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項南這個名字。

姜亮跟心里的自己掌，他猜對了，夫人跟項南果然是關系匪淺。

夫人跟韓旭跟李明華來往的信件都是由他寫的，但都是夫人先說，然后他再據夫人的要求來寫。

但項南的從一開始就是他說，夫人漫不經心的聽，敷衍的說他看著寫就好，安排他去了宣武道后，就連聽都不聽了。

宣武道什麼況姜先生你最清楚，你斟酌著應對他就好。

怎麼看楚國夫人都是最不喜歡項南，也毫不想跟他有牽連的，但沒想到夫人要去打京城，自己的背后，自己打下經營的家業，竟然要給的是項南。

這甚至是比對武都督還要信任的信任啊！

但姜亮可是個聰明人，他想到了，看了，他不說！

李明樓看著姜亮滴溜溜的眼轉抿著一句話也不說，自己先笑了，比起先前跟元吉他們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姜亮的反應最沉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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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項氏不可信！”

屋子里坐著的三人異口同聲。

面前的三位名份上是仆從，但李明樓認為是長輩，他們是父親留下的最可信任最能依靠的，項云曾經是其中之一，項云也是他們信任的，但現在他們異口同聲說出項氏不可靠。

有了這句話，這一世元吉應該不會死的不明不白，車夫方二和管家姜名也不會活的無聲無息。

“淮南道是小姐一手打造的心，將來不輸于大都督的劍南道。”元吉說道，“項云險詐所圖甚大，有這個機會，淮南道到了他的手里，就不會再吐出來了。”

李明樓看他們，方二和姜名猶豫一下，小姐說起京城的時候，眼神那麼亮，就像看著天上的月亮。

小姐想要月亮，他們怎麼忍心說月亮摘不下來？

“也不是吐不出來，只要說出小姐你的真實份，那項南是你的夫君，這淮南道自然還是你的。”方二想了想，鄭重道，“但是這樣，小姐就不再是武都督的妻子，振武軍再有什麼，可就跟咱們無關了。”

小姐給武兒寫了那麼多信，沒有了武兒妻子的份，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他們怎麼忍心小姐兩手空空？

“雖然不是夫妻，但也不是無關，小姐對武夫人有救命之恩養之，跟武兒自然就是有有義。”姜名認真說道，“振武軍就算不能再明面屬于咱們，但小姐開口也能當振武軍半個主子。”

半個主子，還有半個是外人，終究不是自家人。

李明樓看著三人，三人或者直白或者婉轉的給說這樣做的后果，后果很不好。

得了京城是有大功，這個大功很好看，披在上是一件金燦燦的外，但穿的有損坐立行走到底是不舒服。

李明樓認真的聽他們說話，沒有一一反駁也沒有點頭，待他們說完，問：“你們覺得淮南道對我來說是什麼？”

是用勞作種下的稻田，碩果累累，是家業，是安立命之本。

家業和安立命之本都不能丟。

李明樓搖搖頭，道：“其實淮南道對我來說就是有很多人，活著的很多人。”

這是什麼意思？元吉三人對視一眼。

“就是我得到了在這麼大的地方。”李明樓道，臉上出笑容，出手比劃了一下，“在這里讓很多人好好的活著。”

元吉還是有些聽不懂，方二看到小姐臉上的笑，覺得似乎比說起京城時更加明亮，是更大的月亮，姜名似懂非懂走神想到些什麼但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想的。

他們便都沒有說話，聽不懂就等小姐繼續說。

李明樓沒有再多說，只道：“只要這些人能好好的活著，淮南道在不在我手里，都一樣。”

家業，功勞，都不是的安立命之本，是個鬼，求的能像人一樣活下去。

不能活著，再大的家業再大的功勞都將化為無有。

這個沒有辦法跟元吉三人詳細說。

“而且。”李明樓道。

說出這而且兩字，在元吉三人的注視先，又停頓了好久，似乎這些話自己也不想說出來。

但最終還是要說出來。

“項南，也不是項云。”

......

......

李明樓看著姜亮，視線又穿過姜亮，這個姜亮跟上一世悉的姜亮有很大的不一樣，很多人都是這樣，項南也是如此。

但他們又是他們，有些秉是沒有變的。

姜亮老為賊，賊不分禮義廉恥，只想搬空別人養自。

而項南年，年為一口氣敢劈山斬海，也敢胡作非為。

李明樓道：“我相信項南能守好淮南道。”

既然說了，姜亮當然不反駁，連連點頭：“我相信他有這個本事。”

夸就對了。

李明樓看他一眼道：“我相信的可不是他的本事。”

拍錯了？姜亮毫不愧，點頭道：“我相信夫人的眼。”

李明樓失笑：“我可沒有什麼眼。”

......

......

