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了抬起頭看天，京城的天氣很好，日明，照在上暖融融。

街上的人更多了，逛街的，在墻角曬太的，熙熙攘攘。

連小薔穿著裘后仆從拎著大包小盒回來了。

“未先生不去逛逛？”他道，“這里的街市真大，什麼都有，太多生意可做。”

未了含笑道：“我也不懂做生意看不出什麼，等小君公子回來吩咐就好，小君公子是打算留在京城嗎？”

連小薔搖頭：“不知道，那邊的生意這次做完了，總要換個新地方吧。”

“那邊的生意還不算做完。”未了道，看著皇宮所在的地方，“不知道楚國夫人滿意不滿意，怎麼小君公子這麼多天了也沒消息送出來？不會有什麼事吧？”

連小薔渾不在意哈哈笑：“能有什麼事？”手拍了拍未了的胳膊，低聲道，“就算有什麼事，也沒人會舍得為難他。”

他手指了指臉。

這張臉給連小君帶來很多危險麻煩，這張臉又能讓連小君逢兇化吉。

“不用擔心啦。”

連馬江都死在連小君的臉下，而且死了都不知道，還把連小君當知己。

說到這里，連小薔停頓下，除了....劍南道。

這張臉對于劍南道的某些人不管用，他拍著心口笑。

“還好現在不是在劍南道。”

連小君和劍南道李氏的因緣未了也知道，聽了連小薔的話，他沒有跟著笑，看著皇宮的方向，神有些無奈，連小君的命可能真的不太好。

思忖再三，未了沒有告訴連小薔，自己一個人來到皇宮。

楚國夫人現在用的員多數都是從淮南道帶來的，未了當年在揚州府結的人恰好也有在其中，很快他就見到了此人。

“未大人啊。”那員見到他很驚訝，“真是許久不見了。”

自從未了當街自罰，被楚國夫人免去沂州太守后，未了就從大家視線里消失了。

但對于未了，員們大多數心里都很同，心有戚戚吧。

此時再見驚喜一聲未大人口而出。

未了施禮：“不敢不敢，不是什麼大人啦。”

員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這個話題容易對楚國夫人不敬，問如今在做什麼，未了沒有瞞說自己跟連小君去做生意了。

員心里明白了，連小君是夫人寵，未了跟著連小君做生意當隨從，這是還要當楚國夫人的奴仆。

連小君回京了，未了自然也跟著來了。

員并沒有瞧不起未了自甘為奴，未了本就是個太監，侍無啊，心里更有些同。

“等忙完了，我們晚上聚聚。”員道，“還有好幾個舊相識都在。”

未了道謝，但他來不是敘舊的，沒有再客套：“我想見見夫人，想請你們幫忙通傳。”

楚國夫人住在深宮里，不是誰都能見了，皇宮這邊也沒有后門給商人游俠等等人圍守。

但.....

“連公子不是在夫人那里。”員不解道，“讓他引薦.....”

那不是一句話的事嘛，連公子來的時候，夫人還讓出來迎接呢。

未了低聲道：“我有其他的事告訴夫人，不便與連公子說。”

員一瞬間明白了，未了雖然跟著連小君，但還是以楚國夫人為主人，這必然是私下窺探，有關于連小君的私事要告......

未了道：“你告訴夫人，有件關于夫人的事，未了困不知道該不該求證，夫人聽了自有主意見還是不見。”

看在以前未了與他們相送了很多錢請了很多飯的份上，員一咬牙：“行，我托人問問。”

未了對他一禮：“多謝大人。”

員忙攙扶他，未了便往他袖子里滾了一袋錢，員啊呀一聲還沒說話，未了按住他，一雙眼真誠：“你拿了這個才更好說話。”

員明白他的意思，他可以去向夫人稟告，未了拿錢賄賂他，這樣既能傳達了未了的話，又能不被夫人怪罪。

楚國夫人是不管他們賄，姜亮帶著頭搜刮錢財呢，但大家并不敢真的肆意行事，楚國夫人有一隊被一個六爺的人帶領的兵馬，專門窺探監查，什麼事他們都查，雖然暫時沒有針對他們，但誰知道楚國夫人哪天心不好，要發脾氣隨時都能拿到證據......

這個未了不愧是侍，做事周道，員對他點點頭：“你且等著消息。”

......

......

未了等的時間有點長，員兜兜轉轉也沒能見到楚國夫人，話倒是遞進去了。

“未了？”元吉皺眉，“他又來做什麼？”

他對這個人沒有好，直接說不見。

姜名遲疑一下攔住：“要不問問小姐？他說有件事關于小姐，會不會跟小姐現在的狀況有關？”

說到這里，坐在海棠宮殿外的兩人回頭，看著被一層層幔帳遮住的宮殿。

自從見連小君暈倒后，已經三天了，李明樓雖然醒過來，神并不太好，大概是因為胳膊上的傷的緣故......這才是最讓人抓狂的事。

那個傷他們本看不到。

方二只能在李明樓潔的胳膊上敷金創藥用布裹上，再熬補養氣的湯藥給李明樓喝。

元吉和姜名也才明白李明樓的不適是怎麼回事，只要說出或者被人破份，就會渾如火燒潰爛。

元吉差點去了殺了毫不知住在花園賞風賞景的連小君。

“此子殺了就是，小姐竟然為他暴份此痛苦。”

姜名現在聽到有關小姐兩字就心驚跳，未了這個人又奇奇怪怪，跟著連小君在劍南道廝混了很久....

