讓人上晚膳,跟說起了萬壽節要怎麼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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