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榮辱相繫

李薇一覺幾乎要睡到天荒地老，但睡醒起來就像沒睡一樣累。

所以睜開眼睛時有半天搞不清現在是什麼時間，是在哪裡。

跟著一隻手過來了的額頭，溫暖乾燥，帶著書和筆墨的香氣。他就坐在的床邊，“睡醒了？”

此時天已經黑了。李薇沒想到會一覺睡到現在，等看到窗下的鐘時嚇了一跳，“都八點多了？”正確的說是八點二十五。

都到睡覺時間了。

“不用急，這幾天趕路你大概是累壞了。”四爺喊人進來侍候洗漱，“換服挽個髻就行了。”他道。

玉煙就只給換了服，盤了個髻。除了頭上的兩簪子，其他什麼脂首飾都沒戴。

四爺牽著去外屋榻上，這邊玉煙帶著人趕把床重新鋪好。

李薇到現在還彷彿沒有睡醒般，坐下後也不不想用膳，捧著茶從腦海中出寧壽宮的事跟他聊。他上午走得早，不知道後面們都說了什麼。

其實也沒說什麼。太妃們加公主們和兒媳婦們，都是順著太后、皇后和的話題在聊。話裡話外只有兩件事有趣。

先是宜太妃說九爺從江南尋回來好幾株上好的牡丹花，請了匠人細心照顧著，最近養出了一盆二喬，正想送給太后賞玩。

宜太妃也算是能屈能的典範。太后笑著推辭了兩句，道你兒子獻的好東西，自然該歸​​你這親額娘，我怎麼能奪人所？

宜太妃笑道，老九是我兒子，怎麼就不是你兒子了？

不管太后怎麼推，宜太妃都能把這話滴水不的圓上，也沒顯得特別結。還都跟開玩笑似的。

最後這花還是讓太后收下了。

四爺聽得發笑：“老九前日也說要送朕花，看來他是真的養了一園子的花兒啊。”

李薇倒佩服九爺的，要說都是抱四爺的大，在正事上幫他的幫算，在這些閒事上做出績來也算。九爺走的就是送花一路，還真是漸漸讓他在四爺面前掙了不人分。至現在聽他提起九爺，語氣是和緩多了。

跟著太妃說七爺回來後說端儀嫁得不錯，那邊的公主府建得很好，駙馬也十分。

再有太妃說了個笑話，是說十六爺了安郡王后，外頭人喊他安王或王爺，自家人親近的還喊他十六，於是某天他喝醉了，十五對他的隨從道：“來啊，備馬，我送你們王爺回府。”然後再扶起十六說，“十六，跟著你的人走吧，路上小心點。”

十六半醉不依了，拖著他哥說：“哥，你怎麼只管那個王爺不管我？”

四爺噗哧一聲就笑了，手上的書險些掉下去。他就是不看也要抓著本書。

笑完就道：“十六都這麼大了，還不懂事。”

李薇只是懶懶的笑，沒吭聲。

就因為他是王爺才能這麼不懂事呢。十五和十六兄弟兩個，十五就比十六明厲害，於是四爺封的是十六而不是十五。真換個明的兄弟讓他去做郡王？四爺才不會這麼笨。

說了一通話，四爺才人送上晚膳，簡單的米粥和清炒的幾樣菜。

可是送上來還是沒什麼胃口，倒是一個哈欠接一個哈欠的打。

四爺一邊給盛了一碗清湯，一邊道：“明天太醫來看看。朕想你剛起來時沒胃口才特意拉著你說話，怎麼好像還是沒睡夠？”

李薇擺擺手，把清湯喝了，就著吃了幾個花卷，別的都沒。

“就是路上累了，不用太醫了。我什麼事都沒有。”李薇想著可能就是累了，要是冒怎麼著也要發寒，頭疼什麼的。現在除了一個累和沒胃口，別的什麼都沒有。

“累就早點睡。這幾天好好歇著，朕讓弘昤回來陪你？”他道。

弘昤今年剛搬進阿哥所，那邊​​一群哥哥在對他的長有好，不然老圈在永壽宮，有額爾赫陪著還是不好。他沒搬進去之前就常常被弘昐幾個帶過去玩，弘昐有格格之後就被弘時帶著，後來因為弘時沒帶個好頭，他帶弟弟能兩人早上一對熊貓眼，弘昀無奈只好把弘昤放在自己那裡。

