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六年末，大夏的冬日變得更加肅殺，到都是兵馬，到都有流離失所，有的兵馬在疾馳奔走，有的兵馬在快逃蜷。

“但南公子你不要。”

一座山腳下驛站的小廳堂里，項南和一個老仆相對而坐，二人之間的桌子上擺著兩個大包袱。

項南在翻看包袱，老仆在說話。

“不管哪里的衛兵，六老爺說南公子你的宣武道你的白袍軍都不要。”

項南埋在一個大包袱里翻來翻去，一面聽老仆碎碎說話，一面不時說幾句話。

“....這是母親給我做的棉鞋嗎？果然跟小時候一樣，還是那麼難看。”

“.....祖父的信怎麼放在盒子里？哦，哦，竟然是祖父最喜歡的茶給我送來了。”

他一心三用，還能抬起頭對老仆點頭。

“我知道了，六叔還有什麼吩咐？”

老仆慈祥一笑：“不是吩咐，是代，六老爺詳細要說的都在信上。”

項南在包袱里翻出幾封信，拿著其中一封搖了搖：“找到了。”

要打開看，門外有衛兵通報：“縣衙里來人了。”

項南放下信，道聲進來吧。

門簾掀起，一個吏帶著人走進來，竟然送來兩個炭爐。

“縣令讓我們送來。”吏說道，“這驛站本就年久失修，戰更荒廢，屋子里一時修不好，至讓它暖起來。”

項南含笑道謝。

吏讓人擺好爐子，又笑道：“是楚國夫人那邊特意送來的炭呢，燒起來又暖又香。”

項南笑著點頭，吏不再多言帶著人離開了、

吏進來之前老仆已經起站起來退到一旁，安靜的看著這一幕，此時他走到火爐邊，手了：“還真是很香，老太爺沒有用過這種，只怕麟州的皇帝也沒有。”

項南道：“楚國夫人有錢吶。”

火爐擺進來沒多久，老仆臉上上殘存的風霜褪去，笑意也舒展了很多，道：“是楚國夫人特意送給南公子的吧。”

否則一個小小的縣令哪里能用得上？不過是托個名義。

項南哈的擺手搖頭：“才不會。”

那縣令如此客氣，是因為讓自己帶著兵來震懾當地一家大族，大族不算多豪門，只是枝葉繁茂深，恨不得在這里做土皇帝......

這些他沒有詳細說，老仆也沒有問，看著白公子心想他那輕松隨意的回答，這語氣很了解楚國夫人了啊。

項南沒注意老仆怎麼想，將幾封信擺在桌子上一一的看，看了爹娘祖父項九鼎的，再看李明琪的，著齊阿城的，一視同仁。

“不錯啊，太原府看起來熱熱鬧鬧的嘛。”

“有李家有齊家的兵馬，又有那麼多世家大族的護衛聽令，太原府的民眾可以放心了。”

“祖父是不是很頭疼？兩個大小姐不好伺候吧？”

“不過，這兩位小姐寫的信，都義正言辭明事理的。”

老仆渾不在意的擺手：“老太爺說了不用管們。”

項南點點頭：“是了，不管們怎麼鬧，做的不對壞的是們自己的姓氏，做的功勞就是咱們家的名聲。”

老仆看著年輕公子，似乎跟小時候沒有變，但長了幾歲多了幾年歷練，溫潤如玉的笑中總有些看不真切了。

老仆不去深究年輕公子心里到底在想什麼，不管他想什麼，他都是想的項家的事。

“這些做給外人看的事，公子不用在意。”他說道，“看看六老爺的信吧。”

項南鄭重拆開項云的信仔細的看，眉頭時而皺起時而舒展，看完信若有所思。

“麟州之戰。”他問，“真不用我援助？”

“六老爺說了，其實京城的叛軍沒有那麼容易能打麟州。”老仆道，“只要打了這一戰，接下來就可以以守為攻。”

項南道：“不管怎麼說叛軍數目也不，此戰還是有很大風險。”

“輸了也無妨。”老仆道，“除了齊山東南道支援，韓旭那邊已經讓劍南道來守麟州。”

項南問：“如果叔父領劍南道兵馬的話，勝算更大。”

“有劍南道的名義就夠了。”老仆搖頭，又道，“公子切記守好宣武道，不要離開半步。”

項南看手中的信：“叔父真要打京城了嗎？”

項云在信上說，麟州之戰其實是次要的，真正的戰機在京城。

麟州之戰后不論誰輸贏，都要陷混，如果敗了，退守待機，如果勝了，就可以直接殺向京城。

“兵馬呢？”項南道，“宣武道其實沒有多兵馬可用。”

這點項云在信上沒有說。

“六爺謹慎，尚未周的事不會落在紙上。”老仆說道，“不過他在輿圖和沙盤上演習的時候我聽明白了。”

首先，如果麟州之戰得勝，項云就會和齊山趁勝追擊，項南協助，后方由劍南道做防。

還是不夠嗎？不怕，還有武兒。

“武兒現在盤踞相州不肯出手，但我們真打京城他就不可能不手了。”

“他盤踞相州為什麼，為了屯兵壯大勢力，為了讓朝廷皇帝依賴他，京城如果被打下來，誰還依賴他啊。”

“他一定會來搶功。”

“但是，太晚了，第一戰是我們先打的，他就只能是協助我們了。”

老仆說到這里忍不住哈哈一笑，手扳著手指。

“守麟州的劍南道是我們的親戚，齊山是都督引薦排兵布陣的，誰的功勞多呢？非我項氏莫屬。”

項南聽的也心馳神往，眼睛亮亮問：“那到時候我也有功勞吧？”

老仆道：“南公子當然有。”

項南思索：“那時候我的功勞是來自李大都督婿還是齊大都督婿呢？”

老仆哈哈一笑：“當然兩個都是，公子擔李齊兩份大功。”

項南也哈哈大笑：“說得對！”

只可惜現在不便飲酒，他只能和老仆簡單吃了飯菜，奔波辛苦的老仆便去歇息了。

陳二走進來，咚的一聲將一壺酒放在桌子上，打斷了項南的出神。

“干嗎？”項南看他一眼，“想喝酒，我會罰你哦。”

陳二呸了聲：“讓你喝呢，澆澆愁。”

項南不解：“我澆什麼愁？”

陳二斜眼看他：“每次收到家信你都愁眉苦臉的，我這是你。”

項南哈哈笑了。

“你別裝了，看看你的臉，這麼長。”陳二嗤笑，手比劃。

項南笑著從包袱里翻出三個核桃：“來來.....”

陳二擺手：“我不吃。”

項南將核桃按在桌子上：“不是讓你吃，我問你，擺在你面前有三份功勞，你要哪個？”

功勞？陳二雖然不懂，但手將三個核桃都抓在手里：“你傻啊，當然都要。”

項南嘻嘻一笑，從他手里摳走一個，晃了晃。

“我就只要一個。”他說道，將核桃塞進口，在一封信上，低下頭能從服隙里看到信封上的落款，一個大大的楚字，他抬起頭打斷要說話陳二，“還有，你說錯了，酒你自己喝吧。”

他對將酒壺塞給陳二。

“我今天收到的可不只是家信。”

他兩只手在邊將角往上一拉，做出笑的姿態。

陳二一怔，旋即明白了，能咧笑這樣.....

“楚國夫人又給你寫信了？寫的什麼見不得人的.....”

他扔下核桃酒壺就去搶.

項南幾步跳開：“見不得人的，當然不給你看！”

門外有人沖進來，門簾掀起，寒風趁機而，吹得屋子里的人一陣寒戰。

“都尉！”來人大喊，“麟州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