上一世，甚至是不睜眼，因為不需要看，父親都安排好了。

但大都督一輩子眼好，打下家命鑄就了家業，卻在最后一刻托付這家業子的時候，看走了眼。

元吉三人有些黯然，項云項氏不可托付。

深信父親的最后還是由此要認為給自己挑選的年才俊可信嗎？

“我不是因為父親才相信項南。”李明樓笑著解釋，“我是相信項南和項云不一樣。”

是叔侄，都是項氏，一家人都是野心，有什麼不一樣？

李明樓道：“項云是之念藏于心，為了這份不敢宣之與眾的野心，無其不用。”

元吉問：“那項南呢？難道不是？為了好劍南道，他能跟明琪小姐當夫妻，為了拿到宣武道，他再三糾纏小姐，不惜污名，難道他不是狼心狗肺無其不用？”

他是，而且他還能在用完之后，連對方十箭。

李明樓手按了按心口，一箭殺死，九箭泄憤。

深吸一口氣，現在要做的不是憤怒，而是直面過往的悲慘，看清項南。

“他是。”說道。

姜名道：“那小姐為什麼說他跟項云不一樣？可以相信他？”

李明樓道：“我不是相信他，我是相信他建功立業一舉名天下知的野心和期盼，他要為的不是項氏，而是項南。”

這一世項南做的很多事，都覺得陌生，那一世項南也是一直在外征戰，但沒有白袍軍更沒有什麼宣武道收整，他不需要，項云給了他足夠的劍南道兵馬，讓他廝殺征戰建功立業。

這一世僅僅是因為沒有劍南道兵馬，項南才不得不自己殺出一條路嗎？

李明樓想著項南當初寫過的信，現在回想信上都是空乏的廢話，但著鼻子仔細的想一遍，偶爾也能找出一兩句難掩的真心實意。

比如項南會寫打贏了一場，他是如何的歡喜雀躍，說到別人輸了一場，換做是自己這一仗應該怎麼打，指點江山意氣風發，年說，將來項南之名大夏人人皆知。

但死之前，大夏人人皆知項氏子弟，李奉安之婿，至于死后，殺妻證道的項南一鳴天下就不知道了。

“他是個不甘人下，一心揚名，建功立業的人。”李明樓道，“建的是項南的功，不是項氏的功勞。”

元吉三人不說話了，若有所思。

李明樓手點了點淮南道的輿圖。

“這天下能讓他以項南之名建功立業的機會，除了我淮南道還能有誰更合適？”

......

......

姜亮湊近輿圖一寸寸的看過。

“站在夫人的肩頭上。”他說道，一拍輿圖，“然后再把夫人一腳踩下去，天下不聞名，老天爺就是瞎了眼。”

項南是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李明樓一笑，道：“姜先生快請他英雄救吧。”

姜亮先糾正：“不是救，是助，項公子可不是什麼仁善心腸，這世道誰都命都有定數，助人才可以是一樁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樂事。”

李明樓不說話了，對姜亮手做請，姜亮卻沒有提筆，而是起：“夫人請稍等，如此至關要的大事，待我先去沐浴更焚香靜心。”

李明樓笑了喚來小吩咐，小蹬蹬跑去安排，很快就安排好了，但姜亮卻站在廊下著天發呆，也不急著進去洗漱。

如果劉范在的話，肯定會嘲笑他這樣鄭重是要寫信還是要祭天？

姜亮長長的吐口氣，他當然不是為了寫信而沐浴更焚香，小站在他邊，聽著老先生天喃喃自語。

“我要進京了，我要進京了，我要進京了。”

說罷哈哈一笑甩著大袖子大搖大擺走進去室，得意飛揚。

小撇撇，姜亮就是從京城逃難出來的，就算再進京也不過是故地重回，有什麼好得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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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亮去沐浴焚香了，元吉等人去調兵備戰了，道衙在宋觀察使等人的運作下也滾滾而，李明樓坐在室片刻的安靜，看著擺好的紙筆，該說的都說了，還有一點沒必要說，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為自己建功立業的年輕人拿到了淮南道，會將淮南道視為自己的，這里的一草一木一人一城一兵一卒，都會真心的護，不會肆意的耗損踐踏。

這一點，也是項南和項云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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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邊日最后一道余暉落下的時候，斥候營里最后一批斥候信兵也出發了。

大地沒有陷黑暗，反而亮起了點點火，如同星辰遍布，如同星辰流轉，結一個個陣型。

元吉已經先一步出發去州府大營為主帥了，方二和姜名站在揚州城軍營里看著不斷集結的兵馬，除了兵馬踏地面的震，遠還有竹聲傳來。

方二道：“看來今年我們要在京城里過年了。”

姜名沒有說話，有些出神。

方二轉過頭忽的問：“你是怎麼想的？”

姜名回過神，道：“當然是小姐必勝。”

方二道：“這還用說。”

姜名瞪眼：“那你還問？”

方二道：“我是問，小姐說淮南道對來說不是家業，你想到什麼了？你那時候言又止。”

姜名哦了聲，夜和火中面容忽明忽暗。

“我沒怎麼想，我那時候聽了小姐說的，這樣做倒是像凡夫俗婦說的....”他說道，笑了笑，“立功德。”

不求名不求利不為家，只為行善積德。

小姐行善積德做什麼？仙嗎？方二搖搖頭，不理會他了。

......

......

天大亮，兵馬的奔馳與府的告示將楚國夫人馳援麟州的消息傳遍淮南道各地。

看著急行軍的兵馬穿過，一小城避讓在路邊的民眾沒有毫的張，興的指指點點。

“這一去必然大勝。”有人大聲說道，“楚國夫人一戰救麟州，這是大夏大喜事。”

邊響起一片附和，這是理所當然的，人人皆知的。

但人人皆知理所當然中有聲音緩緩沉沉飄落。

“不，這是大夏大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