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綠頭牌
什麼事就怕琢磨,一琢磨就容易有謀詭計。
可宮裡有時也怕琢磨了,地上有坑自己還沒看見,一腳踩進去崴了腳脖子。
李薇拿著請見名冊發了半日的呆,經玉煙小心翼翼的提醒才回神。以為這名冊有錯之正著急呢,李薇忙道無事,讓把柳嬤嬤請來。
見過柳嬤嬤還要見趙全保和常青。
下午等弘昐那邊下課了,讓人提前去阿哥所說一聲,把他也給來。
這麼多人問過來,得出結論:永壽宮的熱度最近是降下來許了。
弘昐那邊最直觀也最不解,他道近日請傅馳等人出去的人了。傅馳幾個是伴著他從府裡一路長大的哈哈珠子,何況傅馳之父還是務府總管,炙手可熱的人。據傅馳說以前堵在他家門口請他出去喝酒聽戲的人攆都攆不走。
不過他后宮邊緣,平時又被關在尚書房裡,要說對朝堂最不敏的一群人,非他們這些阿哥莫屬了。這也是自先帝那時起養阿哥的辦法,在宮裡就圈在書房裡,所見無非宮太監,連后宮的母妃都不能常常見面,又不上朝不辦差,對外面的事一問三不知。
出宮建府後會好一些,能收奴才,能聯絡母族、妻族。就算不辦差也不會是聾子瞎子。
現在弘昐和弘暉就是比較尷尬的時候。已經親,四爺卻沒有要讓他們出宮建府的意思。也難怪總有人把他們當太子候備看。能在宮里長住的阿哥,除了沒年的,只有太子。
李薇聽了弘昐說的就好奇起來。難不四爺有讓弘昐出宮建府的意思?朝中有人聽到風聲所以才對永壽宮不看好了?
養心殿裡雖然不風,但一些事是不可能毫無端倪的。比如開府,就首先要選府址,要查堪重修,要務府撥銀,要選侍候的奴才。有這些事就不可能一點風聲都不讓人知道。
弘昐早就想過了,他還真打聽出來了。
“皇阿瑪好像是讓人拿了一些京中空府的堪輿圖過去。”他道。這個打聽出來並不難,傅鼐現管著務府,消息是傅馳給他送來的。
一旦出宮建府好像弘昐就不再是四爺看重的太子人選了。能出這個漩渦也是件好事,最重要的是弘昐並不以為真的出宮建府,他就再無機會可言了。
他與弘暉從來都只憑一樣爭勝負,那就是聖心。
從進宮起,他就知道他與弘暉再無和睦的可能了。就算他肯伏首,長肯放過永壽宮嗎?肯放過他們幾個兄弟嗎?額娘位至貴妃,獨攬聖心三十年,生下四子一。這樣的貴妃等到皇阿瑪走後,皇后和新帝真的能放過?
何況他還有四個同母的兄弟姐妹。
到那時才是真正的人為刀俎,我為魚。
弘昐這些日子想了很多,他不能錯一步,要小心,要穩。皇阿瑪的心思放在別的事上是不好猜,可他與皇阿瑪相這麼多年,最清楚他在府裡是個什麼樣的人。
就像額娘在皇阿瑪面前笑了這麼多年,他就知道該怎麼對皇阿瑪。
他要像個好兒子,好兄弟。對上恭敬,對下友。
幸好這些事他已經在額娘的帶領下做了那麼多年,雖然現在面對皇阿瑪時會有懼怕和惶恐,但只要想著把他當阿瑪看,把自己當兒子看就錯不了。
李薇聽說是可能給弘昐開府,心裡多鬆了口氣。
這不像是康熙年間,那時對四爺登基當皇帝的事沒有毫的懷疑。可是放到現在,卻有些不想面對。
不是說四爺死後誰登基的事,而是算計太子之位會讓有種約要把四爺當敵手看待的覺。
實在是不習慣。
李薇擔心開府的事會給弘昐打擊,沒想到他也盼著開府。
“在宮裡住著實在是不方便。而且我也大了,想做些事,不是天天跟弘時、弘昤他們一樣在尚書房讀書。”老讀那些空的文章有什麼用?他寧願去外面做些實事。
李薇想了下,這個倒是可以給四爺提一句。四爺知道後如何安排就不知道了,不過以看來,四爺應該是信不過像弘昐這個年紀的孩子的,估計還是會磨他的子。就算真讓他進六部,也是從小跟班做起。
弘昐那邊是說他可能會開府。
柳嬤嬤這裡就是另一個意思,說的是因為年氏和郭氏這兩個庶妃。
李薇沒想到這裡還有們的事,但也很容易想像:“宮裡覺得們兩個得寵了?”太可笑了吧?
