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鬢邊的花，飄然出門，沒在夜里。

李明樓跟出去，視線里看不到李敏的影，倒是有腳步聲鎧甲撞的聲音傳來。

嘩啦一聲，酒氣撲鼻。

李明樓回頭看，見坐著的向玲解下腰里掛著的水囊，里面竟然是酒，他將酒從頭澆下，酒沖著水染在上一片一片......

一群兵從大街上而來，看到這邊亮著燈，門也大開著，沖進來......

向玲的份很快被識別，雖然是個無無職的小兵，但在英武軍中名氣很大，幾乎人人都認得。

“向玲你膽子真大，這時候竟然還敢喝酒！”

“喝也就喝了，還跑出來耍酒瘋！”

“我可聽說你今天已經被訓斥過了，干活懶，旅帥要趕你走呢！”

他們圍著向玲嘻嘻哈哈。

向玲帶著一的酒氣，道：“沒飯吃連酒都不讓喝啊？誰讓他們不給我留飯！我向玲，憑什麼吃冷飯！”

兵衛們更加大笑了，店鋪后邊的店家和伙計也被帶出來，戰戰兢兢：“兵爺，我們這里不賣飯菜。”

兵衛們笑夠了，將向玲趕出雜貨鋪，還有人解下向玲的劍給那店家“拿去當了抵被踢壞的門錢。”

店家千恩萬謝“第一候治兵果然嚴格，第一候果然仁善民。”

向玲罵罵咧咧想要拿回自己的劍，被兵衛們制止。

“現在什麼時候，這店家要是上告，侯爺知道了，趕走你是小事，砍掉你的頭正軍法也有可能。”

“頭沒了，你連混吃混喝的機會都沒了，你不是還想建功立業嗎？”

向玲顯然也知道，罵罵咧咧抓起酒囊：“這破世道都是瞎了眼的人，害我白活一場。”

他經常說狂話兵衛們也習慣了，呵斥罵踹他幾腳趕走了。

雜貨鋪的燈熄滅，街上夜更濃，除了巡邏兵馬的腳步聲馬蹄聲，沒有其他人走。

李明樓無可去，又想到李敏既然出現在項家，肯定還會出現，便繼續跟著向玲回到項家。

從夜到白天，從白天到黑夜，項家里外的尸首都被運走，地面上的被沖洗鋪墊干凈，喜慶的婚禮裝飾也都拆下燒毀，一眨眼間數百人命滿地就像從未發生過。

李明樓呆呆的看著向玲這個小兵抬尸首撒黃土當守衛，他沒有像先前那般懶，還會主請纓做事。

“把劍當了，想掙些功勞賞賜，把劍贖回來。”

當同伴上司問他為什麼時，他理直氣壯的給出答案，顯然這不是他第一次這麼做了，同伴上司們嘲笑咒罵，然后給他安排更多的事做。

李明樓沒有再到項云，項南，甚至連項家也進不去了，好像被系在向玲上，像鬼魂一樣跟著向玲飄著，到后來日夜對來說都變的恍惚，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眨眼.....

再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到了野外，跟著背著刀槍系著草鞋往前跑的向玲。

“跑快點啊，這次可是大功！”他喊著向前飛奔。

但前方有來長槍差點把他中：“不得隊形！”

向玲憤怒的罵了聲臟話，但也敢離開隊列，只得放慢速度跟在隊伍中罵罵咧咧“等我當了隊長，誰跑的慢了就打誰。”

邊的同伴們笑“那我們可不敢當你的手下”

向玲回罵“我還不要你們呢。”

隊長再一聲喝斷“肅靜！不得喧嘩！”

枯燥的單調的野外疾行讓李明樓再次恍惚，跟著向玲飄，也不辛苦，抬起頭看天上的太，在這里太也不會讓痛苦，只是不知道會不會把曬化，覺得自己快要融化了，變的明了.....

喧鬧聲再次傳來，有人聲馬嘶鳴還有哭聲聲，當然最近的還是向玲的罵聲。

“我就說跑快點啊！看，來晚了吧！還立個屁功啊！”

“也不晚啊，我們還可以抬死尸和救護傷者....”