說起來這幾個孩子倒是一個不如一個。弘昐是過得最好的，當時是的第二個孩子，還是兒子，四爺的第二個兒子，他親自給他開蒙，帶他去莊子上騎馬。

到弘昀時就差了一分。四爺那時有擔心進宮的弘暉，還要管著弘昐的功課，外面的事也漸漸多起來。後來是弘昀去了前頭後才漸漸多得他幾分目。

弘時就更糟了，給他開蒙的就是弘昐了，連字帖都是用哥哥們的。而且那時因為環境不好，雖然是府裡、圓明園兩住著，但該給他的哈哈珠子沒帶進園子，小時候是跟太監和扎喇芬玩大的。

不過當時李薇很擔心弘時會被圈個小姑娘的子，長得靦腆。

……後來發現這都是錯覺。他一點都不靦腆，當然更不像小姑娘。幾個兒子裡最皮的就是他。

弘昤出生的時候又好又不好。好是說他落地後四爺就登基了，親自帶在邊養著。著名的養心殿阿哥，現在說出去都有人認為他比弘昐和弘時更得四爺的心。

四爺說他真的收到過替弘昤請封太子的折子，不過是個不流的小，大概是自以為探知到了皇上真正的心意，想大拍龍P就遞了這封折子。

結果四爺拿這折子當個笑話看，還跟學。最後在那折子上批道：朕聞俗語'皇帝不急太監急'，與卿甚為相襯。

第二天，弘昤一下課就被蘇培盛接到了永壽宮，一聽他說話的腔調就知道他搬過去後還是跟弘時混得多。

弘昤正在說：“這些天老吃點心，大嫂送，二嫂也送。四哥就說等三嫂來了，我們連午膳都能省了。”

“後來呢？”李薇手裡拿著玉煙等人整理出來的頒金節和聖壽節的禮單，好奇的問他。

“被三哥按住揍了一頓唄。”弘昤坐在椅子上懸空，一下下的踢著腳。

“別踢，不好看。”順口說道，拍拍他的小腳。

弘昤乖乖放下腳，接著說：“其實我也這麼想，大嫂和二嫂幹嘛不商量下？都送點心，還都送甜的。他們要是能一人送甜的，一人送鹹的，或者一人送點心，一人送湯，正好能搭著吃，這不更好嗎？就住隔壁，兩人平時還不串串門？”

李薇一心二用：“你大嫂懷著小寶寶呢，二嫂也是才進門，弘昤要諒們哦。”

弘昤撇撇，這一點特別像弘時：“額娘又哄人。”這句也像，“大嫂那邊有嬤嬤呢，二嫂邊也有人，就商量下怎麼送點心這種小事，難不還要跟皇阿瑪似的設個軍機，一邊遞折子，一邊回折子，再記檔下發這麼複雜嗎？”

李薇被他說的沒了詞，嚴肅道：​​“以後不許學你四哥。”再學出個弘時來怎麼辦？

弘昤這一留就留到晚上四爺過來了。嚴父版的皇阿瑪先板著臉把弘昤帶到書房去考問功課，然後就很大手筆的許願，答應不管是明年是去南邊還是北邊都帶著他。

說起來康熙爺就很寵小兒子，四爺也有這個傾向了。他對弘時和弘昤都寵得多，各種好東西一要就給。

放弘昤去睡覺後，四爺問今天覺怎麼樣？說好的。

“看著是比昨天好了。”四爺道，“怎麼沒請太醫？”