柳嬤嬤笑道:“主子是個心寬的,不知這宮裡的事。主子們一句話,下頭人都要想出百八十個意思來呢。”
道這裡頭有兩個緣故。一是皇后特地把郭氏和年氏送過去。
沒點兒緣故能行?說不定就是萬歲在那邊想要新人了,發旨回來讓皇后送人的。因為沒人知道這人到底是皇后送過去的,還是四爺發旨回來過去的。
最要是回來後四爺賞了,李薇也賞了,這才把們兩個給顯出來了。
李薇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裡頭還有添的一把柴。
柳嬤嬤一開始也是有些怕的,不過後來從侍候郭氏和年氏出去的嬤嬤裡打聽出來了。那個嬤嬤雖然是長的人,不過長的規矩早壞了。那嬤嬤就說在西山時,萬歲一直是跟貴妃在一起的,沒宣們倆。
言下之意是很失自己白跑了一趟,跟了兩個晦氣人。
柳嬤嬤安心了,趙全保卻是另一個說法。他聽李薇問起時雖然說得云淡風清的,但還是出來外面有些話開始說永壽宮要不了,貴妃要失寵了。
“都是群嚼舌頭子的!一個個就盼著咱們倒下好上來踩一腳,全都看不得人好!”趙全保當了太監總管這許多年,也算歷練出來了。這話說的輕飄飄的風,李薇不知怎麼的就想起電視劇裡的反派邊的太監都這樣,但都沒趙全保有那種毒勁。
趙全保其實現在面容還如二十j□j般,皮好,細膩有澤,面白無須,眉梢眼角全是城府。他不算長得特別好的,但都說男人三十後靠的就是氣質了,那他的氣質絕對一流。有種特別斂的覺。
李薇噗的一下就笑了,倒把趙全保和玉煙都笑愣了。
“沒事,沒事。”李薇擺擺手,忙給自己的兩個大將道歉。
趙全保沒當回事,能逗笑主子是榮!雖然他也不明白剛才哪句話把主子逗笑了。他轉頭說的還是這個,聽他說倒是李薇茅塞頓開。
不止自己想著四爺什麼時候看膩了去寵年輕小姑娘了,西六宮的人也都等著呢。一見郭氏和年氏起來了,個個都覺得'終於到今天了!貴妃終於要失寵了!'。
然後一窩蜂的去捧郭氏和年氏的熱灶了。
都說人走茶涼,其實真正的是人未走,茶就涼。
李薇想起以前上大學時,當時市裡有個文件說要改革,領導班子年輕化還是什麼的,大概就是他們學校的幾位主要校長和副校長要一。當時的校長一把手是個年輕的,才四十多。但下面的幾個副校長裡頭倒有幾個快到退休年齡了。
於是學校裡就傳這些老副校長要退位了,新人要上臺了。
學校的論壇裡真是熱鬧了兩年。因為這事最後吵吵了兩年,直到李薇畢業也沒個定論。學校論壇上還有一個帖子說這就是咱們政府的辦事效率,太有風格了!