向玲跳：“又抬死尸，我這輩子就是抬死尸的嗎？”

他們在這邊吵鬧，有騎馬的將疾馳而來，厲聲呵斥“干什麼！不得喧嘩！”“侯爺來了！”

前一句話向玲嗤鼻，后一句話他立刻不鬧了，還推著邊的同伴“快走快走，去抬尸首。”

將們疾馳而過，同伴們才敢打趣向玲“怎麼變得這麼聽話？”“向玲是怕侯爺。”

向玲呵一聲看他們“侯爺怎麼能是怕呢？是敬。”

同伴們愕然旋即大笑“向玲是鬼上了嗎？”“第一次聽到向玲說敬誰。”“這是要在侯爺面前留個好印象了。”“看來向玲真的想建功立業了。”

向玲不理會他們，專注的搬運死尸，同伴們也不再嬉笑，跟著干活，一面說“怎麼死了這麼多。”“史朝的余孽這麼兇猛嗎？”

通過他們的話，李明樓大概知道了，因為得知項家要辦喜事，項云會回來，叛軍史朝余孽便趁機過來襲擊，與項云的英武軍發生對戰，叛軍余孽被剿滅，英武軍傷亡也不小。

呆呆的跟著向玲飄，忽的向玲站住了，向一個方向看，那邊又來了很多兵馬，飄揚著項字大旗。

項云來了。

向玲撒腳就向項云所在的地方跑：“侯爺來了，先把傷者們安置好。”

項云仁善，每逢大戰都會探視傷兵。

這次換同伴們罵罵咧咧“果真是要討好侯爺”“搬個死尸傷兵就能得侯爺青眼？”“向玲是高看自己還是小瞧侯爺？”

雖然罵罵咧咧但能在第一候面前表現一下，普通的兵丁們還是按捺不住的，都跟著跑去。

聽完將們匯報的項云，果然來看傷兵了。

死者多，傷兵們也不，傷筋斷骨的還算輕的，那些被箭被刀中眼，咽，死又死不了，活又活不下去的才是慘......

“不要怕。”項云看著一個被中咽的小兵，小兵像魚一樣氣，越來越急促，他轉頭喚，“季先生。”

季良啊，李明樓站在向玲后，看到護衛將中走出來一中年人，拎著藥箱，神木然。

這一世的季良，還是頭一次見，看起來很陌生。

但兵將們都很悉，看到他走出來一陣“是獵先生！”“侯爺讓獵先生來了。”“有獵先生在就能起死回生了！”人人歡慶，就連原本哭號的傷兵都停下了聲音，絕的神充滿了期待。

季良被項云給了明玉，說是要護明玉的命，現在明玉被他殺了，季良自然回到他邊。

李明樓木然的看著這邊，然后飄......向玲背著一個斷了一條大的傷兵向這邊奔去。

“獵先生，獵先生，救救我兄弟啊。”

被他背著的傷兵不知道自己多了一個兄弟，疼痛讓他已經昏厥。

但還未到眼前，向玲就被兵衛攔住。

向玲急急的解釋，眼淚掉下來“我兄弟，我就這一個兄弟。”他看向里，“侯爺，獵先生，救救我兄弟。”

項云看了眼這邊，對一個將點點頭，那將對衛兵示意，但向玲還是沒能向前一步。

“傷兵給我們，你退后。”衛兵道，命兩兵衛接過傷兵送往獵先生這邊，向玲依舊被嚴的格擋在外。

看似混嘈雜，但其實項云所在地方，有三層兵馬圍護，刀槍弓弩盾甲嚴陣以待。

向玲踮腳對被接走的傷兵喊“哥，你別怕啊。”著眼淚站在原地。

并不是所有的傷兵都能被送獵先生這里，只有那些傷極重的......

一個發出慘的傷兵被四個人抬著送過來。

向玲站得遠看了眼也被嚇了一跳，這傷兵整個頭臉都被火燒黑了.....

“火箭中了他的頭，還帶著火油....”送來的同伴們解釋。

此人被接過去送到季良邊，季良只看了一眼，就擺手“沒救了，給他個痛快吧。”

這話讓四周的嘈雜微微一頓。

項云是知道季良脾氣，季良說沒救就真的沒救了，不能去勸季良，但要一下其他人的心，他輕咳一聲，走到這傷兵前，俯查看：“......怎麼傷的這麼重.....”

他的話音未落，被火燒黑頭臉的傷兵起手抱住他的脖頸，刀一閃，項云的一顆頭顱滾落在地上。