“看太醫還要吃藥，這也太折騰了。”道，其實想的是才回宮不想太引人注意，而且的有數。說起來最近的月事彷彿晚了些，要是下個月月初還不來，那才真該要太醫了。

他看到桌子上放的幾本賬冊，拿起來看時想起來告訴，他給陳氏和年氏都賞了東西。

“朕也替你賞了。”他道。

這是他在給做臉，當然不會不懂事。陳氏和年氏跟著出去，不管是什麼緣故，外人看起來們侍候的可不止是四爺，還包括。如果不賞，那就說明是對這二人不滿了。

可知道歸知道，心裡是什麼覺就不由人作主了。

隔天，玉煙就把四爺那邊賞給陳氏和年氏的細目拿來了，他自己賞的是布，代賞的也是布。

李薇一看就笑了。本來心裡還不舒服呢，可四爺這事做得也太敷衍了。這誰還看不出來？就算不以為是四爺替賞的，也該以為當時就在四爺邊，順著他賞的。

不過這東西也就是個意思。

隨四爺出去一趟，回來寧壽宮和長都賞了。這也是獎跟著出去侍候辛苦了。

沒有不對，有了也沒什麼好在意的。

至當時連賞下來的是什麼都沒顧得上看，直接就讓人送進庫房了。

一場秋雨一場涼。

自從下過雨後就一直冷下去了，十一月中旬時，某天起來小太監們居然在牆角看到了冰凌，當然太一出就化完了，但也說明這天氣真的冷得早了。

宮裡各殿就提前燒起了炕，也都換上了厚服。

李薇自從天冷後就不出門了，天天抱著懷爐坐在床上，讓百福和造化陪一起躺著。

四爺從外面進來時裹著一團的冷氣，進屋後就呼了口氣說：“一進來就聞到你這裡的甜香味兒。”

他下帽子，了把頭上顯青的青頭茬，“該剃頭了。”他道，順手把帽子放在桌上。

玉煙捧上茶來，他端起喝了一口，問：“怎麼這段日子都窩在床上？太醫來看看？”說著他就想起來了，放下茶碗認真的打量：“朕記得半個月前從西山回來時你就是這副懶懶沒神的樣子，當時你看太醫還不肯。”

李薇想著這才過了半個月，還要再等半個月才能確定呢。當然也有可能是錯覺。這就是懶筋犯了。

四爺又額頭手心的看了半天，還有模有樣的給扶脈，還要看的舌苔，然後說上有火，道：“都是天天盤在炕上熱的，你要是嫌天冷不願意出去，那就到別的屋裡坐坐，提前讓人用火盆那屋子烘暖了再進去。”

剛才他按脈博時還當他真能看出來呢，這麼看也就是紙上談兵的功夫了。

既然沒大病，四爺也不堅持太醫了。馬上就要過年了，太醫這事多有些晦氣。他倒不是怕晦氣了他，而是覺得到底對來說不夠吉利。

晚上睡覺時，他把他的一副菩提手串在了的枕頭下，待以後天天戴著。

“這手串朕戴了有十年了，也算是能染上幾分朕的福氣。你戴著朕也能放心。”他這麼認真的說，想笑都不敢笑了，答應他一定會好好戴著的。

第二天，早上起來後都忘了這回事了，還是玉煙記著把手串從枕下翻出來掛在的襟上。

笑道：“萬歲特意待的。”

四爺是這麼跟蘇培盛說的：“你貴主兒沒甚記，回頭你提點著些。”

蘇培盛早上就跟玉煙說了，萬歲賞了貴主兒一串手串子，就放在枕頭下，你記得給你主子戴著。

新年前都是很熱鬧的，要見不人。

今年皇后倒是沒生'病'，能如常見人，永壽宮這邊頓時就輕鬆不。

可過了幾天，李薇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讓人把這幾日的請見名錄拿過來看，再跟去年和前年的一對比，馬上就看出差別來了。

前年一天有五頁人名，當然能見的只有第一頁的。

去年一天足有十幾頁。

今年一天只有三頁。

人是了，不是的錯覺。

李薇一面讓人去打聽，一面仔細回憶。其實也有些覺的，以前來的人都太熱了，熱得讓想躲開，想託病不見。好像個個都捧著一顆紅心向太，只要一句話，他們就能擁上來陪去打倒長，打倒弘暉，推弘昐上位。

這可不是的想像，那些人的話或多或都有表忠心的意思。

今年來的人也是有表忠心的意思，但顯得……有種過盡千帆後的淡然。好像李薇答應或不答應，他們都在這裡。

除了這些'死忠'外，其餘的人都開始迴避這個話題了。

李薇也到了，好像弘暉和弘昐，和長之間那如拔河邊的局勢開始降溫了。

這樣當然應該算是好事。四爺還年輕呢，他能當幾年的皇上還不好說，日後的事更是說不準，這些人現在不是在表忠心，他們是想把和的兒子給進死路。

他們急著捧個新皇帝出來。李薇一點都不急，不得四爺坐在皇座上坐得長長久久的。

看寧壽宮就知道了，哪怕是太后，現在也不敢說過的就一定比康熙朝是還好。

可能地位提高了，兒子孝順了。

但也確實是徹底退出歷史舞臺了。

有皇上，才有們。

所以有四爺，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