當時就有幾件事顯得很不給老副校長們面子。學校的領導班子每年都有一次出國旅行,科級的領導頭頭們就是國旅行了。當然這考察。於是那兩年這個出國考察的名額就沒這幾位老副校長的了,其名曰要把機會讓給年輕人嘛。
還有學校裡也有各種科研撥款,但撥多用多就難說了。除了真正的寫論文準備發表的人員外,副校長們多也會管著幾個課題,當個總指揮的意思。基本就是掛名拿錢的節奏。
於是這種外快也被讓給年輕人了。
其實也不是怪那些人聽到一點風聲就去捧別人,這邊還沒人敢踩。主要是這個機會難得,就像用了玉瓶和趙全保多年?不就是因為他們是第一個湊上來的嗎?
第一個表忠心的人總是難得的。表忠心都要越早越好。
三爺在四爺一登基就跑上來表忠心,四爺雖然看不上他,但對他的賞賜從來都是一等一的。與十三爺也差不多了。
這些人去捧郭氏和年氏不過是想抓出這個機會好出頭。真不再退下來,主子不好了是留不住人才的。剛進宮那次換宮就是這麼回事,眼見侍候的主子紅不了,宋氏、武氏等人邊的人不是都走了?
所以,李薇對這些人去追捧郭氏和年氏並不生氣。
只是不同的人看事都有不同的角度。趙全保生氣也是有可原的,何況他是為著急嘛。於是李薇賞了他兩件斗篷,幾件好皮子,再加一些銀子,算是謝他的忠心。
常青那邊與趙全保無二致,這方面看起來他和趙全保看的都是一樣的人。他倒是說了另一件事:敬事房的太監去找郭氏和年氏要好了。
敬事房專管綠頭牌。
李薇進宮也多年了,卻從來沒想起過這個著名的東西。
“綠頭牌?”聽常青說時居然問了句傻話,“我也有嗎?”
常青一時沒鬧清的意思,道:“當是有的……”然後就領會錯了,他道:“主子放心,敬事房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將您的牌子藏起來。”
這個……應該是當然的……
李薇難得囧了下,也是先出醜,常青才誤會了。只是沒想到也要跟那菜牌子般的東西扯上關係。
是自大了,雖然是貴妃但也不是皇后。這宮裡唯一不上綠頭牌的只有皇后。
綠頭牌,就是說明們統統都是妾。
在外面側福晉好歹還能跟福晉沾一點的邊。進宮後這個'妃'再貴,也是妃,不了後。
李薇突然有種清醒。
自失的一笑,讓常青也下去了,照樣賞了他跟趙全保一樣的東西。
晚上見了四爺後,好奇的提起了綠頭牌。
四爺笑道:“你說沒見過想看看?”真是什麼事都能玩。他喊蘇培盛把綠頭牌取來,蘇培盛當時有半天都沒敢腳,一下下的看就坐在萬歲邊的李薇。
四爺都要被這奴才逗笑了,故意沉著臉說:“還不快去。”
蘇培盛趕忙答應道:“喳!”然後迅速退出去,連三趕四的讓人捧綠頭牌進來。
敬事房裡兩個太監本來正在閒得打瞌睡,一聽這邊養心殿裡萬歲呈綠頭牌,頓時急得團團轉!
怎麼辦?敬事房的大太監早就去歇了!他們兩個穿布的哪有資格捧著綠頭牌去前侍候啊?
張德勝親自來催的,見這兩個沒腳蝦一樣的就來氣,發火道:“還不快點兒?等著吃板子嗎?”
這兩人只好先捧著跟去養心殿。
到東五間外,蘇培盛就等在門口,一見這倆捧牌子的是什麼打扮就皺眉,嚇得那倆敬事房太監都要嚇得跪下了。
不過這時沒空跟他們計較,蘇培盛接過托盤打算親自捧進去。
過窗紗能看到裡頭萬歲正跟貴主兒說話說得開心呢,還笑呢。張德勝不明白了,悄悄跟在他師傅邊低聲道:“師傅,這是玩的哪一出啊?”
蘇培盛噓他,心道他怎麼知道?
他捧著托盤小心翼翼的走進屋,站在屏風那裡算是死活不敢再向前一步。還是四爺看到他捧著進來了,招手喊過來,對李薇道:“不是想瞧瞧?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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