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跟先帝時的做法一樣。

聽戲當天唯一的不和諧就是四爺臨時被人出去了，但弘昀好像跟舒穆祿氏對彼此的印象都不錯。讓坐在下首的舒穆祿去給弘昀那邊送戲本子好點戲，兩人算是簡單的流了一個眼神。

等舒穆祿走了以後，問弘昀，這小子被弟弟們圍著起哄都能神不變，很自然的說：“很漂亮，兒子很喜歡。”

李薇被這直白的話噎得後面的話也沒辦法問了。

雖然不期待第一次見面就看到對方的心靈，但至也別直說就是看臉好才願意。可能是看失了，弘昀才又添了兩句：“是個規矩的人，兒子想著進了府應該不會有事。”

李薇徹底絕了浪費了心思，安自己至弘昀這個還看中福晉漂亮了，弘昐那時努力半天也沒從他裡挖出一句除了‘規矩、懂事’以外更有意的評語。

晚上在那裡看帳冊收拾東西，四爺二月初要去直隸，但一月中旬就起程，先去拜祭皇陵。可能還想看看在皇陵的八爺吧。

四爺從出去見人後就回來坐在那裡運氣。

一看就知道這是被出去後氣著了，就拿弘昀的事來打岔，引開他的注意力。老想著那些糟心的事對他的不好，何況他又生悶氣。而說起孩子的事來，他一般都會聽進去，比說別的管用。

四爺聽嘮嘮了一個晚上，從背對到轉過來，到捧著茶靠在迎枕上聽，笑道：“男人看人，當然就是先看姿容。弘昐能贊一句規矩懂事，就是對他的福晉很滿意了。”他忍不住歎了一聲。

李薇順口道：“歎氣會把福氣歎掉的，快別歎了。”

四爺被逗笑了，拿批過的摺子看。聖駕出巡有很多的瑣事，除了後宮帶的太監宮以外，還有車駕、儀仗等。這些摺子送到他那裡，既浪費他的時間，又不得不看。最後他就一腦的送到這裡來了。

摺子下方都蓋著他早年給的那方小印。

他著這印，突然道：“印拿過來你收著吧。”

李薇僵的抬起頭：“……啊？”

停中宮箋表的事知道，不管四爺怎麼掩飾說是因為皇后重病，還是猜出大概是皇后又做了什麼。可能是因為這次毒酒跟有牽扯（不過覺得皇后不會這麼狠），也有可能是在這次大清查中暴出了一些其他的事。

四爺對皇后的品格要求格外的高，有時都想，是不是因為他與皇后的不好，才會越來越這麼挑剔？都說是潤劑。很多時候人對有的人會多出幾分寬容來。

四爺就這麼看著，神和眼神都表明他絕對是認真的。

這下真的有點傻了。

四爺想了下，還是解釋了他是怎麼想的：“你現在管得事越來越多，也需要有一方合襯的印了。印也就是個用的東西，你不必在意，拿著也只是讓你行事方便些。”

寧可不要這份方便。

一直以來對皇后的回避不止是出於前世的心結，到現在上前世的東西已經越來越了。但正因為現在皇后仿佛已經了強弩之末，只要輕輕一推就會倒下，卻更要表達出對後位沒有一一毫的野心。

四爺對的寵知道，無比的清楚，正因為他對的才讓他覺得印給拿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外面的人可是個個都對沒的。

會影響人的判斷，而沒有就會更加嚴苛，不吝嗇以最大的惡意來揣對方。

換句話說，四爺現在就是被迷暈頭了。可惜外面朝中被迷暈的一個都沒有。

所以這印真接了，就真妃了，說不定還會得史書留名。

好不容易最近說壞話的人變了，開始轉而念起給四爺生了六個孩子的功勞了，還沒過夠這種輕閒日子呢，絕不要再退回到以前去。

給四爺出了個主意：“不如把這印給送到坤甯宮去吧？如果需要用的時候（基本沒有），再去請出來。到時你下個旨，我就算代用？”

四爺搖頭笑了笑，溫至極的把拉到懷裡：“你啊……”他的聲音簡直得像棉花，看著的目讓覺得剛才那話真是說得再對也沒有了。

不過四爺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印確實應所請送進了坤甯宮——是的，他把的這次忠言直諫，不權勢的德讓擔任起居注的大學士給記下來了。