“雖然有武兒之妻份的掩護，但還有很多。”

不關注的人想不到，有心的人查的話，李明樓的份很容易暴，萬一他要說的也是有關小姐份的事....

元吉哪里允許這樣的事再發生：“把他殺掉。”

雖然各有思索，但怎麼做，元吉還是進去問李明樓。

李明樓斜躺榻上，上遮蓋著厚厚的袍子，在外邊的臉像白雪堆，像水晶剔。

元吉知道李明樓不適原因后，再看這樣樣子就忍不住心驚跳，總覺得下一刻，李明樓就真的變了水晶人，或者再也醒不過來，或者像雪一樣融化......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小姐得了這種怪病？怪不得小姐總是擔心他們，問他們的怎麼樣！

“未了嗎？”李明樓閉著眼聽完，道，“他有關于我的事跟我說？看來他也知道我是誰了。”

元吉便再次道：“我去殺了他。”

李明樓笑了笑，睜開眼：“殺了他不一定能解決事，不如先看看他要如何吧，我雖然不知道這個未了想要我為他做什麼，但我知道，他應該對我沒有惡意。”

因為他需要為他做事。

元吉看著李明樓的胳膊：“小姐，你的傷怎麼樣了？”

李明樓掀起袍子，出裹著傷布的右臂，元吉是什麼也看不到。

“不流了。”道，“但還沒愈合長好。”

可能是在慢慢愈合，也可能不會愈合，像最初那樣，持續潰爛。

誰知道呢，不管了，李明樓輕嘆一口氣：“請他來吧。”

.......

.......

未了走進海棠宮，看到四面垂下的幔帳將宮殿包裹沒有半點驚訝，倒是李明樓主問他：“你出宮去沂州的時候多大？”

“十幾歲。”未了俯叩拜施禮，“好多事都不記得了。”

李明樓不再寒暄，問：“你要跟我說什麼？”

未了抬起頭，一旁的元吉姜名虎視眈眈。

“太原府安康山那邊可能有些異。”他道。

此言一出，殿的人都有些意外，不是說，有關小姐的事.....

李明樓問：“什麼異？你怎麼知道？”

未了道：“老奴跟著連公子做生意，其實老奴不會做生意，就是幫忙打前站，到跑，將當地的清查，然后安人手，這樣知己知彼，做生意才能順風順水。”

元吉和姜名對視一眼，這可不像是做生意，是做細吧。

李明樓問：“太原府那里你也去了？”

未了道：“略有涉足，還沒能真的進去，所以得到的消息不確切，只有些許痕跡。”

“什麼痕跡？”李明樓問。

未了道：“太原府最近有幾味藥材采購量突然加大。”

藥材？

藥材怎麼了？如今征戰，藥材的需求量本就很大，元吉姜名皺眉，此人心思詭異，風吹草都胡思想嗎？

李明樓子卻坐直了幾分：“你是懷疑，安康山有異樣？”

安康山？就憑這幾味藥？姜名元吉對視一眼，小姐怎麼也.....

“只是懷疑。”未了道，“老奴還需要更多的打探。”

李明樓靠坐回去：“你需要什麼幫忙？”

未了道：“還請夫人讓連公子繼續做生意，生意比兵馬有時候更方便。”

原來是來替連小君說話的！元吉姜名一瞬間冷笑。

李明樓笑了笑：“好，我讓人把連公子趕出去，不讓他歇息了。”

未了俯道謝，然后便告辭。

李明樓喚住他，主問：“你說有關于我的事，要向我求證，是什麼？”

未了再次一禮：“夫人肯見我，這件事就不需要求證了，未了也不再困，做事便是。”

李明樓笑了，沒有再說話。

未了離開了，元吉姜名一頭霧水：“這個家伙到底要干什麼？”

“他是想做對我有用的，也對他有用的事。”李明樓道，想了想補充一句，“總來說，還是對他更有用的事。”

元吉聽不懂，但只問：“那小姐要用他嗎？”

“用啊。”李明樓道，“現在他做的對我們還是很有用的。”

至于以后對，和對他這兩方的利益會不會沖突，那就等沖突的時候再說好了。

反正現在就這樣了，只要一日不死，就什麼都敢做，李明樓要躺回去，方二從外邊進來。

“武夫人和金桔到京城界了。”他道。

李明樓立刻坐起來，臉上浮現歡喜。

但方二臉上沒有歡喜，沉沉憂：“武夫人好像被嚇到了。”

嚇到？李明樓驚訝，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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