記到史書中了。

李薇聽到後居然有種會被幾百年後的人看到研究的恥。

然後四爺給造了一方金印。

有了這個自然就要把以前那方貴妃印給閒置了，但這印被他親自帶過來後，就覺得不大對了。

貴妃印應該是蹲龍，就是說金印上的龍要低一些。這方印上的龍算半蹲。

而且皇后璽才用玉，除皇后外都用金印。四爺給新制的這個雖然也是金印，但是金龍口中含了一顆無暇的白玉珠。

捧著這顆印，才算是相信四爺是真的打算把印給。

而且不知道他這麼想已經多久了。因為這印也不是一兩天裡能制出來的。

四爺坐到邊，握著的手一道試印，看著面前這方白紙正中的鮮紅印記，他歎道：“朕料想你不會順著朕的意思接下印，所以一早就準備了這方印。”

李薇著那龍口中含的寶珠。

他從背後摟著道：“素素，你當知道在朕的心中是如何待你的了。”

按說有四爺這句話，就算不到流淚，或者心裡歡喜無限，再或者激到跳起來給他一個吻，至也要笑一下。

可卻連笑都笑不出來。

只能轉過去摟著他輕輕的嗯了聲。

長春宮裡從來沒這麼安靜過。雖然它一直都是很安靜的，但像現在這樣仿佛裡面已經真的沒有了人，連站在宮裡侍候的宮和太監們都像死人一樣，沒有了毫的生氣。

停中宮箋表時打著的是關心皇后的理由，就連印被取走都是靜悄悄的。

可一直以來恭恭敬敬的擺在正殿裡的那個放印的匣子突然有一天不翼而飛了，甚至連正殿都不知何時被鎖了起來。

皇后以久病休養為由，挪到了後殿居住。

宮裡的人也仿佛都到了那不知從哪裡來的，但人人都能覺到的死氣。

後殿裡的小佛堂中，元英正跪在那裡撿佛米。可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念了經，只是機械的一粒粒撿著。

的生活就像擺在殿中的那個每天都要由小太監上弦的西洋座鐘，一格格的規律的走著。

念完了經，上午的事就做完了。

戴佳氏不會來，雖然恪嬪和蘇答應都沒搬出長春宮，但們也不會來找。

坐在榻上，直到莊嬤嬤上來問：“主子，要不要傳午膳？”

才發現一直都在看著殿門的方向，好像正盼著有什麼人能進來。

——想看到的是皇上邊的太監。想見他，有話說。

莊嬤嬤久等不到回應，也沒有再催，想了下就徑直下去吩咐了。

元英住：“替我遞封摺子去養心殿。”

莊嬤嬤遲疑的轉，勸道：“……主子，萬歲不在養心殿。”

萬歲一直在圓明園。

元英知道莊嬤嬤恐怕以為這是失心瘋了，道：“我早就寫好了，你遞過去就是。養心殿那邊接了我的摺子，會給我遞到皇上那裡的。他們不敢瞞著。”

莊嬤嬤心裡升起一希來，或許真的還有機會？

之後這主僕二人就一直在屋裡坐著。

莊嬤嬤不了這難忍的等待，忍不住問：“主子，萬歲看了真的會來嗎？”

“會。”點頭，“我要告訴他的是貴妃的事，他一定會來。”

莊嬤嬤大驚失，萬萬沒想到皇后還敢提貴妃！撲通一聲跪下道：“主子，求您……求您三思啊……”

元英輕輕冷笑了下，道：“看看你，提起貴妃就嚇這樣。這世上也就在皇上的心裡，貴妃是個好得不能再好的人了。”

莊嬤嬤不敢再說，元英喃喃道：“我不能被他這麼冤枉……”

——沒有他想的那麼壞。那都是別人在陷害的！

第二天，四爺回宮給太后請安。

甯壽宮裡，太后與他說了兩句，就歎了口氣道：“去辦你的正事吧。”

四爺知道太后是猜出來了，就起道：“兒子去去就來，過會兒陪您一道飲茶。”

太后擺擺手：“去吧，去吧。”看四爺要走，輕輕道：“別對皇后太嚴苛了。到底是先帝指給你的。再說還有弘暉呢……”

四爺深吸一口氣，克制道：“朕只恨沒早日把與弘暉分開，朕的兒子都被給禍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